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了，少年颤颤巍巍的扶地，缓缓的直起身，再一次跪在了朱门前。
少年鼻青脸肿的，脸血迹比之前多了一倍。
他望了木门一眼，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路人们摇了摇头，不再看他，从他身旁走过。
时间再次飞速流逝，不知不觉间，天又黑了。
送给少年包子的老人再次拉着车来到了少年身旁，脸上充满了忧虑。
老人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在少年耳边轻声说：“公子，虽然老朽不懂得你为何要跪在此处，但你的身体真的已经很虚弱了，老朽劝你就此离去，不要再坚持了。不属于你的终究不属于你。”
少年闻言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看了看老人，十分虚弱的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这本就是该属于我的。以前是，现在也应该是。”
老朽闻言瞪大了眼睛，他十分惊讶的看了看身前的朱门，又看了看少年。
他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
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一直都在这凤龙街做买卖，自然也听过许多马府的消息。
他再次看了看少年，摇了摇头，转身拉着车离去。
少年再次转头看了看老人的背影，马上又转回头，闭上眼睛。
寂静，再一次布满了凤龙街。
这持续了几个小时的寂静，再一次被打更人的锣声打断。
打更人又一次来到了少年身边，停下了脚步。
他放下锣，轻声说：“公子，还是速速回家吧，万事莫强求。”
回答他的是寂静。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拾起锣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阳光再一次散漫大地，将整个凤龙街都照亮。
少年沐浴在阳光之中。
少年的脸比昨日又青黑了几分，脸颊也越来越消瘦了，看起来有些像遭了大水逃荒的流民。
不，就是流民也比他看起来好许多，他整个人现在看起来就如一个空壳子一般，空洞、无神。
小商贩们又一个个的一次来到凤龙街，铺设好摊子，坐在小板凳上小酣起来。
送给少年包子的老人再次拉着车从少年身旁经过。
这一次老人只是看了看他，没有靠近，没有说话，拉着车来到不远处的墙边，铺设起摊位来。
渐渐的，凤龙街再一次充满了人，小贩们也开始大声的叫卖起来，凤龙街又陷入了喧嚣之中。
吱呀——
朱色大门再一次开了，身穿红袍的马阳再一次出现。
马阳看了看跪在地上，比乞丐还可怜的少年一眼，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他深呼一口气，冷冷的说：“还不走？吞下你的丹药给我滚！”
少年闻言身体颤动起来，眼睛却依旧闭着。
他终是没有说话。
马阳的眼睛里冒出了怒火，他握紧拳头，想要锤到少年头上，却停了下来。
他收回拳头，深呼一口气，高声呼喊：“桂木！给我出来。”
“是——”朱门内传出恭敬的声音。
不多时，一个身体精瘦的男子从院内走出，对着马阳鞠了一躬。
“老爷有什么吩咐？”
马阳与他对视，手指了指跪在一旁的少年，对着他点了点头。
“……是，小的明白了。”精瘦男子点了点头，快步离开，向凤龙街外跑去。
少年睁开了眼睛，看了看马阳，又再次闭上。
马阳后退几步靠在朱门上，看着少年冷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精瘦的男子回来了，跟在他身后还有几个粗壮汉子。
那些汉子皆煞气冲天，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粗长的木棒，摇摇晃晃的朝马阳靠近。
为首的刀疤脸汉子率先来到马阳身前，对着马阳轻轻一笑：“马大人这次又有什么事吗？”
马阳与刀疤脸汉子对视，伸手指了指一旁跪在地上的少年：“这个。”
刀疤脸汉子顺着马阳手指望去，看到少年之后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他苦笑着转回头，再次与马阳对视：“大人，如果小人没看错的话这是南郡李家公子吧。”
马阳点了点头：“正是。”
刀疤脸汉子挠了挠头：“大人你这就是为难小人了，小人可不敢动这人。”
马阳看了跪在地上的少年一眼，高声说：“你不必在意这些，一切责任由我负责。”
“此话当真？”刀疤脸汉子笑起来。
马阳点了点头：“嗯。”
“呵呵呵。”刀疤脸汉子轻笑，“大人，既然这人是李家公子的话，这一次的价钱必须是之前的十倍。毕竟我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把自己生命投如火海之中。”
马阳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刀疤脸汉子见此笑起来，他转回身，给身后的几个汉子递了眼色，提着木棒靠近少年。
于是，一群身高马大的汉子将少年团团围住。
少年睁眼看了他们一眼，又闭上眼睛，似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中的一个汉子因此气的青筋暴气，抡起木棍抽在少年头颅上。
咚！
少年的身子一下子歪下去，头磕在了地上。
血，从他的长发流出。
少年依旧闭着眼睛，不曾睁开。
几名汉子对视一眼，纷纷抡起木棒敲击在少年头上、肚子上、腿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上。
一棍。
两棍。
三棍。
一根根木棍打在少年的身上，让朱门前的地上多了一大滩血迹，让朱门前的地上多了一个将死之人。
随着落在少年身上的棍子越来越多，少年嘴里吐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少年的嘴唇也越来越苍白。
殴打依旧在继续。
不，殴打一直从未停歇。
木棍无数次落在少年的身上，让华贵衣衫破烂不堪，让少年皮开肉绽，不成样子，令人触目惊心。
时间在慢慢流逝，殴打依旧在继续。
天，慢慢黑了。
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山头。
殴打少年的汉子终于全部停了手，拄着木棍看着瘫在地上的血人。
就当他们要离去的时候，血人的手，动了。
刀疤脸汉子皱起了眉头。
他与其他汉子对视，皆从他们眼中发现了惊讶。
他再次看向血人，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冷声说：“我的匕首一般是不沾血的，罢了，今日就为了你破一次戒吧，因为之后一切都舒服。”
他说着，慢慢靠近那倒在地上的血人。
他单腿跪地，将匕首悬在血人头颅上。
就在此时，血人一直不曾睁开的眼睛睁开了。
血人瞪了刀疤脸汉子一眼。
刀疤脸汉子的表情变得有趣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刀疤脸汉子狰狞的笑起来，“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敢瞪我的人，本想给你一个痛快，没想到你非要给自己找刺激。可以，满足你。”
刀疤脸汉子说着，伸出左手捏住血人的脸庞，右手持着匕首靠近血人的眼睛。
“呐，你就是用这双眼睛瞪的我吧？哈哈哈，可以可以！”刀疤脸汉子手里握着匕首，伸出小拇指碰起血人的右眼皮。
血人的眼睛又睁开了，这次他没有在闭上，只是怔怔的看着刀疤脸汉子。
“哈哈哈！”刀疤脸汉子狰狞的笑着，右手后退蓄力，箭一般的朝着血人右眼扎去，一下子没入了血人的整个右眼球。
血，一下子溅满了刀疤脸汉子的脸。
“啊！！！！！！！！”今日从来没有叫过的血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这叫声凄惨无比，悲痛无比，让远处围观的群众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他们摇了摇头，分散离开，有的噙着眼泪，有的低声哭泣。
他们背后，血人的手不由自主的想捂住眼睛，却又碰到插在眼中的匕首上，一下子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的露出。
血人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刀疤脸汉子笑得更加狰狞，鲜血盖着他的面孔，让他看起了如魔神一般恐怖。
他拔出匕首，舔了舔沾满了血的匕首，狰笑着说道：“小子，舒服吗？哈哈哈！这就是你所期待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喜欢？”
会答他的只有不断从破碎的眼球喷出，撒到地上的鲜血。
他再次狰狞的笑着，将匕首再一次靠近了血人的头颅。
“不玩了不玩了，你已经没意思了，哈哈哈！”他的右手再次后移，蓄力，猛地朝血人的脖颈扎去。
“嗷！！！嗷嗷嗷！！！”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刀疤脸汉子并没有听到血人的惨叫，凄惨的叫声不是来自人，而是来自整个身体被匕首插入的黄毛小狗。
“嗷嗷嗷！！嗷嗷嗷……”血，从小狗的伤口处流出，黄毛小狗落到了血人的胸前。
黄毛小狗凄惨的叫了几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住了叫声，睁着眼倒在了血人胸口。
血人忍着痛睁开了左眼，看到了倒在他胸前的黄毛小狗。
这条狗他认得，所以眼泪不住从他左眼流出。
“呜哇……呜呜呜……”
他发放声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泪水包含的有很多感情，所以泪水不住的流下。
刀疤脸汉子依旧蹲在血人身旁，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他看着那条已经死去的黄毛小狗，心里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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