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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的一个青梅竹马

一 我的一个青梅竹马

中午午休的时候,刚一出教室,就看见了隔壁班的许霖正站在门口。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她回过头,冲我笑了笑。

“午饭吃什么呢?”我说。

“嗯......就吃面吧。”许霖想了想说,“今天不太想吃饭。”

“好哦。”我点点头,跟许霖一起前往食堂。

她是我的邻居,关系一直很不错,毕竟我俩从幼儿园开始,到去年高一为止,一直都是同校同班。这种关系,应该就是青梅竹马吧。她跟我不一样,长相甜美,声音也柔糯好听,性格温柔。学校成绩从小到大都是名列前茅的程度,与只能勉强维持在及格线边缘的我简直是天差地别。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们两个的关系并没有生疏,每天上学放学都是一起。身边很多人都觉得我俩肯定在交往。每当谈及这个话题时,许霖总是轻轻浅浅地笑,我则脸红得缩在一旁。说实在的,我倒是很想和许霖交往,她是我自小便憧憬着的存在。虽然年纪比我小,但一直像我姐姐一想照顾我,为我着想,想法之类的也远比我成熟。所以我当然是很喜欢她的,总是默默听从她的安排,这并不叫人反感,相反,我倒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

然而,我却一直不清楚许霖的想法。并不是没有向她告白过,只是每当这时候,她都会苦恼地托着下巴,低声对我说“对不起,我现在还不清楚对你是什么感觉,请再等我一段时间。”

“今天居然下雪了哦。”

到了食堂,许霖点了一碗牛肉面,我点了一碗杂酱面。我俩随便找了处座位,她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冒着热气的面条,送到嘴中下咽后,对我说道。

“是啊。”我感叹道,“所以现在我甚至还觉得有一点冷。”

像是为了加强说服力一般,我缩了缩身子。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许霖点点头,“不过吃着这热热乎乎的面条,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对了许霖。”

“啊?”

“明天周末欸,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啊?”

“可以啊。”许霖点点头,“正巧最近我也有点无聊呢。”

“不过你的作业必须做完才行哦。”许霖皱了皱鼻子说,“今天下午放学后就直接去你家吧,我会监督你把作业做完的。”

“不是吧~”

听到这里,我顿时浑身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作业这种东西,不是返校的时候找同学抄抄就能解决的嘛。”

“那你要是这样做,明天我就不陪你去看电影了。”许霖挑挑眉毛,貌似正在威胁我。

“我突然觉得作业这种东西就是要在家里做完才能完美的符合我热爱学习的人设!”我突然眉飞色舞起来。

许霖无语地白了我一眼,没有搭理我话中的槽点。

“话说许霖你不觉得六月飞雪这种情况很奇怪吗?”我低头努力挑着碗里的酱肉说。

“虽然是很罕见来着,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吧?”许霖想了想道,“只是我们运气很好啦。”

“你就不觉得会不会是某种神秘的超自然力量......哎哟!你打我干嘛!”

我冲着正好整以暇地收回猛敲了我一下脑袋的右手的她怒目而视。

“都说了叫你少看一些网络小说。”许霖说道,“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的。”

“......行吧。”

心里有苦说不出的我点点头,低头将碗里的面条干掉。

“我吃饱了。”

我率先吃完,拿纸巾把桌面收拾了一下后,就默默等着对面的许霖吃完。

百无聊赖地我,开始漫不经心地扫视起周围。

这时,我突然看见了前桌有一个莫名熟悉的背影。

黑色的长发垂到腰间,发梢随着主人吃饭的动作默默跳动。她时不时将一缕散落的鬓发别至耳后,露出圆润小巧的耳朵。

是陈沉澄。

她所坐的饭桌是四人桌,然而那张桌子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好像总是这样,形影单只的,不管是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稍稍的让人觉得有点孤单。不过她总是骄傲地昂首挺胸,背景总是给人一种很坚强的感觉,像是什么流言蜚语都不落入她的耳中,从不会给她带来一丝困扰。

所以会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

“怎么了?”

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许霖好奇地向身后看去。然后转过头,脸上带着有点八卦的表情:“啊,我认得那个人。我们学校很出名的那个,好像今年开学的时候在校门口为了救一个人差点出了车祸是吧?是叫......陈...沉澄来着?对了!她好像就坐在你后桌是吧!”

“欸?!等等?!车祸?有这回事吗?”我有点惊愕,更多的是懵逼,于是瞪大眼睛看着许霖。

“哦对了,那段时间你刚好因为发烧在家里休养了一个礼拜。”许霖说,“所以不知道这件事请。”

“能给详细说说吗?”

“嘿欸~”许霖双眼带着点促狭,“看来你对这个女孩子有点感兴趣啊?”

“不是,就是很好奇。”我苦笑着说,“你看,假设你坐在后桌的一个同学在开学的时候为了救人差点出了车祸,而你恰好不知道这件事情,然后突然听说这件事,想要详细了解一下不是应该的嘛。”

“嘛,不逗你了。”许霖笑了笑,收回了眼中的促狭,坐正了身体,表情略微有点严肃:“其实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我知道的状况大概是这样。”

“开学那天,有一个高一的女生过马路的时候玩手机,没有注意看红绿灯,在红灯的时候就过马路,然后一个过路的司机恰巧昨天因为喝酒太多宿醉,所以开车的时候反应有点迟钝。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学生闯红灯,当时就被吓了一跳,根本没反应过来。而就在周围的学生大声呼喊那个女生时,那个女生也反应过来,但她抬头就看见一辆越野车直直冲向她自然被吓到了,呆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躲闪。就在这时,你后桌出现了,她飞快地冲马路边的人堆里冲了出来,将那个女生推开,自己则瞬间趴在地面,任由那辆越野车驶过她的位置。所幸那辆车是越野型的缘故底盘很高,因此没有伤到陈沉澄。”

“好...好厉害!”

听了许霖的描述,我不禁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

余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前方的当事人,不知是否是错觉,我感觉刚刚听许霖讲话的时候,陈沉澄回头看了我一眼。

不过现在,这位可以说是英雄救美的同学还是老样子,看着十分文静地吃着自己的午饭。

好勇敢啊......

我在心里感叹着。

如果换作是我的话,绝对没有那个勇气去做这件事。

甚至,都不会有这个想法。

大概只会像那些当时围观的人一样吧?

默默地看着事故发生。

吃过午饭后,许霖就先回去了教室,说是要看一下书。这让本来还想挽留一下许霖,让她跟我一起在校园里散散步的小小心思熄灭。

回到教室里,班上的同学零零散散地站在教室四周,各有各的团体。脸上都带着笑容,谈论着闲散事。我走向自己的位置,后方,陈沉澄依旧独自坐在位置上,她右手撑着下巴,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下面的塑料操场上,还覆盖着并未消融的皑皑白雪。

我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右手搭上她的课桌,就这么盯着她。

“喂。”

我轻声说。

她头都没偏,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我想问你件事儿。”我问道。

“什么?”

“听说刚开学的时候,你救了一个高一的学生?”

她听完挑了挑眉毛,终于是转过头,用一种略显惊讶的表情看着我说:“你不知道?”

“额......那会儿我恰巧因为发烧的缘故在家里休息了一个礼拜。”我解释了一下:“不过怎么后来在学习都没有听人怎么提起过这件事?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会流传较广才对。”

“......”陈沉澄看了我一眼,眉头稍稍扭在了一起。

“实际上我不太喜欢有人打听这件事。”不过片刻,她说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陈沉澄的表情莫名严肃了起来,“你真的想知道的话,不如去问问今天中午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如何?”

“......哈?”

她话一说完便在此扭过头去,俨然一副不想在被人打扰的样子。

我一头雾水地转过身,不过心里还是下了个决定,准备一会儿放学后救去问问许霖。

下午的课比较轻松,因为没有英语和数学课的缘故,我好歹没有在课堂上堂而皇之地打瞌睡。不过班主任的语文课也着实够无聊的,兴许是是因为我们的班主任是位才刚刚任教没多久的新人老师,讲起课来并不算有趣,又是语文这么个比较枯燥的课程,所以上课的时候,这位班主任老师完全是照本宣科,基本就是课本上写什么他讲什么。幸好我对语文这一科目有着某种难以言说地兴趣,否则的话,我估计语文课也会被我当作又一门的睡觉课了。而真像这样的话,我估计毕业都会是个问题。

外面的白雪这时已经消融完毕,窗外的太阳恢复到往常夏天的程度,烈日之下,远远往塑胶操场上看去,一条条无形的“波浪”在空气中翻滚。其实按理来说太阳再怎么大,上午的雪也应该不会下午就化掉这么快的,但是无一例外没有人去在意这些有违常理的事情,好像大家都默认了这是正常的现象。而如果不是我听到下午上课之前,后桌说的一句“雪景看腻了呀,如果没有雪就好了。”这句话的话,我可能也不会在意这件事情。

在老师宣布下课过后,原本还算安静的教室一下子嘈杂起来。三五个学生围聚在一堆,一同商量着一会儿放学后去哪儿玩比较好。我自然也不例外,这不老师前脚才出教室,就有两个牲口脸上挂着贱贱地笑容冲我走来。

“喂!苏沐!一会儿去网吧打游戏吗?”其中一个有着一头茶色头发,戴着眼镜,看着像是一名学霸实则是一位重度游戏废宅的向小伟毫不客气地过来跟我勾肩搭背。

“撸啊撸、守望屁股、吃鸡、给他爱5任你挑选,总有一款适合你!”他的身后,长相秀气,个子稍微有点矮的沈沫也凑了过来,用一种仿佛传销组织发展下线的蛊惑语气说道。

“死基佬滚远点。”我用力推开向小伟,右手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脸推向沈沫。这货一上来就是恨不得把整个身体的重量搭在你的肩上,关键是这货虽然看起来削瘦但体重却是有足足的140斤上下,这让我一个战斗力估计比鹅高得有限的孱弱书生委实是有点受不了。

“好啊你个负心汉,昨天晚上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向小伟作泫然欲泣状,扯过一旁笑嘻嘻的沈沫,贱兮兮地说:“要知道我为了不让沈沫羊入虎口,昨晚可是做了好久的心里准备才打算以身饲虎......”

“你就给我闭嘴吧!”

眼看周围的同学都忍不住微微侧目,我连忙锁住向小伟的脖颈,不然再让他胡言乱语下去,我担心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啦好啦好啦,我错了,错了哥!放手啊!你这是要谋杀我吗?!”向小伟装模作样地拍打我环住他脖颈的手臂,那夸张的样子,要不是我心里清楚自己没用多大力气,我都感觉自己是要把他勒死了。说真的感觉不去给他颁个小金人真的是可惜了。

“话说这货这么编排你,沈沫你都不反驳几句?”我瞪了一眼一直置身事外地沈沫。

“感觉自己插不上什么话。”沈沫笑着说,“反正向小伟平时都是这个德性,你也差不多该习惯了。就当是自己的脑残儿子发病了就行。”

“哇,没想到我们的沈沫同志嘴巴如此恶毒,亏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原来心肠居然如此歹毒啊。”向小伟咋咋呼呼着。

沈沫干脆没理他,直接冲着我说;“一会儿开黑去嘛?”

我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终于还是对某人的好奇心压制了网瘾,摇头对着沈沫说:“算了,今天就不去了吧,我一会儿有点事儿。”

“哼哼。”向小伟嘴角勾起一抹促狭地笑:“嗨呀,行了行了,知道你是跟你那青梅竹马的朋友要一起约会。”

“哎哟!我都差点忘了这事儿。”沈沫忽然一脸恍然的锤了下掌心,“难怪我们今天午休打算找某人一起吃饭来着,结果刚一下课某个人就跑没影儿了。看来就是去和他的青梅竹马商量今天下午放学或者明天周末的时候,去哪儿约会啊~”

虽然我很想就这么承认掉,但是考虑到许霖那暧昧的态度,我还是得义正言辞的否决......

那是不可能的!

恭喜你们猜对了!

当然,也就是心里这么想想摆了。

“别瞎说啊。”我略显无力地反驳,迎来的果然是对面两人那莫名**的笑容。

“好啦好啦,既然如此,我和沈沫就不打扰你了。”向小伟一副过来人模样地拍拍我的肩膀。明明这家伙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此刻却像是纵于花丛十数年的前辈。

说完之后,向小伟就带着沈沫离开了教室。

经常这俩这么一闹,我才发觉教室里的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我连忙收拾起书包,在经过后座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才注意我的后桌似乎早就已经离开了教室。

这家伙周末会做些什么事呢?

脑海里,突然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嘛,都无所谓啦。”

自顾自地总结了这么一句,我离开了教室。

许霖并没有在教室门口等我,我去了她教室问了一下她的同学后,才想起今天她还要进行社团活动来着。于是跑到学校教学楼后面庭院中央的那一棵据说有好百年高龄的黄葛树下的长椅上,坐在哪儿默默地等着许霖结束社团活动。

她是学校网球社的成员,据她自己所说,加入网球社是因为爱好的缘故,打得并不好。可我却知道自称打得不好的她,如今已经是学校网球社的得力主将之一,听说如今网球社正在准备参加市里面的高中网球联赛,所以最近突发训练的情况比较多,想来这次许霖应该就是去准备这些的吧?

她一直都是这样,心思细腻,总是照顾着别人的心思。

我明白她为什么会跟我说她打得不好,多半是因为不想让我觉得自惭形秽摆了。

其实我都习惯了的,毕竟从小到大父母都在我耳边叨叨叨许霖的事情。事实上许霖初中时,还是我们学校兵乓球社的社长,不仅如此,奥数大赛也拿过名次,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演讲大赛啊、作文比赛啊等等等等。总而言之,在我看来,她从小就是如此优秀,是我万万不能与之媲美的存在。正因为如此,我才一直憧憬着她。并不会觉得自卑,因为我知道的,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始终都是那个在院子里,陪我度过十几年光阴的青梅竹马。

我相信,我俩都是对方除了父母亲人之外,最为重要的存在。

枝繁叶茂的黄葛树为我在着炎炎烈日中,留出了一片宝贵的清凉之地。

它的枝丫被风轻轻吹拂,树叶颤动,发出沙沙的声音,清脆又悦耳。

微凉的风抚摸我的全身,我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全身舒畅。

我悄然闭上了双眼,默默地享受这悠闲时光。

“叮铃铃......叮铃铃......”

隐约间,好像有风铃在轻轻晃动。

“叮铃铃......”

很细小,很脆弱。

如果不仔细一点的话,根本就听不清。

但是,却格外的......清澈?

“叮铃铃......”

我后知后觉地睁开双眼,发现身前竟然站了一个熟人。

是陈沉澄。

她背对着我,一头漆黑的长发随风摇摆。她负手而立,微微踮起脚尖,脑袋轻仰,眼睛大概是闭着的,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一种静谧至极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开了,与此同时,我还感受到了丝丝复杂的情绪。

像是忧愁,又像是喜悦;像是愤懑,又像是释然。

这时,陈沉澄轻巧转身,越过我,抚摸着黄葛树的树桩。

女孩青葱般地细嫩指尖抚过粗糙的树皮,她的动作十分轻柔。

我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半晌后,陈沉澄睁开了双眼,轻侧过头看向我这边,冲我说道:“我听到了哭泣声,你听到了什么吗?”

我正想开口回答她,却被她一句话打断了。

“如果......她能说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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