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六子要吃点什么吗?”世奇和六子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并肩像学校附近的公交车站出发,两人的亲密身影在放学的高峰人流中显得格外刺眼。
“哦哦!突然记起来有同学告诉我过,那家店的布丁很好吃呢。”六子高兴地指着一家大约相距50米的有着可爱外观的店铺说道。
“那我们去吧。”世奇稍微加快了步伐,六字同时同步了速度,两个人一起小跑着前进。
“两位要吃点什么呢?”一个身着女仆装的女性站在店铺里的柜台,用礼貌的语气问道。
“唔...话说,六子你喜欢什么口味啊。”世奇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连这种基础的问题的答案都不清楚。
“那个...我也没尝过什么口味是什么样的味道啊...嗯...那就这个吧,柠檬布丁。”六子有些纠结,看了一遍又一遍价目表后才做好的决定。
“嗯,来一份柠檬布丁和一份咖啡布丁。”
“好的,请稍等。”
“哈——确实很好吃呢。”在车来了之后,两人依然坐到公交车上最后一排靠窗的老位置,世奇说道。
“嗯嗯!”六子满足地点了点头,才转过头去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很快两人便到达了离家最近的车站,六子为了不让世奇再次看到那个洞而故意让他改变了线路,稍微绕了一圈,因此比平常稍微晚了那么十分钟才在七十米开外看见了家。
“呐,快到了呢!”六子在第一次走的路上指向家的侧面,这样的感觉也让世奇感到有些新鲜,毕竟往日总是先看到家的正面。
“我们来比赛谁先跑到吧,不许使用辅助装置哦。”在黑暗的天空下,几乎无人的僻静小道上,世奇毫无顾忌地用平常音量说道。
“好啊。”六子立刻开始提升速度,追赶先起步的世奇,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向同一个目标奔去。
突然——
“那是...?”六子注意到了半空中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灰色的小型物体从天而降,划下一道在黑暗中不易被察觉的垂直轨道,准确地落在了夜崎家的房顶上,即使是六子也无法改变——
就在此时——
“轰——”
这样的一声剧烈爆炸声瞬间随着火光产生,又在不到一两秒的时间里消逝。
“....什么?”跑在前面的世奇顿时停下了脚步,他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次又一次闭上眼睛,数一二三然后睁开,但眼前在瞬间爆炸中灰飞烟灭的那个“家”依然没有重新出现在世奇眼前。
这,不是幻觉。
世奇感觉头脑中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双腿一下软了下去,跪倒在地上。
六子也在火光被捕捉的一瞬间停下了脚步,她瞬间发动了微化视觉,将眼前那个被火焰与浓烟包裹的脆弱房屋放大得充满自己整个视野,除此之外,她就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此时就算是作为人机的她,也毫无办法。
“骗人的吧。”世奇在一分钟的无言中,轻轻说道。
“骗人的吧...骗人的吧...”世奇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声音里的哭腔越来越明显。
怎么可能?
就在这么短短的几秒钟里,一切就这么颠覆了。
自己的家,就这么没了。
世奇从小到大都在这个家里生长,从在父母怀中哭闹,咿呀学语,经过十七年到今天,却就这么在眼前被破坏得体无完肤。
那还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父母也随着房子一同消逝了。
由他们创造的无数甜美回忆一刹那不断涌上世奇的脑海,大滴大滴的泪水开始汇聚,直到眼眶再也无法承受,如大河决堤一般不断淌下,划过脸颊,滴落在地板上。
地面上的泪滴映衬着时大时小的黄红色,显得分外美丽。
“啊——”世奇保持着跪倒的姿势,开始大声咆哮,脖子上一根根青筋隆起。
过了几分钟。
也许是没了力气了,累了。世奇停止了吼叫。他双手撑着水泥路面,无声地啜泣着。
谁知道,六子极力维护的正常感在此时全面崩溃,但如果不是六子为了那样而故意绕了那么一圈,这个时间自己也已经在房子里灰飞烟灭了吧。
是谁错了呢?
世奇的思维中蹦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是我的父母吗?还是我或者六子呢?
不对,都不是。
父母完全不知情,他们只是按照平时的方式生活;那么是六子吗?不对,她也没有做错什么。
隐约可以听见的消防车和警车的警笛越来越近,这加速了世奇的思考。
是他们。
是名为海德拉的、来自2301年的他们。
世奇终于得出了结论。
世奇奋力对着水泥路面打出一拳,似乎是在厌恶自己这个毫无能力去战斗的软弱自己。
即使是曾经的全国青少年剑道大赛的冠军,高中剑道部的领军人物,但那又能如何呢?
在那真实的,不对,是来自未来的不真实的武器面前,那一切都显得太微不足道。
“六子,帮助我吧。”世奇终于转过身来,眼前的六子也有着两条淡淡的泪痕。
“...帮助....你...什么?”六子大脑短路一般,断断续续地说。
“复仇。”世奇轻轻吐出这样的两个字眼,同时露出那充满红血丝、甚至极为险恶的眼神。
“我要变强,变得和你一样强,然后把他们统统驱逐,斩杀在这个时空。”世奇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此时在他的心中,那个无力的旧我正在被一个崭新的自我替代。
尽管六子认为“变得和你一样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的意志与口气却引起了自己想要答应的感觉。
“好,我答应你。”六子退出了覆盖虹膜隐蔽程序,又说道:“以初号人机<创世纪>的名义,我接受这个约定。”六子很快又开启了隐藏程序,毕竟背后和对面已经站了好几个邻居。
他们都以同情与怜悯的眼神注视着两个孩子。
又过了一两分钟,消防车和警车都到达了。他们开始扑灭火焰,处理现场。
而世奇和六子,则暂时被安排在警察局,以警察们的意思,他们正在努力为两人寻找肯收养子女的家庭,一旦找到,两人就又有了新家。
但世奇拒绝了。他决定与六子独自在外租房住。
第二天世奇和六子没有去上学,学校也了解了他和六子的情况,决定批他们几天的假期让他们平复心情和解决普通生活问题。
于是两人在第二天开始四处为了一个住所而奔波,最后是决定在一家靠近他们原住所的楼房公寓。六子一开始反对他选择在这个位置,因为海德拉很有可能再次攻击这里,那样可能会导致居住在这栋楼里十几个人全部遇难。
但世奇一个“对于我们来说,现在还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吗?”的问题就让六子说不出话来。
“那么,六子。”世奇清理好房间,背对着六子呼唤着她的名字。
“我们开始吧。”世奇边说着边缓缓转过身,眼神中的坚定和坚决显而易见。
“我先对你进行一个测试。不过在那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世奇以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沉稳和冷静说道,看来他昨天晚上做了不少思想方面的斗争,并一夜成熟了很多,毕竟是经历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呢。
“你是很精通剑道对吧?”六子说。
“也许吧。”世奇答到。
“那么,接下来我会考验一下你的反应灵敏度。”
“来吧。”
“看到在我手里这个药盒大小的正方体了吗。”六子举起右手,向世奇展示她平展开的手里的一个蓝白色相间的方块。
“嗯。”
“接下来我要把它朝你投掷过去,你需要做的是当它进入你身体周围半米范围后用右手食指做出迅速切下的动作来切下没有与你手接触的这个方块。”
“然后它会在空中变形,在它完成变形后你需要准确地接住它,这也许有一点难度。”六子说道,同时右手做出了准备投掷的动作。
“接好了!”
实际上,世奇不仅是精通剑道,更是一个出色的棒球手。他用视线迅速锁定了从高处沿抛物线落向自己的目标,以右手食指为剑做出了由下向上斜面斩击的预备动作。
随后,在方块已经进入范围后,世奇似乎看见了一个飞快翻转的红色的“Unlock”字样。
世奇果断出击,右手沿一道圆月般的美丽弧线切下了距离指尖还剩几厘米的方块。
他隐约看见“Unlock”字样在闪烁后消失,而方块也果然开始了变形。
规则的正方体开始分解成许多片段,一个个片段又开始伸缩变为一个个长条,螺线管和许许多多内置元件似乎显现出形状,不到2秒,变形完成了。
世奇果断将扬起的右手往下运动,准确地抓握住了那个——
由方块变形而成的稍长的细圆柱。
要问世奇那个像什么的话,他一定会说:
像一把剑的剑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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