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遗迹的走廊中,镗镗鞳鞳的敲击声,铁门后的眼睛透出饥饿困兽般的红芒,喘息声渐渐粗重,所有的病人都在用从手边找到的板凳盆碗等东西敲击着房间的门,敲击着,敲击着,应和那风雨前的雷鸣,等待着血染天穹的契机。
莱茵听着门外的金铁声,缓缓举起双臂,向着弟弟张开。
“一个不留,Victor。”
“是的,哥哥,一个不留。”弟弟轻笑,猛的迎向哥哥的拥抱。
黯淡的月光泼洒,地上的影子向着虚无张开怀抱,向着厉鬼下达命令,向世界宣告他的来临。
扭曲,扭曲,扭曲!
挂着666铭牌的门被缓缓推开,敲击的声音愈发急促,却毫不紊乱。
“允许你们的到来。”莱茵,或者说是莱茵与维克托的共生体,对【蚁穴】发出了奠定灾难的话语。
所有的铁门,都在这一瞬间以不同的方式被掀开,走出了一个个双眼血红的青年,他们煞气凛冽,却又仿佛训练有素,缄口不语。而此时,在一楼的那些病人,或碎窗翻出,或蜷缩在床下,更有甚者冲向遗迹的入口,毫不犹豫地跨过了以往眼中的天堑,想尽一切方法远离这些觉醒的恶鬼。
“游猎人,参———上———!”一股烈焰自远处升腾,带着无尽的饥渴,怒斥生灵。
十几秒后,近乎刹不住车的限量版哈雷在漂亮的漂移中横在莱茵面前。
“果然啊,这样的登场方式虽然有些浮夸,但真的是酷到没朋友!”赤照院的兴奋完全表现在了他撕扯鼓膜的音量和肆无忌惮的笑容。
莱茵瞥了他一眼,面容冰冷,指了指走廊深处阁楼的位置。
“撞开。”
赤照院的笑容一僵,有些迟疑地扭头看了看莱茵,“小鬼,你叫我连夜去搞军火和哈雷就是为了.....撞门?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找到你说的这种限量版?!撞门这种事我就可以干啊!”他有些抓狂,甚至愤怒,毕竟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匪夷所思到让人怀疑暴动事件的严肃性。
“毕竟我很喜欢这一款”莱茵目中出现了一丝回忆,“喜欢到想要撕碎。”
赤照院正想大吼一句你回忆个屁啊你打记事起就在精神病院了你要是真的有机会接触这种东西那跟你同院的我就该去自杀了啊混蛋,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表达一下郁闷,在莱茵的响指下,整个走廊瞬间寂静。
莱茵走向楼梯,“让我们隆重的请出加百列小姐,颂赞她为世界带来的清扫以及那仁慈的告知。”
破旧而生锈的喇叭里在一阵刺耳的噪音过后,断断续续的播放着《血con-儀》,压抑的前奏中,月鸦从旋转的朽木扶梯上舞蹈飘落,带着仿佛一个王朝的衰败,一个家族的血洗,一个时代的悲怆。她脸上明媚的微笑给人难以与此情此景相融合的感觉,纯白色的,轻柔的,以加百列的名义向着遗迹宣告死亡。她的项链闪烁荡漾,她的红眸鲜艳沧桑,一切的一切,是这样的顺理成章,又是如此的诡异暗藏。
“仅以此舞,为我的愚昧生活送葬。”她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有一种玲珑中透着张扬的个性萦绕,悦耳而诱人。
莱茵轻轻拍了拍手掌,声音略高了一些,确保二楼的所有人都能听到,“既然我们已经举起了旗帜,那就在它的下方堆砌敌人的尸体吧。”
震耳欲聋的咆哮响起,又顷刻熄灭。“所以.....开始我们的表演。”
他们欢呼,因为莱茵的降临;他们沉静,因为莱茵的神色,出现了冰冷!
玩乐的时间已经结束,现在是战役的开始!
同一时间,地宫【蚁穴】。
一切如往常一样,名校高才生继续他们的匿名实习生活,研究员在玻璃走道中来往穿梭,须发皆白的老博士们享受着众人敬仰的目光闲聊着他们年轻时发生的轶事,尽管平时他们已经颇有成效的把这些故事传遍研究所。高大的金发男子依旧吹嘘他的“概念厨艺”,孤僻的研发人员依旧摆弄着试管仪器。
一个阴暗的房间里,蕾塔莎极力掩饰着脸上的不解、焦急、愤怒等等情绪所混杂的表情,等待着面前全息投影的回应。
终于,一个眼眸如鹰目光如隼的老者出现,笔挺的军装上挂着四颗金星。
“理查雷上将,为什么不允许兵蚁支援,这种情况您已经看到了,所有实验体暴乱,这种事情已经足以作为二级机密战略目标来对待,而您甚至不允许我警备?!我需要一....”
“稍安勿躁,蕾塔莎。”理查雷开口,“你作为外调研究员,或许是因为不了解当前【蚁穴】的构成,所以才会出现'担忧'这种异常情绪。”
“构成?”蕾塔莎略为愣了一下。
“【蚁穴】的研究员,是【编辑部】的【流放间】。”理查雷眉宇间出现一抹玩味,声调奇异地说。
“编辑部?流放间?”蕾塔莎露出疑惑,显是苦苦思索。
“是那个...民间的自发组织..编辑部?”
“编辑部,自创历330年由第一任领导者珂赛特·玻琉斯组建,以大英雄时代的潮流,聚集最顶尖的科研人员以及战斗人员,人为制造和收编'英雄',他们不断的书写生活,又不断的摧毁,以庞大自身势力。”理查雷深色肃穆,顿了顿,“这其中的政治斗争不断进行,暗中庇护编辑部的已知这已囊括了议会议长等众多政坛巨擎起。”
“这些温顺的研究员是....英..雄?”蕾塔莎有些不情愿这样称呼的样子。
“耐心听我说完。编辑部总体来说还可以算是一个明面上的维持正义的组织,所以他们必定会碰到无数的犯罪与战斗,而那些强大到他们也付出惨痛代价才收编的战俘,则会通过特殊方法囚禁利用,于是,有亡命之徒组成的爪牙部门成立,称之为【流放间】,取永生永世流放,生不可,死亦不可之意。”
“既然实验体们想要杀戮,那我们就给他们杀戮。”
说完这些,理查雷瞥了一眼木然的蕾塔莎,关闭了投影,留她独自思索。
“他们只是未成年的患病人类,居然需要【流放间】镇压.....如果流放间真像上将所描述那样恐怖.....那么这些孩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蕾塔莎在漆黑的房间中缓缓打了个寒战。
华灵坞,唯坚共和国最庞大的都市之一,重点军事行政区。
人群川流间被阳光映射上经营的金色,高楼林立,玻璃间互相反射着或正或反或大或小的世界碎片。城市的东南方向,一座堪称城中最高的建筑直插云天。
这似乎是普通写字楼的建筑的八十一层,竟配备了一个完整的乡间古木吧台,众酒琳琅,连房间四壁也用厚达数十寸的原木铺满。
一个肥胖的白发老者随意地以一种极快而富有奇异节奏感的频率摇晃着杯子,他的身体**,双手却莹白如玉,随不修长,却骨节分明,充斥着力量感。
“新加坡司令,略甜,我还是比较喜欢苦酒,让人觉得自己仿佛看透了人生苦楚,但苦劲过去,啧啧.....”老人把一小杯酒放到理查雷面前。
“别提你那个中药一样的东西..”理查雷放下投影机,“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你们编辑部的人品味都很....诡异?尤其是【蚁穴】那个金发的行政总管,简直了...”
“哈哈哈哈约翰那孩子确实得了我一丝真传!”老人笑了笑,随后小眼睛里闪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狡黠,“你真的就这么看着那女研究员送死?你就这样当着一个编辑部元老胡诌我们的历史,不怕我给你的酒下毒吗。我们编辑部哪的人都有,信什么教的也都有,但恐怕什么教都不允许亵渎创建史吧。”
理查雷似乎有些难以回答,随即抿了一口酒,“他们真的来自你说的那个地方?”理查雷有些阴沉,小声问道,仿佛惧怕着什么不应该存在的恐怖之物的窥伺。
“百分百,所以我才没有参与。”老者也收起和蔼,任由理查雷转移话题,轻声回答。
“....是沉寂的时间有些太久了,久远到他们忘记了存在的意义.....还是仅仅只是缺少洗礼。蕾塔莎,希望你能为身为见证者而自豪....最后,如果你没能活下来,我先为你提前默哀三秒好了。”
三秒过后,理查雷脸上出现了残忍的笑容,起身离开。
遗迹方面。
以莱茵为首的一行人正行走在通往【蚁穴】的旋转楼梯上,密集而又井然有序地压向地下,蚁穴的入口处。
毫无时间痕迹的巨型机械门在狭窄的空间中横亘,隔开了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人生。一道道枷锁抓在门上,有序镶嵌,厚重且没有任何涂装的灰黑色铁门给人一种无法逾越,无法忤逆的感觉,仿佛时光长河中的礁石,一步之隔,天地之差。
这道门本应拘禁这些命运被写下定论的实验体一生,然后在一批批实验体中矗立,看着历史重演,看着压迫与服从,而如今,在电子声还未响起时,这道本应存在无数世纪的门,应声破碎。
轰!
当莱茵一行人以无上的霸道与铁血来临时,他们看到的,是仿佛生活在另一维度的实验员们。
他们如同以往不停的交谈,侧耳倾听,却会发现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声音,杂乱、连贯却不是人的对话;他们依旧重复着每天都相差不多的机械性运动,没有目的,没有思想。
猛的,其中的一批人凭空消失,毫无预兆,就像被从空间中剔除,甚至不曾留下哪怕一颗尘埃。
就像打开了闸门,陆陆续续的,不断有人消失,或在行进中,或在交谈中,而往往一个人消失,它的互动方还继续着它的运动,直至自己也像破碎的镜像那样消散。
几分钟的时间,像是几十年那样久远,莱茵他们仿佛能看到实验员们逐渐的苍老,虚假的眼眸里透露出哀伤。直到最后,在赤照院的惊疑警惕,月鸦的蹙眉思索以及莱茵的谨慎扫视中,所有的实验员全部消失,充满科技感的地宫残破,穹顶与脚下的岩石大地重度风化。
莱茵来到了,真正的废墟。
永恒不变的,葬神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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