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晶莹的遗址仿若童话静谧屹立,说是遗址其实则是是几个小时前方被一道冲天而起的寒流所冰封了的圣克莱尔学院。在这片折射着天地间浑浊光线的艺术品四周,有着五道巨大的冰墙,便是被寒气侵袭的五层壁垒,而一二层壁垒间本不起眼的角落中,却因为一块璀璨的玄冰而无比耀眼。玄冰拥有着一种矛盾的既深邃而又澄澈的色泽,在漫长的时间中偶尔发出轻微地颤动,像是一种极其简单却顽强的生命体。
与此同时,德俄联盟边境的陨坑四周正燃烧着一片翻腾的火焰,在疏散编队试图扑灭它们时骤然扩散,如洪如崩,转瞬间蔓延数里,吞噬了所接触的一切后又刹那收缩,便似这碳化的焦土与它们无关,只是暗红火焰中的明灭轮换无形中加快,更加有了一种虬结细腻的质感,静若处子却又血腥嚣狂,缓缓爬行在人间领土的中央,用精巧的赤舌舔动着留下烙印,像是零落紫梅摔破的残骸,绚丽幽深。
恍若实质的火焰极其拖沓地向着联盟深处移动,暗红色的火舌夹杂着黑色杂质般的纹理,就像是病变的新鲜肌肉附着在火焰之外,似乎每一次蠕动都会带起大地深处的熔岩,凝蕴积蓄着无穷的炽热却不流露丝毫,方圆数里间不断有彷徨盘旋的鸥鸟被烤炙出最后一丝气力,悲鸣着坠地化为焦炭,在地底深处没有人能看见的是,暗河逐渐变得汹涌急躁,就像是被什么渐渐逼近的巨大发热体烧煮至沸腾。裂开的黑色厚土间已隐约能看到明亮的绯红光辉,闪耀着一种与暗红怪火所矛盾的圣洁与骄傲,然而当暗河逐渐被烈焰蒸腾干涸,明亮的地下辉却是在上升的过程中越来越平静,收敛了骄傲之后展示出对怪火的无上虔诚与敬畏,像是见到了神明的教皇,深沉的崇拜却不狂躁。同样的场景在无数巨坑中交叠上演,无数飘渺成片的火焰迁徙般缓缓向境内游移。
“无人机探查回馈已经送到了,德俄联盟边境损失惨重,卫星地图上能够看到侵略者明显的行进路线,呈黑色的杂乱痕迹,目前是否是人为造成仍无定论。”
冰冻的世界中,诡异的玄冰下是一条老旧的金属阶梯通向地底深处,锈迹斑驳的四壁上煤气灯平静而模糊,潮湿昏暗的环境延续不知几许,连接向一个甚至大逾【蚁穴】的地下城。
“就是他毁掉了监狱,也是他引发了这种灾难,你们还要接纳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梦里一不小心炸掉这里!”
平静的汇报声尚未落下,尖利的咆哮已经响起,而且听着间隔时换气的节奏显然后面还有长篇大论没有发表完结。
“冷静些,安瑞利先生,”一个像是从欧洲中世纪穿越来的古板乡绅平和地出声劝阻,他扶了扶金丝镜框,白色的短须整齐不苟,“莫斯顿教授既然希望能够收留这个孩子,那么自然有些道理,不妨听过再做决断。”
“冷静?我们现在连能不能重见天日还是两说!谁知道怎么打碎那个鬼东西?啊?!我们要接纳一个从一开始就丝毫没打算与我们和睦相处的异类?!!”
咆哮的老者坐在一副极富科技感的轮椅上,右手食指以极快的频率重重敲击着扶手,身体前倾着,连那几根稀疏的白发似乎也要摇曳着大大吼叫一番。
“我们的组织叫什么?【寻仇组】!但是你们认为靠我们这几百个民众就能向两个国家的联盟复仇?!即便,你,是疯子,”他猛地伸直手臂,宽大的白色研究服挂在干枯的手臂上,手指标枪般指向一个瘫缩在沙发中的中年男人,男人的脸一半隐藏在发丝的阴影中,另一半僵硬而有些虚幻,在并不如何明亮的光线中中和着他蜗居在深陷眼眶里那过于明亮的双瞳,“而我,我承认我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安瑞利的手略微放低了些,“但我们依旧能判断出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们毁了圣克莱尔,即便美国仍然会向德俄联盟开战,但在此之前,政府会安内!会先把我们肃清!作为恐怖分子!我们都知道战争终将来临,但我们仍然在这里,在筹备,在希望可以加入战争,因为我们期盼的不仅仅是复仇,而是亲手复仇,亲手。我们现在要面对的已经不是面向德俄的战争,而是我们自己国家的打击!我们已经再没有机会,除非这个小子能无限制地发动个成千上万次之前那种攻击!”
“哎呀呀,这样不是太无趣了嘛,难道你觉得靠你们这几千人能够干成什么事?还是说你觉得就靠你这残躯能够亲手杀.....”约克夸张地咧开那灰色干裂的嘴唇,像是两片弯曲的薄刃,正在向暴怒中的安瑞利缓缓走去,然而在他左脚踏入会议所在地中央昏黄的煤气灯光圈的一瞬,一条黑色的线条掀起刺耳的摩擦声掼向约克的左腿外侧。
这是一个穹顶极高却有些狭小的房间,紧凑的围绕着一圈暗红色有些磨损的老旧皮沙发,几个不大的矮小圆桌上放着冰桶和歪斜的whisky,九双小作坊制作的制式皮靴竟有些滑稽地兼顾了简约的奢华与统一的实用性。皮鞋所踏的地板有过明显的装潢,彩色的半透明磨砂玻璃破碎地构成了完整的耶稣像,色块的排布极为抽象,但也形象分明。
极速冲向约克的黑色线条从沙发后面的走道蜿蜒半个厅室自挂着些装饰画的墙壁上俯冲下来,极为正大光明地攻击,只能来自刚刚甩出手杖的老乡绅施泽廖尔·加芙苏。
镜片的反光遮住了施泽廖尔泛黄的瞳孔,却阻挡不住那温和的嗓音和文字的冰冷,“希望约克先生也能保持基本的礼节”,他依然抬着右手中的手杖,如是说。
约克的表情似乎更加开心,丝毫没有在意就快要贯穿双腿的黑色线条,只是抬起胶猛地踏下,将其踏入了地板之中,仅见碎石飞溅,而约克则借着踩碎地砖的力量越过一面矮桌,抄起一瓶尚未启封的单一麦芽冲向施泽廖尔,从抬脚起将近两秒的时间里便已经到了施泽廖尔身前不到一米处,约克抡起酒瓶,用着挥刀的气势当头劈去。
“请住手吧,亚柏特。”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终于开口,并顺利地止住了约克的动作,即便如此施泽廖尔的礼帽已经完全被从正中劈成两半,手中的手杖也被约克的左手握碎,就连额头的白发都被切下一缕,有细微的血流从额头沿着他脸上的皱纹流下。
“真是神奇的力量,莫斯顿,还真的让你发现了这样的存在啊。”一个全身包裹在宽大黑袍,脸部也缠着黑纱的人感叹道,听声音似乎是男性,不过也有一些女性特有的元素在里面,是颇有些复杂的语调呢。
看着约克手中迸出后瞬间冻结成刀刃的酒水以及其中包裹着的酒瓶碎片,在坐的九个人都有些沉默,安瑞利自从施泽廖尔出手便停下咆哮,不,或者说在施泽廖尔出手前那一刻就已经停下,就像是,有所预料那样。
约克夸张地举起双手,“是、是,莫斯顿先生,我这就住手,”他说着向后退了一大步,手中的冰刀却并未砸在施泽廖尔头上,而是瞬间蒸发成了一股醇香的酒气,瓶子碎片与残破的两半礼帽一起落在了施泽廖尔脚边,清脆的声音异常刺耳,施泽廖尔的表情却依然平静,甚至第一个在安静中缓缓开口,“这就是你想要加入我们的做法么,年轻人。”
“是啊是啊,没看到我已经住手了么,”约克的上身微微后倾,垂着眼帘以一种俯视的姿态冲着沙发里的人们说着,“不过啊,”他歪着头看了看被自己踩进地里的可怜东西,“军用弩箭,甚至发射器的力量更加强大,虽然没有附加效果但打出直径15mm以上的伤口足够用了,这就是你们招待新成员的做法?”约克说着嗤笑起来,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猖狂,渐渐竟笑出了一种奇特的情绪,似乎是无奈、不屑、愤怒、疑惑的混合状态,压抑着在座所有人心头的不安。
“我确实想加入你们,但却不需要你们,请搞清楚这一点哦,我是会住手,但不是因为你们让我住手,所以,我会停下的,在打烂这个阴狠的老家伙之后。”
约克说着,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慑人的微茫,然后便跺碎了脚下基督的侧脸,以难以被眼睛捕捉的速度掠向安瑞利,紧接着在不足以掀起眼皮的时间里一脚掀飞安瑞利和他所乘坐的轮椅。
这时空中的安瑞利—和轮椅—底部朝向约克同时还在向后翻转,因为惯性的缘故整体则呈现出一种蜷曲的姿态,安瑞利的头部基本是与膝盖处在同一水平面的样子,就在这样的诡异姿势下快速向墙壁撞去,如果撞实了可以想象一定是脊椎折损的重伤。
一道人影闪过,速度虽然不足以与约克相比却也足以赶上阻挡安瑞利的惨死—想来以他的体质重伤都难。
金色的丝绸手套伸出披在肩上的黑色皮衣轻抚上安瑞利的轮椅,就打算这样卸着力放在地上,却不料他的视线被轮椅阻挡,看不到约克紧握着冲来的拳头,和他那戏谑欢快的表情。
伴随着破碎墙壁的不只有烟尘和巨响,还有余下七人的惊呼以及猛地站起时碰倒东西的碰击声。
约克收回了右手,缓缓扭过头来,向着表情各不相同的七人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无比欢愉阳光的笑容。
“真是遗憾,”他轻快地感叹着,“完——全没能看清尸体的面容呢。”
穿着黑色袍子的人踏出了一步,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用压抑着的极其愤怒仇恨地声音向着仍然没有起身的男人开口。
“看来那个预言终于出错了啊莫斯顿,你满意了?”他又扭过脸,冷笑着发出了迟到的邀请。
“你说是吧?欢迎来到寻仇组据点【落日】,莱茵·斯图恩,欢迎你来违背救世的预言,前来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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