同样躺在地上的夕夏一动不动,点点血色洒落在她身上和周围,而血液的来源则是一条被小刀刺穿的蛇。
当机的大脑花了几秒钟才得以重新运转——
我心急如焚地跪坐在夕夏身边开始帮她检查伤口,回想起她方才的反应,我立刻率先将她的裤脚逐渐向上翻起,直到她小腿腹部令人触目惊心两颗牙印显现出来……
夕夏脸色发红,陷入了昏迷的状态,身体时不时还有着抽搐的迹象。
【毒蛇,神经性毒素。】
【是因为太过注意我所以没有留意到逼近的危险吗?】
【亦或是那毒蛇的巢穴实际上就在吊桥的固定木桩之下,惊扰到它的生存环境而产生的应激反应?】
后悔与难过一涌而上,脆弱的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泪流不止,
「夕夏,撑着点!」
不愿再让悲伤吞噬,不愿再让孤独降临,在最艰辛的时候诞生的理性构成了我最强大的意志。
我用力地压紧伤口的向心端以防止毒素流向心脏,同时另一只手翻开夕夏的行囊寻找可用的绳子,配置齐全的第一类装备中要找到绳子并非难事,于是第一步扎紧伤口向心端的工作很快完成了。
「接下来是……放毒」
被夕夏用来杀毒蛇的小刀已经没法用了,但在行囊内保存下来的情况下医疗箱里自然有更好的工具,
「啊……嘶……」
夕夏好像恢复了一点意识,口中嘟喃着什么,眼皮艰难地睁开又闭上。
深知不能再浪费时间的我直接将部分饮用水倾倒在了伤口上进行清洗,随即将医疗箱内的小手术刀做了消毒处理,
「雨……明……在哪」
我心痛地接住了夕夏向虚空伸出的手,紧紧握住,然后放开,
「夕夏,忍住」
回想起理论课上的教学内容,我依样画葫芦地在被毒牙嵌入的伤口处划出了一个十字刀痕,可怜的夕夏立刻发出了惨叫,随即则是剧烈的呕吐……
我慎重地将夕夏翻了个身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防止不停地咳嗽与呕吐的她会被口鼻中的秽物窒息。
然而最重要的步骤还未开始,每一秒的流逝都意味着夕夏的生命之火愈发地摇曳微弱。
想要利用杯状物照拔火罐那种方式将夕夏体内的蛇毒吸出,只是杯子虽然是有了,但生火的工具全部都在我那个已经抛弃的背包里。
尝试了几次,无法产生足够负压的杯子根本无法将毒吸出,现在再想办法生火也是为时已晚,
「只有这样了……」
下定决心的我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式解救夕夏,将厚厚几叠纱布先压在了伤口上,用全身力气压住夕夏后开始了用嘴将蛇毒吸出的高危举动。
确认了口腔内没有溃疡之类的伤口,我俯下身子用力挤压着蛇咬的部位并用嘴隔着纱布**毒液,混着毒素的血液渐渐浸满了纱布,紧接着顺着纱布快速地流入我的口中,血液的甘甜带来刺激大脑的死亡之味,感到恶心又恐惧的自己将一小口毒血反复地吐了好久。
然而夕夏痛苦的呻吟再度让我恢复理智,在为自己胆小懦弱感到愤怒之前,将决意付诸行动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我机械性地重复着挤压,**,排毒的步骤,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分钟,直到舌头几乎完全麻痹之时我才说服自己停下,此时的夕夏状况看上去也不像最初那么糟了。
往伤口撒下急救箱中的解毒粉,再最后把伤口包扎起来,被毒蛇咬伤的急救工作到此基本宣告结束了。
随后我把夕夏抬到了附近的树下,让她以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靠在树干上,并拿出手帕帮她清理口鼻及衣物上的秽物,为了让其呼吸畅通,同时也将清秀漂亮的面容恢复原本的干净亮丽,最后不忘把绑在向心端的绳子放松几分钟。
「……雨明……」
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面露苦色的夕夏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我……」
「别动,夕夏,你被毒蛇咬了,我已经帮你应急处理了,我马上联系HQ请求救援」
夕夏微弱地点了点头,像是回应般地在握住我的手掌中稍稍加了一点力量。
「喝水吗?」
我将水壶递到了夕夏嘴边,在夕夏给予肯定的反应后帮助她喝了下去,结果还没喝到一口,夕夏一阵反胃又再次呕吐出来,只不过这回遭殃的是我的衣服。
「咳……咳……」
轻拍着剧烈咳嗽的夕夏的背部,大约10秒钟后她才缓过来,我如同方才一样再度帮她擦拭嘴边口鼻的秽物,而夕夏则是流着眼泪想要自己抓住手帕,可她却已经判断不清空间的位置了。
「……对不起……」
夕夏带着啜泣声发出了微不可闻的道歉,无法明白她的精神现在究竟处于一个什么状态,光是看到她这副模样我就心痛得也想要落泪,但是我却不能,就算是为了现在的夕夏,我也要展现能给她勇气和支持的形象。
我轻轻抱住了夕夏,宛如小时妈妈哄着哭泣的自己时,以缓慢的节奏轻抚着的背脊,
「没事的,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夕夏的情绪和身体的反应都渐渐地归于平和,直到我再度喂她喝水时,她的意识又清醒了一层。
于是我趁着这个机会开启通讯机,照着分配时所教授的方法使用,
「呼叫HQ,呼叫HQ,这里是第12分队」
可是频道中除了电波的杂音外再无任何声音,不安感又渐渐膨胀了。
重复了几次呼叫后,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这里是第12分队,我们有人受伤了!情况很严重,请求救援!可恶!」
焦虑以及无助包围着我,拼死抓住的救命稻草却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我气愤地想将话筒摔在地上,然而夕夏的呼唤声却让我找回了冷静,
「……让我看看……」
依旧虚弱的声音,不同的是夕夏的视线这次确实是投在了我的身上,看样子应该是快恢复正常了。
我随即把通信机搬到夕夏方便够着的地方,夕夏先尝试了自己调整,在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比较难以使唤后便转而指导我调节频道波段,然而在努力了数次后依然没有能够和HQ建立通讯——
祸不单行,诚如这个成语所言,我怔怔地望着通信机,绝望感随着我的忧虑变得越来越旺盛了。
首先是夕夏,如果不尽快送医治疗依旧无法脱离生命危险,毒液不可能完全去除干净。
而我自己,恐怕也要做最坏打算,用口吸蛇毒无法是安然无恙的。
不知道是毒素开始扩散对我造成了影响,还是求生意志的涣散,脑子一片混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友人的生命,夕夏的生命,其地位就像一把悬在喉头的利剑一般让我感到恐惧,而这空想的利剑,远比现实中威胁我生命的事物要更加地令我恐惧。
「……雨明」
一只柔软的,微凉的手掌贴到了我的脸颊上,夕夏虚弱却温柔地喊了一声。
被蛇毒折磨得疲惫不堪的面容,此刻却带着从未见过淡雅的笑颜,仿佛卸下了所有伪装与防备之后的,最初的夕夏。
宛如鼓励,宛如信赖。
宛如定格在亘古长河中最「深刻」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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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拓展仅存的包裹以让其装得下通信机,我只得把重要等级较低的物资都留
在了此处,再临行之前,思索再三的我最后选择把那条被刺死的毒蛇也一并带走,希望医疗人员能有针对这蛇毒的血清。
我将背包挂在了身前,清理了不少没用的重量,可仍然有着将近二十公斤,同时身后则是在背着夕夏,虽然夕夏起初是干脆地拒绝的,但在尝试自己活动后还是向我妥协了,既是因为几乎无法自己行动也是为了减缓毒素的扩散。
「……我很重吗?」
还没走几分钟,夕夏的声音就从耳后幽幽地飘来,
「看你好辛苦的样子……」
「夕夏同学!就算你再轻也不会比这包行李轻吧?!不……我的意思不是你重,别,别掐我啊」
「说实话,夕夏你这经常锻炼的身材是值得让你自信的,没有赘肉,又合理地控制了全身协调性,不至于像五大三粗的普通科那群练出一身吓人的肌肉,同时作为女性的骄傲象征的部位也……」
「……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感受着背部传来的柔软感,脑海和脸上都十分发烧,我自觉地止住了发言。
「……有好好确认方向吗?」
虽然看不到夕夏的表情,但却像是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一般,夕夏开口转移了话题。
「放心吧」
我瞟了一眼用绳子系起来挂在胸前的指南针,我们所要前往的就是原本计划的中继点,如果没有发生这么多意外,过桥后也就大约20分钟便能到达,而现在,每一步走的都既辛苦又谨慎。
偶尔夕夏的话语会给予自己一点忘却肉体上劳累的机会,只是背后这虚弱的少女连意识都是断断续续的,更别提对话了。
大约用了一个小时,期间不得已休息了三次,我们才顺利地来到了中继点,
「没走错真是幸运啊」
我强忍着几近虚脱的身体将夕夏放下来,随即赶紧走到中继点设置的信号增幅器旁边。
我拉开了距离,不想让夕夏看出我身体状况的端倪做多余的担心,以她的个性是一定会自责的,她现在的状态即使是情绪的波动也会对身体有着严重的影响。
「这回一定可以了吧」
再度把通信机从背包中取出,正常情况下通信机应该不需要增幅器就可以联系到基地的,但既然这个山区地形复杂,情况特殊,所以必须要按照原定的要求在中继点通信也是说得通的。
如此思考的我得来依然是最坏的结果,从云端跌落谷底的失落感再次弥漫在毫无美感与希望的电波杂音中。
「还是不行吗……」
我摇了摇头对着发问的夕夏示意,随即应她的要求将她背到了中继器旁边。
夕夏坐在地上从各个方向仔细地观察中继器,最后抬头望了一眼高耸的天线,
「天线……是不是太矮了?」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个中继器的不对劲,原本大型中继器那以天为座的天线都是足以令人感概地仰望的,可现在眼前的这个何止是太矮,简直就像被外力拦腰截断一样。
「……也可能是被『攻击』了,任何磁化手段都足以让中继器保持原样却失去功能……」
「也就是说,你认为这个中继器是被破坏了吗?」
「不好下结论……只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无法建立通讯……演习区域里的中继器出问题也是可能性之一,但我觉得问题不在我们的通讯终端上」
我点头对夕夏的观点表示认同,我们携带的通讯机在演习前是经过反复测试的,并且在当时挂在吊桥上时,那样的抛掷距离按理来说不应该是造成作战用通讯终端故障的原因,除了这两点外,夕夏也通过最开始的那一系列尝试证明了通讯机在某种程度上是正常工作的。
既然如此,那么选择又必须多出一个了。
「待在这里的话,或许会有其他队伍和我们碰面,虽然每个队伍的路线不同,但中继点的数量还是比队伍数量要少,而且救援直升机也会优先巡逻中继点……」
既是在对夕夏说明自己的想法也是在整理思路,我随即将地图摊开,与夕夏面对面席地而坐。
「但是问题有两个,一个是就算我们等到了其他队伍,情况实际上并不会有多少好转,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既无法联系HQ又没有应对蛇毒的血清」
我们是在和时间赛跑,神经性蛇毒致死的时间少则24小时,多则三天,现在夕夏身体状况的每一丝异状都令我尤为担心。
「第二个则是救援直升机,如果它真的在,而且回到这来的话,那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但它很可能并没有执行巡逻任务,或者……出事故了」
夕夏接着我的发言,语速缓慢地将我们两人都想到的关键点说出来了。
原因很简单,如果救援直升机真的在附近,那么我们的通讯机在多次尝试下十有八九是能够联系到他们的,目前的情况则是联络不上的同时听觉视觉方面也没有获得救援直升机还存在于这块区域的任何信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和演习前的说明相悖,到底还有哪些资源是可以期待可以利用的,这是必须要搞清楚的。
「所以,我们需要另一种选择」
我模仿着夕夏当初的做法,快速准确地将地图上的关键地点做好标记,随后演算出我们所需要的结果参数,
「在不能回头的情况下,最值得信赖的资源应该是这——步兵徒步越野的终点,也是这个演习的半程处,临时的HMA驻扎营地,即使数量有限,演习人员先到先得,但这地方听说一直以来都被天城军事基地用作HMA地形训练和维护的功能设施,只要整个联合徒步行军演习不是一场骗局,那这个地方一定能获得救援」
我把纸上的演算记录转了个方向方便夕夏了解,紧接着继续说道:
「我们分队的行军速度已经下降到普通人的低水平了,不过即便如此,预计也能在明天上午达到……」
计算出的这个时间让我安心了不少,若是一切顺利,那么夕夏绝对能够脱离生命危险。
于是我站起身子,环顾四周,仿佛自我肯定般地追加了一个理由:
「就算要留在这,那这儿作为露营地点实在是让人不太赞同」
低矮而又处在风口的地势,不生杂草的地方只有中继器那一小块。
「我们走吧?」
夕夏点头表示同意,没有再说些什么。
我最后用小刀在中继器的铁壳上刻下了「第12分队求援」的字样后,便恢复到原先的行军模式,小心翼翼地背起夕夏,迈开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步伐。
「正规军上次大规模在风香山训练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一个……月前吧」
听到夕夏隐忍着身体上的痛苦挤出的话语,我便嘱咐她尽量休息也不再去主动和她对话了。
出发前精心规划的行军路线让各分队在途中照面的几率大大降低,对于体力大量消耗的我而言无疑不是什么好消息,往后的好几个小时我将要挑战人类极限的「负重」越野。
按凌的说法,能和辉夜公主在深山老林里独处三天,可是无数奈原军高男生女生的梦想……能背着辉夜公主那更是……
不断地进行自我催眠,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情绪兴奋起来……
背后的夕夏则是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频繁了,偶尔开口说话不是口吃就是前言不搭后语。
每当这种时候,胸膛里浮现的名为悲伤的感情,就会成为我继续走下去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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