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还没天亮,安洁丽娜带着迷迷糊糊的妹妹就上了马车,莱卡急着回佩尔西斯,就算不日夜兼程,早起赶路也是可以理解的。
作为女眷,她上了马车还能安安稳稳的打个盹,直到早上八九点再起来也行,但今天早上她实在是有点睡不着,因为昨天晚上莱卡并没有来看自己。
一般来说,不论有事没事,莱卡一天总会过来一趟。
再加上那个公主的出现,这让安娜有点心神不宁。
虽然她知道,随着莱卡继承爵位,已经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一直粘着自己,但这公主一来,他就不见踪影了,怎么说心里也是不太好受的。
把小梅琳安顿好之后,安娜趴在车窗口,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发呆。
或许是巧合,安娜突然注意到有一个长着耳朵的女孩子骑着马走过自己面前。这让她愣了一下,之前她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个公主,据说是个有猫人血统的半兽人,没想到她居然骑着马走在外面:“啊,见过公主殿下。”
姬儿公主听见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便回过头来,看到这个金发女孩,便意识到对方是谁了:“早上好,安洁丽娜小姐。”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笑道,“佩尔西斯侯爵还好吗?”
这么一问让安娜有点尴尬:“……回殿下,我……我昨天没有见到他。”
“……没有见到他……吗……”姬儿公主低下头,昏暗的天色看不清她的表情,“我正要去找他确认一件事情,你一起过来吗?”
姬儿公主的这句话让安娜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你找他确认事情要拉上我?
就在安娜正要开口回绝的时候,车队突然停下了。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姬儿公主高声问道。
“回殿下,是有人挡住了车队的去路。”一个青年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姬儿公主的前方,回答道。
“现在?”
“是的,佩尔西斯侯爵他们正前往处理,车队马上就可以开动。”
“嗯……我也去看看,”姬儿公主好像在考虑什么,然后她忽然笑了,“安洁丽娜小姐一起过来吗?”
公主这么热情,让安娜有点不知所措,但她终究不是那种能言善道的女孩子,敌不过姬儿的邀请,只得点头:“那,那我也一起去吧!”
骑上侍从牵过来的马,安娜和姬儿两人并肩朝车队最前端赶去,因为距离并不是很远,很快就看到了那个挡在路中心的人。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姬儿公主笑了,笑得很无奈;安娜则是愣了一下,她只觉得那个人看上去有点熟悉。
这时候莱卡骑马走了过来,后面跟着自己的父亲和巴泽尔。
莱卡出现时,安娜觉得有点不对头,仔细想想,她好像好久就没有没有看过莱卡跟父亲走在一起了。
“前方何人,敢挡我佩尔西斯的去路?!”
那个人脸上脏兮兮的,提着一把剑,对于莱卡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短暂的沉默后,那个人开口说道:“亚尔曼老贼……把……”
他还没有说完,不知道是谁射出一支箭,直接将那个人射倒在地。
那个人倒地的时候,安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然后她就看到姬儿公主无奈而轻嘲的笑。
“叔父,他好像是来找你麻烦的啊!你做了什么吗?”莱卡如此说着,语气中有种莫名的笑意。
“螳臂当车之人,死不足惜,”亚尔曼抬起手,“弓箭手准备。”
黎明的车阵中响起一片弓弦拉紧的响声。
姬儿公主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
安娜不清楚她所说的结束是什么意思,只是直觉告诉她,那将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弓弦作响。
不过二十几米的距离,这样的齐射谁也躲不开。
也就在此同时。
所有人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震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地面跳了一下。
紧接着,天突然亮了。
然后,有人发现,那照亮天空的光芒,并非是来自地平线的那头。
就在刚才,天空中突然出现了无数的流光,每一道流光只是微弱如星光的点,亿万道流光在天空盘旋,却已经将整个大陆的黎明点亮。
整个都灵的天空被这无数流光照的宛如白昼。
此时此刻,远在圣乔治大教堂打盹的雷克萨大主教突然从自己休憩的藤椅中惊醒,他慌慌张张的推开阁楼的窗户,天空中星河流淌,整个帝都一片光明。
“是谁?是天剑?不……是苍白……居然是苍白……”
得出结论之后,这位老人好像突然年轻了二十岁,迈起敏捷的步伐奔进自己的书房,抽出一本书。
抽出那本书之后,书架上打开了一扇门,门所隐藏的只是一个很小的空间,那个空间小的只够摆下一本书。
年迈的大主教哆哆嗦嗦的翻开那本书,指尖在目录上迅速的滑动着,然后他翻开了其中一页,那一页上所书写的文字并不是现在人可以认识的符号,晦涩的文字使老者只能断断续续的阅读着意义不明的话语:
“……持我者,当入……痛苦之城,
……持我者,当入永世凄苦……之深渊,
……持我者,当入万劫不复之轮回。
凡……持此正义者,当捐弃……一切希望……”
……
“你们在干什么!快杀了他!”
莱卡这样咆哮着,然而面对着那个正慢慢爬起来的人,所有的士兵都退却了,都畏惧了。
不明理由,安娜也觉得自己很害怕。
明明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下,却没有丝毫的安心感。
虽然天空出现异象,却看不出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发自本能的恐惧着。
刚才的齐射好像都被他挡开了,箭矢散落了一地,他抬起那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剑,对着前方轻轻挥了一下。
噗嗤……
……什么……
一两百个人在自己面前同时被砍杀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安娜这辈子都没法忘记眼前的这一幕……那个人只是对着前方那么挥了一剑,血花飞溅……碎尸漫天……
漫天流光的照耀下,此间如地狱般静谧。
恐惧在刹那间就蔓延开了。
在场所有的人本能的,都要逃离那个东西,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不是人。
安娜的马被奔逃的人群惊吓到了,直接将她从马上甩了下来。坠落的安娜却意外的没有受伤……哦,不,这并不算什么意外。
当安娜双手撑地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摸到了什么软软黏黏的东西,她瞬间就明白自己摸到了什么。女孩不敢低头看,但即便抬头,眼前也是遍地的碎肉和残破的兵甲。
那个人缓缓的朝自己走过来,他每挥舞一剑,就会有上百人死去,惨死的人连呼声都没法发出,瞬间变成一堆肉块。
安娜全身颤抖着。
她已经没有办法思考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她只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死去。
然而,当那个人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意外的发现这个人看起来很熟悉,衣服也很熟悉。唯一不熟悉的,就是那已经被银色所充释的眼睛和右眼角那如血管般还在生长的什么白色东西。
“莱卡?”
那个姑且可以被称之为莱卡的人听到她的呢喃,低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眸,但安娜确定他是“看”了自己一眼。但也仅仅只是看了这么一眼后,便继续踏着无数尸体继续追杀尚还活着的人。
这时候,即便是安娜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个人绝对是莱卡,但莱卡只是一个普通的武者,绝对不是眼前这个人形屠杀机器,那唯一的解释就是……
……苍白圣剑觉醒了。
安娜回忆起当初莱卡所说的话……
……人间界巅峰的力量……
“父亲!”
……
此时此刻亚尔曼已经放弃了逃命。
……一切都完了。
当那个人挥出第一剑的时候,他就知道什么都完了。
多年的谋划、苦心的经营、忠诚的部下……这一切在觉醒的圣剑面前比梦还要虚无。
自己安排的那个假莱卡,就在刚才已经死掉了,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死掉了。而自己身后的那个真的莱卡,却毫不客气的展开大规模的屠杀。
是的,这只是屠杀。
明明罪魁祸首就只有自己才对,他为什么要杀掉所有的人呢?
……哦,或许……或许人命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就和脚下的泥土差不多……泥土挡着自己了,可以踢掉,也可以跨过去。他只是很偶然的选择了踢掉而已。
恍然间,亚尔曼才惊觉,绝望中自己已经不知道要思考什么了,所以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在这时候,自己听到了女儿呼唤的声音。
他望向那个方向,趴在血泊中的安娜好像并没有成为那个人的目标,因为……死掉的人都已经变成碎肉了。
但随着她的呼唤,亚尔曼也察觉到那个人目标转向了自己……
“我爱你,安娜,真的,对不起。”亚尔曼笑着对已经泣不成声的女儿如此说道。
下一秒,佩尔西斯侯爵代理四散碎裂……变成了脚下肉堆的一部分。
……
晨光抚慰着大地。
不论昨天发生什么,太阳的光明还是会把这个世界照亮。即便这条帝都通向西北的要道上,出现了一片血湖肉山。
要杀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我望着眼前这片炼狱般的景象,回忆着半小时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记忆已经很模糊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场梦,梦中的自己毫无感情、不知疲倦、也不需要犹豫。梦中我只是把觉得自己要杀的人全部都杀掉了……亚尔曼、那个冒牌货、还有苍鹫军团的四千士兵,然而这场梦确实联系着现实。要杀这四千士兵的理由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或许是觉得其中有些叛徒之类吧!
无关紧要,反正他们都已经死了。
……嗯,死了。
呕……
站在这熏天的血腥中,我忍不住吐了出来。
终于,在感情上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帝国百年来最大、也是最惨无人道的屠杀事件……我会被审判的吧……
那种梦中的冷血无情状态还残留在我的脑子里,但我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开始反胃,这堆肉……都是人……
我慌慌张张的跑出这片血湖。
步子落在地上化作一条长长的血迹。
……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到底做了什么!
呕……
已经吐到只能吐出胃液了,反胃还是没有办法停止。
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肉,这辈子都没有杀过这么多的人……这些真的是我做的吗?
干呕了几下,我抬起头,才发现幸存者们正远远的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恶魔。好吧……看看我的“杰作”,好像最残忍凶暴的恶魔也不过如此……呕……
吐得嗓子像火烧一样,我觉得我需要一点水,强忍住那种恶心感,我试图跟我的部下们沟通:“巴泽尔……巴泽尔你在哪?”
“大、大、大、大人……”
原本气宇轩昂的骑士此刻灰头土脸的从近卫团中钻出来,畏畏缩缩的回应我。
“给我找点水来,我喉咙痛……”
“啊?水?”巴泽尔好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水’是啥,“啊,哦哦哦,你们谁身上有水壶,给大人送过去!”
士兵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走过来。
巴泽尔看这个情况,好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一把扯下身边士兵的水壶,朝我走了过来。
……我又不会吃了你。
默默腹诽着,我接过巴泽尔手上的水,漱了漱口,又喝了几口,然后简单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迹:“你们别紧张,亚尔曼找了一个替身,想要用他代替我……或许是吾主的旨意,苍白圣剑觉醒了,我控制不住圣剑的力量,不小心杀了他们。”
我没控制住圣剑的力量是事实,只是并非不小心就是了。而他听到我这个说法之后,反倒是没那么惊恐了,只是心有余悸的盯着我腰间这朴素的剑吞了吞口水:“圣……圣剑真不愧是镇国神器。”
“放心吧!『苍白的正义』是正义之剑,正义之剑是不会杀好人的。”我如此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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