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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阿尔杰特(2)

第六章 阿尔杰特(2)

淇洛刚刚站定,哈姆飞起一脚就冲他的下盘来了。淇洛咽了口吐沫,两手撑地,将身子倒立起来,企图躲过攻击。可谁知道哈姆的那脚只是个虚招,还没有踢出去呢,就“唰”地收回来,狠狠得踩到淇洛的手指上,还扭了几下。

“啊!!!!”淇洛发出尖厉的惨叫声,两手再也无法撑住沉重的身体,整个人笨拙地砸到了地上,溅起一阵灰尘。

“小弟弟,你的声音挺好听嘛~我看,你以后就不要打黑拳了,那种粗暴的运动不适合你。我知道中心大街附近的圣乔治亚大教堂唱诗班缺一位童声主唱,要不我推荐你过去?我和那边的神甫是拜把子的铁哥们儿。”哈姆怜悯地俯视这位已经筋疲力竭的少年,还不忘挖苦几句。

愤怒的火焰舔舐着淇洛的心房,恶魔也开始在他的耳边低语了。淇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手上的疼痛已经转为酸麻,一动就有如上百只蚂蚁叮咬般。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漂亮的浅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骨节“咔咔”作响。突然,他大吼一声,像只小公牛一样往哈姆的肚子上撞过去,两手死死地抱住了哈姆的腰部,用全身的力量要将对手顶起来。但他的这一招可以说是典型的情绪蒙蔽理智而导致错误行为,两个人的体型对比太明显了,硬碰硬的话淇洛肯定是没有胜算的。

果然,哈姆的脚死死地扎根在擂台上,身体如同一颗大树般稳当。只见他轻巧地把少年的两条小细胳膊掰开,随后一脚将他踹到了旁边。淇洛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站起来,对准哈姆的下巴来了一记上勾拳。哈姆没想到他能恢复的这么快,心里面防备稍有松懈,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挨了。不过淇洛的力量并不大,没有出现什么把牙打飞那种血腥的场景,哈姆只是被震的身子一晃,向后退了一步。

“不错不错!这才像点样子。我说,小弟弟。加入我们自由党吧,我来教你如何攻击对手。像这样。”哈姆话还没说完,猛地给淇洛的小腹一脚,淇洛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有种撕裂般的疼痛,腿一软,蹲了下来。

“趁对手自以为自己赢了的时候。”哈姆补上一句,将淇洛踹到在地,又给了他的头结实的一脚。

“快点退出自由党吧。”淇洛细声细气地说,“我来教你如何攻击对手。像这样。”说完,淇洛对准他的脚踝狠狠的锤下去,刺激到了哈姆的神经,一种难以忍受的酸痛迅速在他的腿上蔓延开了。哈姆心下一惊,准备把腿收回去,却发现自己的腿跟瘫痪一般根本动不了,便开始埋怨自己忘记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招损的。

“用最小的力量达到最大的效果。”淇洛补上一句,缓慢地站起来,高傲地昂起了头颅。

哈姆的腿好不容易恢复原状。一直挑逗他人引他人上火的这位混混这次是被淇洛的反击给激怒了。他将身体侧过来,脚上重心一偏,用手肘击打淇洛。淇洛看准他的攻击方向,两手将对手的肘关节接住,将那股力量推回对手。哈姆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弹回来了,心中大骇。

他想到了一个人——第二分会会长雪。以前雪和自己也是在这个拳室里面比试,自己一个直拳冲过去之后,通常走军体路线的雪突然间用了个怪招,用手腕将自己的拳头缠住,然后向下一推,哈姆只感觉到自己拳头的力量被对手所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仰面栽倒在地上。事后哈姆问了,得知这怪招是东方武术“太极拳”中的缩抱,是雪她那个拖着辫子的遗老父亲教她的。现在这根辫子又在哈姆的眼前晃荡了。

但淇洛并不知道啥叫太极拳,为了弥补自身体力上的缺陷,他什么怪招都学,什么奇法都用,所以不免阴差阳错的会上几招来,可惜仅仅是一些皮毛,用来唬人可以,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用。

果然,在短暂的疑惑过后,哈姆很快就看出了这一点,更换了进攻路线,直奔淇洛的脖子而去。淇洛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只是用手格挡了一下。但哈姆的力量远超于淇洛之上,轻松地将他的格挡化开,然后勾住他的脖子。淇洛重心不稳,一下子又栽倒了地上。

“叫你横,你那几个怪招漂亮是肯定的,但实用就不一定了。我数十秒,你要是没有站起来,就算我赢咯~”哈姆两手叉腰笑着说。

淇洛还是在他才数到“五”的时候就站起来了。倒不是说淇洛多么的耐打或者毅力多么的坚强,只是因为这个擂台比较软,摔在上面几乎没什么感觉。这样的设计挺好,可以减少使用者的受伤几率,但副作用也很明显,将男人之间严肃的决斗弄得跟小孩子游戏般。淇洛不喜欢这一点,就像他不喜欢护具一样,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要不是这个擂台自己几乎没有胜算。

“没想到你小子命还挺大,当我沙包好不好呢~”哈姆依旧没有忘记冷嘲热讽,因为淇洛是那种一旦愤怒战斗力就持续下滑的人。不过跟这种滑头处久了,淇洛也学会不乱生气,他稳住自己的呼吸,照着哈姆的鼻子打过去,哈姆下蹲躲避,随后回击了淇洛一拳。这正是淇洛想看到的,他趁着哈姆的重心前移的时候,用身体去撞哈姆的腰。哈姆一看又是这种怪招,叹了口气,脚向内一撇,稳住重心,然后反撞淇洛。

淇洛真是对自己的怪招太有自信了,不料反被对手利用,他这招出的险,根本没有顾忌到防御问题,结果让哈姆抓住把柄趁虚而入,将淇洛险些撞倒。

天哪,这场比试什么时候才有个头呢。哈姆想着,有些烦躁了,不过他随后反应过来不让这玩意儿完结的人其实是自己,就无奈的耸了耸肩。淇洛看到哈姆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想是机会了,便绕到他旁边伸腿往他**一绊,哈姆顺势跌倒在地。

“十、九、八……三、二、一,我输了。”哈姆躺在擂台上懒洋洋地数着数字,数完后把头一歪,伸出舌头,还吐了点吐沫,装出一副被打得很惨的样子,索性赖着不起来了。

淇洛一开始还为自己的成功偷袭激动半天,后来看到哈姆输的样子实在是假到无法形容,又想到废弃工厂中雪的那次莫名其妙的撤退,心里面那股劲头顿时烟消云散了。他沉默了许久,问道:

“你们为什么总是让着我,看不起我吗?”

“阿尔老大叫我们尽量不要伤着你,你是他的猎物,我们这些下属们怎么赶跟老大抢呢?”哈姆说着,将手枕到头底下,无聊地看着天花板。

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自由党导演的一场戏吗?自己站在舞台上为命运痛哭流涕、大发感慨,下面的那位“阿尔老大”跟着用手绢擦泪,时不时鼓掌叫好。想到这种场景,淇洛感觉到深刻的悲哀,自己只是别人的玩具!其实他早就应该意识到这点,他一个人,自由党那么多人,一路闯下来居然能那么顺利,自由党又不是傻子。英雄救美的冲动使淇洛屏蔽了理智,遂落地如此下场。

虽然料定去见他们的阿尔老大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但淇洛还是决定按照剧本走到底。他那种叛逆的精神上来了,倒想看看那位在自己背后提木偶线神明大人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至少想见见他长什么样。这么想着,淇洛叹了口气,冷笑一声,低头问哈姆:

“你是第四分会会长,那个女的是第二分会会长,第一和第三分会呢?”

“哎哟!小东西心还挺大的嘛!自由党一共就四个分会,为了捉你上了俩,居然还不够意思,是不是要我们老大亲自迎接你呢?”说到这,哈姆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便更正道,“对,这回的确是我们老大亲自迎接你。老大的办公室在三楼左拐第一个房间,不清楚的话问仆人吧,我先躺一会儿。”说完,哈姆居然眯眼养起神来。

淇洛明白哈姆是不想跟自己嚼舌根了,便把换回原来的衣服,在佣人的指引下来到了自由党党魁——所谓阿尔老大的办公室。佣人推开沉重的镀铜门,映入淇洛眼帘的是一个古老贵族的书斋。门口是两具铠甲,两手分别拿着凯尔特传说中的阔剑和长矛,黑暗的虚空透过上了年代的头盔默默地注视着来客,它的眼光让淇洛心里直发毛。靠墙是一个中世纪风格的壁炉,栅栏内的炉火虽然熊熊地燃烧着,却反而给这个房间增添寒意。壁炉旁边放着巨大的宝石地球仪,蔚蓝色的海洋波涛汹涌,极地的高山覆盖着皑皑的白雪,精巧的如同一个微缩的世界。在地球仪背后的书架上,如同鸟一般栖息着各种各样的精装书。由于上了年代,书脊上的烫金剥落下来如同元帅的绶带。相连的架子上放着试管、罗盘针、八分仪、六分仪,还有半米高的少女人偶。墙上贴的是一些素描和结构图,有的好像是达芬奇手稿的仿品。屋子的正中间是一个写字桌,有人正趴在那里用羽毛笔写些什么,他的右手边摆放着一簇娇艳的红玫瑰。

听到声音,那人抬起头,淇洛看清楚了他的脸,小声惊叹了一下。目前为止,他所见到的黑帮人物不是杀戮机器譬如雪之类的就是油嘴滑舌譬如哈姆之类,他想自由党的领袖应该也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物,即便外表平和,肚子里肯定阴险狡诈。然而这位领袖与淇洛心目中的映像完全相反。他非常年轻,可能还不到25岁,脸上的线条清秀高雅,仿佛是出自古代雕塑家之手;眼角婉转多情,总是带着笑意;鼻梁挺直,略有点鹰钩,酷似希腊神话中的美男子;整齐的牙齿衬托着粉红嘴唇,笑起来温柔自然,就是天生的罗密欧。他和这些古典装饰一起使得这个场景显得不那么现实了。

自由党的领袖看到淇洛,也小声惊叹了一下,原本柔和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嘴唇阴郁地抿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向淇洛简单的施了一礼,缓缓地开口说:

“您好,我是自由党的党首阿尔杰特,手下人叫我阿尔。想必您今天光临寒舍是有什么要和我谈谈的,不要拘礼,坐下说。”说完,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淇洛呆住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来见抢走棘的罪魁居然会是这么一副场景。他怀疑阿尔杰特在做作,可是他又看不出来证据,阿尔杰特的表情确实非常诚恳,这种陈恳吓到了淇洛,他没有动。

见淇洛没有动,阿尔杰特显得有点自责,他解释道:

“您是不是觉得我的表现很奇怪?我是不是应该像哈姆那样和你比试一场之后再进行谈话?说实话我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我想看看所谓叱咤拳场的奇迹少年到底有多厉害,但是,今天见到您之后,我怀疑自己下不了手。您长得太像她了。”

“像谁?”淇洛下意识地问。

阿尔杰特没有回答,只是拉了下铃把佣人唤来,为淇洛搬了把椅子。

淇洛半信半疑的坐了上去,猛然间回想起自己和哈姆开打的时候,哈姆似乎说过自己像嫂子,也就是眼前这位阿尔杰特的老婆。那也难怪阿尔杰特下不去手,打淇洛跟打老婆差不多感受。

“您有什么要求吗?”见淇洛坐下了,阿尔杰特也坐了下来。与其他黑帮人士说话喜欢绕圈圈不同,阿尔杰特跟淇洛单刀直入,一下子就把话给挑明了。

“我想问您,您为我的妹妹棘准备的药到底是什么东西,是真的PMB-Σ+,还是毒药?”淇洛心里其实想称呼阿尔杰特“你”的,毕竟也算敌对关系,可在这种文绉绉的氛围下他也忍不住说“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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