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说书人不愿意说,李不器也不强问。
他站在神情萧索的老儒生身旁,向着咄咄逼人的魏家小姐拱手行礼。
“姑娘, 说书人说故事,好听的话就打赏两三枚铜板,不好听的话嘘上两声也不打紧,只是较真就没意思了。更何况,老先生是拿自己的手艺混饭吃,天经地义又碍不着别人,能饶人处且饶人呐。”
碍不到别人?
霜儿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道理是跟讲道理的人说的,你还能跟脑残粉讲道理不成?说书人刚才说的一段书,就好比是在儒生面前骂夫子,在和尚面前骂佛祖一样,这谁顶得住啊?
就算认不出女扮男装的魏家小姐,可是魏家的大丫鬟,胸前好几斤重的霜儿总得认得吧!
听到有人帮腔,深知大难临头的茶馆掌柜总算哆哆嗦嗦地从柜台后露出半个脑袋,咽了口口水说道:
“是啊是啊,魏大小姐,听说书就是图一乐,您跟这老东西生什么气?我这有点今年刚上的古丈毛尖,回头送您府上一......”
“滚!”魏家小姐美眸一瞪。
“得嘞!”茶馆老板脖子一缩。
酒香也怕巷子深,一个好的说书人往往可以让茶馆的生意好上三四分,就算客人不愿意给说书人打赏个仨瓜俩枣,但是茶资总是免不得的。
然而,要冒着跟魏家小姐过不去的风险给一个说书人说好话———还想不想在巨鹿郡做生意了?
强龙都不压地头蛇,更别说魏家在两州十三郡可是真龙级别的庞然大物。若是等在剑炉求道的解忧公子证得小仙师,那可真是一遇风雨则成龙了。上门推销自家女儿、孙女的地主老财怕是能把魏家的门槛都踩矮!
“他说别人我管不着!就是不准说李不器!”
眼见掌柜的不敢多说话了,魏家小姐重新调转了目标。她忍住想哭的冲动,吸了**致的小鼻子,眸子亮晶晶的,用象牙折扇指着老说书人的鼻子。
“糟老头!你听到没有!要是还读过两年圣贤书,就别躲在别人后面不出声!”
士可杀不可辱。
夹着尾巴活了大半辈子,再难听的侮辱都微微一笑,只当作微风拂面。但是这一次,老说书人却是觉着魏家小姐的话语化作了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剜在了心头,鲜血淋漓,疼痛难忍。
心灰意冷的老儒生摇着脑袋,失魂落魄道:“不说书了,再也不说书了......”
李不器眉头深皱。
他伸手攥住了险些戳到老儒生鼻子的象牙折扇,微微加重了语气。
“姑娘,何必如此?”
“你又是谁!?”
魏家小姐用力去夺折扇,却感觉折扇被融进了铁锁里,怎么也挣不开。
若是换了别的扇子,她说不要也就不要了,可是这把折扇是她最喜欢的物件,急怒交加之下,就差用上了小白牙。
“登徒子,松手!!”
李不器不松,手臂纹丝不动。
他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沉声重复道:“姑娘,何必如此?”
魏家小姐哪里吃过这种亏!
她本想毫不客气地瞪回去,可是刚与李不器对上视线,没由来地一阵心虚,逃开了视线,掩盖自己情绪般转过头去,冲着丫鬟撒气。
“霜儿,你看什么热闹!本小姐都快被别人欺负死了,你还不来帮忙!?”
“哎!”
是小姐快把别人给欺负死了吧。
霜儿应了一声,心中腹诽,手上却不慢,小声地对李不器说了句对不起,双膝微沉,猛然前冲,胸前起伏惊人。
一只小粉拳向着李不器的胸口挥去,看似软绵绵的没有力量,实则干脆利落,呼啸成风。
天知道一个童颜**的萝莉为什么要学刚猛的外家功夫。
柜台后,掌柜捂着脑袋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如丧考妣。
完了,全他妈的完了。
一旦动起手来,打砸了些东西倒还是小事,大麻烦都在后面呐!
魏家家主,魏瘦虎对这个宝贝女儿可是宠到天上去了,事后要是知道这位小娘子在这里和人动了手,那还了得?
不管三七二十一,封条一贴,店面一封,有的是时间了解前因后果。
就在萝莉前冲的一霎那,大丫鬟霜儿似乎听到了腰胯双刀的白衣少年叹了口气,轻声说了一句:“姑娘,何必如此呢?”
霜儿没由来地一阵心慌,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恍惚间。
她看到白衣少年缓缓地探出另一只手,后发先至地“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手法称不上玄妙,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握、一扯、一提,刚刚提起的气机却如烈日下的残雪般倏忽消融。
与此同时,霜儿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轻轻踢了一下,失重感凶猛袭来,对身体的掌控力无限趋近于零,就好像是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宽松的袖子落到了肩膀,一条细嫩藕臂晃花人眼,胸前峰峦轻颤,大好风情便荡漾开来。
迷迷糊糊的霜儿就这么被李不器提在了半空中。
双脚离地的小丫鬟迷糊了片刻,看了看神情平静的李不器,又看了看美眸瞪圆,一副见鬼模样的魏家小姐,嘴巴一瘪,委屈巴巴道:“小姐,霜儿....霜儿打不过这位公子......”
弱小、可怜、无助,但是胸很大。
魏家小姐一愣,然后就被这个严重影响士气的丫鬟气的跳脚。
“笨霜儿!你这丫头就是会吃吃吃,睡睡睡,哭哭哭!脑子都长胸上了,一遇到正事什么用都没有!”
霜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悠。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李不器早就被这个眸子格外明亮的小娘子凌厉的眼神戳成马蜂窝。
从懂事起就没吃过那么大亏的魏家小姐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只是形势比人强之下,怎么看怎么色厉内荏,倒像是挥舞着小爪子,露出了柔软肉垫的猫儿,底气严重不足。
“登徒子!识相的话就放开我家霜儿,然后把枯荣还给我!本小姐还饶你一条小命!”
枯荣?
枯荣不是被锁在剑匣了吗?
李不器微怔,随后才意识到,这个小娘子拼命争抢的象牙折扇,心中了然之余只觉着好笑。
说是讲道理,但怎么也不能太为难两个姑娘,李不器刚刚松开双手,就看到男扮女装的魏家小姐跳了起来,一折扇敲在了霜儿脑袋上,看似极重,实则雷声大雨点小。
“笨霜儿!你打不过我哥也就罢了,怎么随便蹦出来一个路人能把吊着你打!”
霜儿可怜兮兮地抱住脑袋,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道:“少爷来了也打不过.....”
“不许找借口!”
魏家小姐这下更气了,好似是将霜儿的脑袋当成了木鱼,敲呀敲呀敲呀敲。她对霜儿使了个眼色,口中嚷嚷道:“你别跑!本小姐今天非得打死你!”
“小姐,霜儿错了!饶了霜儿吧!”
到底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主仆,霜儿终于是机灵了一次,闻言抱头鼠窜,胸口波澜壮阔,三步两步就逃出了食鹿萍。
废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笨丫头也比死丫头要好一万倍,这他娘的才是江湖儿女啊!
“还敢跑!我看你真是皮痒痒了!”
配合默契的魏家小姐追在后面,气势汹汹。
她在即将踏出门口的一瞬间,一秒变脸,转过头来对李不器比了个中指,凶巴巴道:
“小子,我记住你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魏小荷报仇,一辈子都不晚!!”
这架势怎么那么像打输了的小混混放狠话呢?
茶馆内,李不器瞅着越跑越远的两个丫头,摸了摸下巴,笑容古怪道:“小荷,魏小荷?这位姑娘的名字,起的倒是应景。”
两尊煞神总算舍得离开了,不是去搬救兵就阿弥陀佛了。
虽然没考上功名,但也读过几年圣贤书,大掌柜从柜台后探出了脑袋,苦中作乐地接话道:
“和胸口跌宕起伏的霜儿姑娘比起来,这位女扮男装都不用裹胸布的小祖宗,可不就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吗?”
李不器歉意笑道:“给掌柜的添麻烦了。”
掌柜的摆了摆手,笑容苦涩道:“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我命里该有的。前些日子就有个瞎子给我算命,说我今年必定有劫难,想解的话一定得破财,这不,一语成谶了不是?”
茶馆里已经没有客人了,失魂落魄的老儒生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掌柜长长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也是个可怜人,没有阻拦。
他回过头来,对李不器说道:“少侠,感谢你仗义出言,不过魏家在巨鹿郡是说一不二的霸道家族,你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该干嘛干嘛去吧。山不转水转,不丢人,真的不丢人。”
李不器微笑拒绝了掌柜的好意。
“我来巨鹿郡,确实是有要紧事,不办完不能走。”
“......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啊。”掌柜的摇头唏嘘道:“说说看,我兴许还能帮上一点忙。”
“我想找个人。”
“叫啥?哪里人氏?有什么特征吗?”
“这.....我只知道她叫莫愁。”
“找人什么都不知道,你倒是心大。不过莫愁.....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
掌柜的冥思苦想,嘴里念念叨叨。
片刻,他猛地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李不器,声音颤抖道:“莫愁,莫愁!莫愁仙子!?”
“巨鹿郡还有第二个擅长剑器舞的莫愁仙子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掌柜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脸上的表情像是见到鬼一般,响亮地咽了口唾沫。
“巨鹿郡魏家的主母,魏小祖宗的母亲,恰好就叫莫愁.....”
(奇怪了,我自娱自乐写本书,一不蹭热点,二不开车发福利,怎么还有人打一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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