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虽然透支的圣灵力全都恢复过来了……不过头好痛……」
清晨，在珑夜学园的林荫小道上进行着日常晨练，我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皱眉感叹。
当然，这里的头痛不是指生病时的那种脑袋胀痛，而是由内心的羞耻和不堪引起的某种无地自容的错觉。
回想起那如同酷刑一样的昨夜，就连现在我都不禁后背发凉。
为什么不择手段都要用那种……羞耻的方式帮我恢复啊……？明明以剑圣的身体强度休息一夜就能痊愈了，她们也不是不清楚这一点……
啊啊……要不是璃响的那个催眠圣术，而是单纯地被她们按在床上的话，我真的能安心地睡着吗？
醒过来后，第一眼便看见圣剑们左攀右附地缠在我身上，那道景象在半小时后的现在还依旧历历在目。属于少女的柔软和温暖至今残留在皮肤上，让我不自觉地心跳加快。
我总算是明白说出「可以的话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啊」的人的感受了。
「哎……」
我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为难的情感——绝对不是对圣剑们抱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毕竟我自认是个思想合格的剑圣。原因在于，就算我知道她们的本质是「圣剑」，但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以「女孩子」的样子存在的她们吧。
虽然圣阳也经常对我强调「即便存在形态是这副模样，但我们归根结底也只是主人的圣剑，所以不用在意太多」，但在那之前……她们也真的只是女孩子啊。
见识过各种战争和险境，但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我对女孩子的事情——说来惭愧——完全是一无所知。
摸不透她们的想法，不清楚她们的喜恶，更不知道该从哪里去理解她们的思维方式。
璃响和焱萝那种直白的类型暂且不提，吹雪虽然话很少但却在某些地方有着异常的执着。青岚即便很柔弱但似乎并不会对我露出平常的那种畏惧。雷姬那不坦率的性格更是让我根本没法适时地意识到她的心情。就连圣阳那种温柔体贴的为人有时都会让我感受到一种奇怪的保护欲。
并不是说讨厌她们的热情，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罢了。不如说，我现在连她们「热情」的理由都还不清楚。
真的只是因为我是「剑圣」，她们是「圣剑」么……？
考虑着这样的问题，冥月的事情突然浮现在脑海。
是啊……冥月也是……
以为很了解她，到头来自问一下，连她真正的一面都不认识的自己，却一味地想要插手她的事情。
自诩为「剑圣」，自认为有着至少能为圣剑排忧解难的能力，到头来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不是么？
我……真的很笨吧……
自己，只是再给冥月强加压力吧……？
就连现在都不明白该怎么面对她。
那道孤独的背影，我真的能够靠近吗？
心中第一次被不自信和强烈的不安充斥，大概，正因为引起这些感情的对象是冥月，我才会如此真实地体会到那种无力的心情吧？
但是……虽说那样……
比起昨晚来……心情……好像轻松了一些？
——「我们会以自己的方式贯彻到底的。」
「……让她们费心了啊。」
原来如此，怪不得昨天圣阳突然把话题扯开，这才是本来的目的吗？
竟然要圣剑们关心我到这种地步……现在想来，自己还真是有够笨呢……
也难怪雷姬对我总是用那种称呼啊。
「总而言之，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先把魔剑的位置搞清楚好了。」
然后，肯定会再次遇到冥月吧……
肯定，会再次被她拒绝自己的帮助吧……
但是，就算那样……
必须面对。
不论再怎么狼狈，也必须面对她。
被拒绝也好，被讨厌也好，如果连我都不能倾听她的内心的话，又有谁能去倾听呢？
不能放弃。
那是，只有「剑圣」……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即便这种愿景带有可笑的侥幸，我也必须将其行使到实现为止。
不能理解的话，就用努力去理解。
不知道她的过去，就试着体会她的感受。
那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不是吗？
这么想着，我停下慢跑的脚步，平复了下有些凌乱的呼吸，抬头对着天空发出苦笑：
「啊啊……乐观大概是我唯一的优点了吧……？」
「虽然不知道诺空在说什么，不过我觉得诺空的优点还有很多呢。」
意料之外的——不，或许应该说是理所当然的——熟悉的声音接下我的话。
我扭头看向声源，声音的主人向我打了招呼。
「早安，诺空。」
「啊，早安，妮娜……话说刚才的意思是……？」
「这个……只是觉得诺空好像有什么烦恼才那样说的……所以不自觉的就……那，那个！如果觉得奇怪的话就忘了刚才的话吧！不，果，果然还是忘记了吧！」
「不会啦，如果妮娜是在鼓励我的话，谢谢你啦。」
「鼓，鼓励……是，是那样……？」
「嗯？我理解错了吗？」
「没，没有！的确是在鼓励诺空！嗯嗯……！」
连连点头的样子仿佛是在确认「鼓励」这层意思的正确。不过，明明是自己说出的话，却反过来自己来确认一遍……该说和平时的妮娜一点都没区别吗？
虽然有些过于紧张却完全不会给人压力，这可能也是眼前这位少女的特质之一吧。
「话说回来，和往常一样在晨练吗？」
「啊，是的，在进行平时的空挥练习。」
看了看妮娜脸上的汗珠和她手中的练习用太刀，「还真是和平时一样努力啊」，发出这样的感慨后，我赶忙说道：
「嘛，打扰你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不会！」
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妮娜忽然叫住了我。
「其实……那个，完全不会打扰！我其实……想和诺空对练来着……！那个……！如果有事情的话就不用了！」
「我没有什么事的啊？反正也是在晨跑而已。不如说我也想和妮娜练习一下呢，最近吹雪有夸你进步很大哦。」
「哎？是，是那样么……？」
「当然了。」
看着讶异地发出疑问的妮娜，我拿起她放在地上的另一把练习用木刀，左脚在后右脚在前，端正地摆出太刀的姿势。
「妮娜进步到了什么程度，就让我见识下吧。」
用架刀动作示意自己随时都能开始，见此，妮娜用我所不理解的放松的神色，缓缓舒了口气。
「……太好了。」
「为什么那样说……？」
「啊，不，没什么啦……就是觉得幸好诺空还和平时一样……什么的……因为诺空今天看上去似乎有心事……」
……果然是这样吗？
嘛，毕竟是妮娜啊，会察觉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想来想去，会主动提出要对练的事情，原因应该不会只是因为她自己的事情吧。
真是……各种方面都要受她关照啊，就连现在也是……
能认识妮娜这样的人，或许真的是我的幸运吧。
「啊啊……我还真是好懂的人呢。」
「哎？不，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在意啦，妮娜猜的的确没错，不过……」
我端正了神色。
「剑士可不能带着心事挥剑啊。」
「诺空……」
似乎是放下了对我的担忧，妮娜放松地笑了笑，接着架好武器，表情认真地转换成盎然的临战状态。
「是！请指教！」
精神饱满的对练开始的那一刻，我不禁想到。
大概，我真的在被周围的人确实地帮助着吧。
那样的话，我也必须振作起来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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