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
这下真的完蛋了。
我现在非常想跳进那个马车里,揪住那个猫耳公主的耳朵对她大吼:“你不是公主吗!!!”
但现在就算吼也无济于事了,她只带了这点人手,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根本牵制不了亚尔曼的人。
因为如果我是亚尔曼的话,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来一次盗贼团袭击,然后佩尔西斯侯爵大人不幸丧命于乱箭之中,于是我就可以布老爹的后尘,成为都灵教会墓园中的一块石碑了。当然了,有猫耳公主在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亚尔曼在作秀的方面要麻烦一点,况且只要我总是待在公主身边,他总不能连公主一起刺杀吧!
现在我只能想点好的事情来安慰自己,希望能够平安无事的回到佩尔西斯。
至于安娜那边……她很意外的没有闹任何情绪。
……也是,现在已经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了,哪还有空管什么猫公主狗公主的。
车队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走出帝都,然后顺利的与在城北大营扎营的苍鹫军团第三十七步兵团回合。
按照之前的安排,苍鹫军团的这四千人的步兵团由四个千夫长带领,然后这四个千夫长直接听命于我……好吧,其实现在应该说是听命于亚尔曼。这群家伙虽然是中坚力量,但就立场上来说,也不过只是一群墙头草。
“恭喜您,侯爵大人。”
马车外面传来响亮的声音,我掀开幕帘,入眼的是一位身着青纹铠甲的白马骑士。
“嗯。”我点点头,“辛苦巴泽尔卿等候多时了。”
“我等边关将领,能随侯爵大人来帝都,已经是幸事了,怎说得上辛苦。”青年骑士下马,单膝伏跪道。
这位是老爹生前的部将之一,他所率领的两百人近卫团才是能够信任的人。想到这,我转脸看了一下前面猫耳公主的马车,虽然没有啥用,但还是让我的两个盟友们打个招呼吧:“巴泽尔卿,这次随行的还有姬儿公主殿下,你去打个招呼。”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多了辆马车,谢侯爵大人提醒。”
看来帝国公主这个名号对于巴泽尔这样的边关骑士来说确实是很有吸引力吧!他起身行礼之后,好好的整了整自己的行装,牵起他的白马准备过去。
“侯爵大人,回程都安排妥当了。”
我被从另一边冒出来的亚尔曼吓了一跳,他以前走路就是悄无声息的,后来我才知道,那种听不到声息的步子,其实是一种实力的象征。不过在我开口之前,正欲离去的巴泽尔好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一样瞬间收住了脚步。
“亚尔曼大人,近日在帝都可安好。”
“一切无恙。”
“这样,”巴泽尔点点头,“既然已经出了帝都,还请大人将护卫任务交予我们近卫团。”
“嗯。”亚尔曼点点头。
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让我和巴泽尔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而亚尔曼本人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依旧不卑不亢的沉默着。
这时候就到了我圆场的时候了:“哦,哦,既然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就启程吧!”
“是。”亚尔曼没有跟我多说什么,转便走掉了。
他的态度让我有些奇怪,巴泽尔大概也和我抱着相同的疑惑:“大人……”
“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总之先做好应变的准备。”
“是。”
……究竟是什么情况?按理说他应该不会轻易让出护卫权才对。因为如果让出护卫权的话,他在干掉我之前就必须先面对近卫团。亚尔曼所掌管的暗部死士究竟有多少人,我并不清楚,但我确定不可能超过两百之数,即便他们都是悍不畏死的高手,也不太可能在两百近卫的保护下干掉我。更何况,他还要人去牵制四千人的步兵团。
当然,不能排除他也找了外援。
只是我实在有点想不明白……四千二百人的部队在帝国中也不算是小数目了,如果想要在这么一支队伍中刺杀掉我,基本上就等于是在帝国境内开一次中型战役了。这种大动作,帝国肯定是不会作壁上观的……但若是我被暗杀的话,那么他因为护卫不力,甚至有谋害我的嫌疑,估计也就没法获得继承权了。
……真是搞不懂啊,他究竟想干什么?
我这边还在猜测着亚尔曼的阴谋,那边护卫队已经开始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从帝都才出发的几天应该是不用担心什么的,毕竟这个范围还是帝国腹地,亚尔曼就算找了帮手,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出现。
当然,在不清楚亚尔曼的动向之前,还不能这么放心,我想了想,还是去跟我的外援公主碰个头比较好。
碰头的时机是在今天晚上队伍扎营的时候,我作为主人,去慰问一下理所应当。毕竟对方是公主,太亲近让人产生什么奇怪的传言就不好了。
“大,大人,我……那个,没有什么问题吧!”巴泽尔有点紧张的问我。
我有点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他一身骑士铠穿得整整齐齐的,发型也护理了好几次。从早上他去拜见了公主一下之后,回来就有点怪怪的。虽然可以理解骑士对于公主的那种情愫,不过对方是半兽人公主也没问题吗?当然了,手下的骑士如果能追到公主的话,对于我佩尔西斯也是一件好事嘛!
“嗯,很棒,我的骑士大人。”
“大人,您又在取笑我了。”
因为巴泽尔的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前些年还做过我的陪练师,所以说话也就比较随便。自早上开始,他寸步不离的跟在我的后面,他这个人蛮有趣的,一路上倒也不算无聊。
我们随便聊着,不时便已经到了公主的马车帐前。
“请禀报公主殿下,佩尔西斯求见。”
我对站在门口的这个半兽人护卫说道。
“稍等。”
护卫钻进帐篷,大概两分钟左右,他便出来了:“侯爵大人,殿下有请。”
我和巴泽尔钻进他掀开的帘布,这个四米见方的车帐里的空间还是蛮大的,至少我们两个大男人进来也不会觉得太挤。对方也是两个人,姬儿公主背对着我,旁边一个面色冷峻的半兽人护卫跪坐于旁。
“见过姬儿公主。”
“佩尔西斯卿客气了,这一路上姬儿还多有打扰。”姬儿公主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把脸转过来。
“哪里,可以为公主引路,是臣下的荣幸,”一开始还是要难免进行毫无意义的客套话的,当然,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问这个,因为我对于这个猫公主的身份,还是心有疑虑的,“这次远离帝都,不知是否是殿下第一次出远门?”
“是啊,确实是我第一次离开帝都。”
“此去西北千里,想必公主不久便会想念这里吧!”说完这句,我抬起眼皮,小心的注意着对方的反应。
姬儿公主微微顿了一下:“大概会吧……佩尔西斯卿此来,是来关心我的吗?”
她这句话中的意思,大意就是说,你不要东拉西扯了,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吧!我清了清嗓子:“应该的,应该的,殿下安危乃臣下本分。”
“好了,有什么你快说吧!殿下不喜欢跟人类男性这么啰嗦。”就在这个时候,她身边的半兽人护卫开口了。
“雷诺,不得无礼。”
“微臣知罪。”
“无妨,”我给巴泽尔使了一个眼色,安抚了一下情绪有些不好的他,“其实我这次来,只是想知道,殿下的诚意有多少。”
“诚意?”姬儿公主侧过脸来,“佩尔西斯卿你想说什么?我不是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不顾危险陪你一同去佩尔西斯了吗?”
“是啊,殿下确实守约了……但是,如果只是这点人的话,毫无意义啊!您觉得您走这一趟,便能够得到这么多吗?”
“佩尔西斯卿,你……莫不是想要反悔吧!”公主殿下的语气中有隐隐的怒气。
“这只是实话实话,我想知道您还有没有什么准备,如果只是这一辆马车,十来个人的话……亚尔曼突然发难,我觉得也只够您自保的。”
被问到这个,姬儿公主沉默了一下。她的沉默让我也有点心灰意冷,我本以为她在皇室有点地位的,现在看来,不就是一个外族的平民公主嘛!
“佩尔西斯卿,你的疑虑我明白,但我也希望你要清楚我现在帮你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说到这,她顿了一下,“你真的觉得,赢了亚尔曼,你就能安稳的坐稳佩尔西斯的领主吗?”
这公主话中有话啊……姑且先听她要怎么说吧!
“请殿下指教。”
“您觉得当日在大殿上,为何没有人反对您继承佩尔西斯家?要知道佩尔西斯坐拥半个西北,军政体系自成一派,父皇这些年一直在削藩,却让你轻易的继承了佩尔西斯之名,这是为什么?”
察觉到她话中的意思,我的心有点冷:“巴泽尔,这里……你先退避一下。”
“是,大人。”
巴泽尔出去之后,我沉声追问:“您的意思是……”
姬儿公主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猜,父皇是怎么看待一个近百年都没有再觉醒的圣剑血脉的家系的?况且近些年,教会那种不切实际的要求已经让父皇非常厌烦了,一个神圣家族对于帝国又有何益处,佩尔西斯卿你考虑过没有。”
“……殿下,佩尔西斯对于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呵呵,你还是没明白……哦,或许说,你是不愿意明白吧!”姬儿公主侧过脸,露出一个轻嘲的嘴角,“你真的猜不到,亚尔曼背后的那位,究竟是谁吗?”
“……”
我觉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殿下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佩尔西斯卿你应该明白你的处境,所以你也要明白我为了帮你,承担了多大的风险,此去佩尔西斯,你是九死一生。而我依旧会站出来帮你,这便是我的诚意。”说到这里,她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放心,能帮你的时候,我是会尽力帮你的。”
然而我已经顾不得她究竟在说什么了……丢下一句“我知道了。”便转身下了马车。
……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这应该不是真的……
因为如果按照……按照这个前提来说的话……
好像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老爹一直把亚尔曼这个危险的家伙放在身边的理由了……如果说帝都非要插一根钉子在佩尔西斯的话,那么我也宁可他还姓佩尔西斯。
可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问题……老爹……老爹是怎么死的?
所有人都告诉我,老爹壮烈于兽人部落的伏击之中,作为一个将军的儿子,我确实很早就有老爹可能会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将军百战,难免一死。”这是老爹早就跟我说过的事情,毕竟,这是一个武人的宿命和觉悟。但如果事情是与王座上的那位有关系的话,问题就不可能这么简单了……
……叛徒……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叔父是佩尔西斯家的叛徒。
即便他想要取我而代之,我也只是觉得那只是出于他的感性,他对于我那位已故叔母的执念。
但如果说他真的已经背叛了佩尔西斯这个名字,那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当然,在这之前,更可怕的叛徒是坐在王座上的那位,他真的已经背叛了佩尔西斯的忠义了吗?在佩尔西斯安插眼线,我可以理解。但如果他想要通过支持亚尔曼而摧毁佩尔西斯家……那么我佩尔西斯为帝国镇守西北两百多年,近百忠烈战死沙场又是为了什么?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那只是个半兽人公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的血液里流淌着半兽人的种子,那么她的用心自然也要提防。
好了,这事情暂时先放一边,我要先回答佩尔西斯,其他的以后再做计较……
感觉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我想回自己的马车休息一会儿。不过就在刚刚进入马车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后颈一痛,然后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被颠得难受,在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身上一痛,好像是摔在了哪里。
身体上的疼痛刺激着意识渐渐苏醒,睁开眼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醒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
“嗯,按照大人的吩咐,属下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我抬起头看说话的两个人,一个是亚尔曼,还有一个是一位身材笔挺的剑士。
意识恢复的我迅速发现这里并不是傍晚驻扎的营地,而是一个满是荒草灌木的地方。
“亚尔曼,你想干什么?!”
昏暗的火光照出亚尔曼那张纤瘦的脸,面对我的怒叱,他只是冷冷的回视:“莱卡,从今天开始,你已经不是佩尔西斯的侯爵了。”
“你……你想杀了我?如果我在这里被暗杀,帝、帝都和教会都不会放过你的,你也休想得到佩尔西斯。”
“不,不,不,佩尔西斯侯爵和没有死呀!”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那个站在亚尔曼旁边的那个嬉皮笑脸的剑士。当我看到他的脸时,不禁愣住了……
因为,那是张脸……跟我一模一样……
我一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几乎下意识的就去拔腰间的佩剑,本能告诉我,必须杀死这个人。然而就在我拔剑的瞬间,一根铁条狠狠的打在我的手臂上,我感觉手腕好像脱臼了,剑也飞了出去。
“喂喂,你怎么可以对未来的佩尔西斯侯爵无礼呢?这可是死罪呀!”
剑士肆意的笑着,我不敢相信,那个极度恶心的表情,居然是用我的模样做出来的。
“别闹了,你先去守着。”这时候,亚尔曼开口了,那个剑士乖乖的退出了我的视线。这时候,他的语气放缓下来,“莱卡,我答应过安娜不杀你,所以你离开吧!走得越远越好,其实你看到他应该也知道了,这个计划在你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我挑选了长得最像你的孩子,将他的模样改变成你的样子,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姓佩尔西斯,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凭什么?”
“……”
“……凭什么一个叛徒还敢在这里说着饶我一命?”
“……”
“……凭什么你要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却还一副大发慈悲的口气?”
“……”
“亚尔曼,你究竟是什么时候背叛了佩尔西斯家,背叛了老爹的?你……跟都灵皇帝究竟什么关系?老爹……老爹究竟是怎么死的?回答我!!!”
“……你现在不配知道任何事情。”亚尔曼再次拾起了他冷酷的语调,“你现在就是一条丧家犬,如果想活命,有多远就滚多远,如果你敢回到佩尔西斯,那就不要怪我了……这话,我只说一遍。”
说完,我感觉脑门被狠狠的踹了一脚,再次昏厥过去。
……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
嘴边是血腥和青草的味道,漆黑的荒野冷冰冰的,衣服已经被露水浸湿,不断剥夺着我的体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勉力站起来。
……就这么一无所有了吗……
天边已经泛出浅浅的光,那是新的一天即将到来的预兆。
……亏我还辛苦算计了那么久,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必输的局……
剑的手感沉甸甸的,荒草划过皮肤,带着轻微的痛感。
……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人生可以代替的话,那么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踏着微光,寻着荒草倒下的足迹,抬起步子走过去。
……如果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如果我的一切都可以被那个代号所替代,那我究竟是谁?我生而为何?我归于何处?……
启明星已经渐渐隐去,随着脚步的声音,惊起一片蛇蛙鸟虫。
……我曾以为佩尔西斯是我的一切,我的人生、我的荣耀、我的归宿、我的家园。但现在,一切都已经被代替了,我这辈子第一次发现,我卑微的连我都不是,我只是莱卡利德·怀特·佩尔西斯这个代号的附属品,这个代号除了我之外,也可以是任何人……
远方的人群车队的声音已经清晰,脚步忍不住追着那个声音而去,仿佛是追寻骨灰盒的鬼魂一般。
……我有过漂亮可爱的红颜知己,有过权倾天下的崇高地位,有过生为王侯的高贵命格,但这一切,都已经化为乌有,此时此刻我才明白,之前的人生都是悲惨而卑微的活在别人的认可中的,而他们所认可的是那个代号,并不是我本人。我什么都不是,我和路边的走兽野狗毫无区别……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挡佩尔西斯伯爵的车队!”
……我已生无可恋,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还可以像人一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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