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色欲鬼和暴力猩猩周旋了一会儿,就算我这般貌美如花并心灵力量强悍之人都感觉有些疲惫,因为这两个老家伙说着说着就跑题,一个含含糊糊的嘟囔些什么「**屁股」另一个就火冒三丈起来说要开战。哼,大人物真不愧是大人物,我也想看看羊舌竹薪加到他们两个之中,形成盘海市三连星之后会走怎样的偶像风格,究竟会变成群口相声还是哑剧演员。
不过看来是没机会了,从话题走向来看羊舌竹薪多半近几天之内就会死。
那家伙自诩天纵之才,把全身心都投入教育中,无视世界,无视这个世界,无视这个足以把他碾成碎片的暴力世界,没来得及腐化战士之家与武器之家,也就注定在这城市里成不了气候。
嗯、说来也怪,像这样一个对争权夺利毫不关心的纯粹霸王,又何必觊觎家主的位置呢?
单纯是看算数派不惯……好像也不是,罢了,其中是非曲折终究不足为外人道也,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对将来要做的事并没有什么影响,比起这个,还有更多想问他们的事。
「我说二位,吵也吵够了吧。」
『才没吵呢!』如此愤愤地说着,和服美人狠狠瞪着金色瞳子。
「好啦好啦,没吵就没吵,我也不是非让七千刀姐姐承认跟这位爷爷辈的亲戚关系很好不可。这世界上又能做的事和不能做的事,唔呋呋。」
『妾身、都说没有关系很好了!……呜呜,祖孙两个都欺负人。』
七千刀姐姐,好像要哭了,呃,这女人姑且也算战士培养之家的头头吧,怎么心智跟思春期女生似的,平时很强势,一说不过人就自顾自的生闷气,导致心情越来越坏。
不过看她闹别扭的样子,我跟老头都格外兴奋,这种古怪扭曲的性癖也是高阳之血在作祟吧,实在没有办法。
『好啦孙媳妇,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告一段落的话不如跟爷爷交换一下Skype,或者你在玩别的什么?老夫可是拥有大部分社交类软件的账号哦!』
「确实有想问的。是二位肯定知道的事,不如说只有二位才知道的事。」
『skype的——』
「事情是这样,一个密闭空间,里面没有食物储备,十多个少年少女被关入其中。在那里面只有一个人完全不同,被赋予了武器跟食物,目的是让他支配管理剩余的孩子,手段不记。我想问的就是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当然结合现状考虑,这种奇异的事可能发生了多次,那么非要详细来讲,我想听的是高阳洗实作为国王被迫参与其中的那次。」
在那显示器中,两人的目光都微微挪动了一下,大概是在跟屏幕中除我之外的另一人对视。
也就是交流视线,交换信息,整理情报。
他们在犹豫,思考要不要对萨娜·若霍拉全盘交代。
登场人物不是我,而是我的未婚妻,即将以王的继承者身份君临这座城市的女性。
『说也不是不行,不过——』
「别卖关子了七千刀姐姐,若是你在意黄坂妖,那就当她不存在。也没关系吧,情报交给我,那便是让我自由判断,黄坂妖在这,她不想听的内容自然记不住,黄坂妖不在这,那我想让她知道的事也会告诉她,我的心腹想在哪就在哪。」
和服女顿了一下,随后一脸莫名其妙:『这新来的丫头架子怎么这么大……』
是么?才没有,我高阳离解一直以来都是秉着谦逊谨慎的态度做人,穿上女装扮成萨娜之后就又把自己的性格收敛了几分,架子怎么会大?
如此奇怪的想着,那老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是所谓王的气质,七丫头,你是活得太少没见过陈旧之王吧,那旁若无人的感觉就跟老夫这孙媳妇如出一辙。当初的一王三家议会上,讨论的热火朝天时,旧王说着要出去下就真的出门玩耍去了,那才真叫随心所欲,哈哈哈!虽然当时老夫也在跟女人亲热没什么资格说他就是了!』
一王三家解散算了。
「那到底说还是不说。」
『所以为什么你架子这么大啦!来求妾身啊!既然有求于人就摆出求知的态度啦!真是的!』她哗啦哗啦的挠着头,相当烦躁的样子,虽然我不知道她焦躁的理由:『碰上高阳家就没好事!连没过门的女人都这样!都是一群老谋深算的狐狸精!你们是妖怪家族吧!没办法……妾身也有不得不和灾厄之家搞好关系的理由,再说同样是一王三家,这个秘密本来就该跟这丫头一起守护,所以回答若霍拉也不是不行。』
「傲娇已经不流行了。」
『就是说啊。』
『你们……两个!』
七千刀已经快哭了。
第一次见她时我还被那霸气镇住过,以为这是个相当严厉的女人,没想到撬开外壳里面却是这幅德行,败絮其中这么句话说得也实在没错,不过这种女人我倒少见的不讨厌就是了。
『萨娜·若霍拉。』
此时此刻,相当坚硬的声音挤了进来。
看着屏幕中那人的姿态,我的心中咯噔一声。
那色鬼老头——高阳十造用两根手指撑着脖子,桃心形状的太阳眼镜反着光,裂开嘴角森森发笑,刚才为止玩笑般的热闹气质像面具似的被一股脑扯下,换上了这么一张冷酷冷淡冷清堪称冷漠的脸。
七千刀也注意到了这变化,她轻轻咳了一声,收起耻态,强迫自己转变回庄严又高高在上的形象,不过我是感觉有点晚了。
『首先你要知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你迟早需要了解的。』
「一王三家共同保护的秘密么……」
『没有错。这不是老夫跟七丫头可以藏私的事,也没道理藏私,知会于灾厄之家的接班人正所谓天经地义。不过要不是看在事态变得扑朔迷离,老夫本想在更正式一点的场合把历代盘海守护者掌控的文件传给萨娜·若霍拉你,当然要在面世之后……不过事态如此,也没什么可讲究的,七丫头?』
『妾身也没意见。』
『是么。最后一人……羊舌竹薪那小子看来更是没意见,他想让你清楚想的不得了,那小子满以为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多少会有些精神洁癖,清楚了这座城市的实情之后便会对传统的一王三家心神反感,与他结盟吧。不过以老夫看来,这孙媳妇的善恶观相当模糊,也绝非什么看不清现实的正义之士,因此才这么全盘托出。』
『那么——』
『那么、就来说说所谓talker的事吧。』
这是高阳离解,头一次真正接触名为盘海这座城市真实之面的瞬间。
『所谓talker,跟孙媳妇推测的差不多,确实是拥有所谓特殊、异质、奇妙、违反常理力量的一群人。要问那是什么力量,姆、其实概念并不清晰,其中每个个体拥有的力量都不一样,能做到的奇事虽说大同小异,不过在他们之中似乎有一套系统的分类方式。总而言之,他们的力量集中在语言上——说出口的话就会变成现实,就是这么一群人。』
「不管说什么都会变成现实?直接说想要抹杀敌对势力,抑或干脆说摧毁这个城市会如何?」
『怎么说都不可能吧,虽说是超常的力量,但其中也有个限度。在老夫看来,举重运动员也在做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但要说能不能把一栋楼房举起来,那他们还没到这种水准。Talker们也是同样,能化作现实的语言会被talker能力加上各种锁链限制,而改变现实的规模也不可能太大,得在使用者精神负担允许之下……总之,他们虽然拥有超常的力量,却也不是什么都做得到的恐怖存在,真要说的话——比一般人类多了一种器官,从这种角度考虑或许比较现实。』
「从这种角度考虑,教唆犯是talker中的一员没错吧。从他参与事件的结果看来,认为教唆犯持有超越常识的力量是当然的考量。」
『大概是吧。教唆犯是在地下活动的talker……不是什么大人物,老夫也没深入调查过。比起这个,孙媳妇,你刚才所说的实验,事实上正是talker的诞生过程。』
倒也没多惊讶。
通过话题的走向早就明白这两件事间存在某种联系。
「也就是说,制造出这个事件的一王三家已经掌握了talker诞生的秘密,可以随心所欲的创造言灵者——talker这样的存在为自己所用,如此吧。」
『哼,不必感到不快!一王三家,尤其是灾厄之家,从千百年前起,就扮演着盘海市守护神的角色。』
没回答……倒也不是,高阳十造的反应,从侧面回应了我的责问。
『回到刚才的话题。Talker的诞生跟地域有关,其他地方是否有这种异物存在暂且不论,总之在盘海市是能随心所欲创造出来的,原理是让人、完全理解人性这一存在。刚才孙媳妇兴师问罪的什么什么……把十几个青少年关入密闭空间的那个,哼,没有错,那就是创造出talker的仪式,而那一次创造出的异物,就正好是高阳洗实。』
「啊哈……」
『毫不动摇,真不愧是灾厄之家。不过确切说来不是这样,高阳洗实不是talker,而是发牌人。像她一样被创造出来的异物,肩负把talker能力发放给一般人的任务。不过也不是想给就给,其中有规则与限制存在。高阳洗实的话……要是老夫的记忆没出错,那丫头的开关是在自己的眼前、被报复的人。』
……
在洗实姐眼前,遭到报复的人,么。
非常好,疑点变少了,倘若那件事并非洗实姐自愿所为,那对她报以信赖的理由就多了一个。
「然后呢?」
『没有了!呵,别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脸,像这样的异类——无论通晓人心的怪物、抑或理解人身的存在,对这座城市来说都是必要的、也是计算以内的变异。他们存在也好,不存在也好,对孙媳妇来说都没什么变化,有人挡路的话就跟以往一样清除不就好,灾厄之家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吧。』
高阳十造隐藏在太阳镜之下的双瞳,似乎露着凶光。
啊啊,到底还是武器打造之家的头子,这老家伙从未对我掉以轻心,一直以来都没发现这老奸巨猾特性,也真是我看走了眼。
奇异的三方会谈落下帷幕时,高阳十造恢复了原本的丑态,张着胡子拉碴的血盆大口,哈哈大笑着在玩弄身旁女仆的身体。
金瞳和服美人则忧心忡忡的看着我,从来都冷冰冰的眼角此刻微妙透着暖意。他们虽然已经表态,但也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在这次争斗中支持我,把敌意披露给教育之家一众,因此才对不得不孤身作战的我表露关心吧……嗯,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对女性没什么兴趣,不过要说希望与之结合的对象,比起萨娜,七千刀姐才是命中我的好球区。既有实力,也有与之相匹配的强硬态度,尽管如此也没抛下人性,拥有我无法掌握的温柔特质。
这种事就先放在一边吧。
关掉电脑,在变成黑色的显示屏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那是相当美丽、极其美艳的金发美人,比七千刀更为辉煌,比高阳洗实更加雅致,虽是每天洗漱时早已看惯的五官,此刻面对模糊的倒影我却不由得怦然心动,只是在那眉宇之间隐约能看见,是若有所思的烦闷感。
「honey?一脸复杂的表情是怎么……虽然这样也很棒就是了!」
「嗯。黄坂妖,这两天里我变得异常了么……不,说得清楚一点,我说的话变成现实了么?」
矮个子战士歪着肩膀想了想:「sweety的话,说的话能变成现实才是正常的吧?」
也是,倘若宣言就只是宣言,停留在妄想的程度,没掌握将其变为现实的力量,那姨母最初也就不会选择我来扮演萨娜。
不过,我是通过自己的行动将想法一点点转为现实,跟那些所谓的言灵者,talker不同。
「那天虽然没跟你们细说,不过我确实遭遇了奇事。所谓的那天也就是,去买赤湖松糕结果遭遇那个老人家下毒报复的傍晚……那天洗实姐变得相当异常,痛苦的蹲下来,在这之后我被一只僵尸……木乃伊,大概就是这种东西袭击,你还记得么?」
「那件事倒是记得,不过honey当时可没离开哦?」
「是么……今早我跟洗实姐说,到了不得不盘问她的时候就顾不得礼节,以前还祈祷过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发生,毕竟我也算对她倾注了大量爱情,不希望这种付出变成白费劲,这样看来还是不成啊,现在就是不得不对她加以暴力,把秘密全部掘出,责骂一番的时刻了,唔呋呋。」
如此打定主意,黄坂妖也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点了点头。
目前需要搞懂的事还有很多。
举例来说羊舌竹薪在几年前那场惨剧中扮演的角色,即所谓动机。
此时此刻,那个教育之家领导人使用着权力,将我家包围的严严实实的动机。
大概绝不是正义感这种无聊却高尚的理由,我有预感,箱子里面装着的大概是什么俗事吧。
打算把这当成盘问洗实姐的一环,我抓起手杖形态的八千矛迈动脚步。
而在这瞬间,我面前的空间产生了扭曲。
说是虚化也好,说是褪色也好,不过此刻海市蜃楼更为精准——光源的全部折射和漫反射在此被全部打乱,颜色与颜色间也失去了因果关系,若是有哪个对油画专研很深的画家身在此处绝对会大为兴奋,觉得自己找到了崭新的上色灵感。
异常现象发生了半秒钟,此后无声的,无形的,无色的——让人用尽五官也无法捕捉的反应在其中显现,那是个轮椅形状的轮廓。
在四肢中仅存一条手臂的少女——芭开宴,从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中出现,依旧用刘海挡住双眼,乘坐着她沉重的轮椅稳稳当当停在我眼前。
「萨娜·若霍拉……我已经等够了……」
如此。
这是沉默的声音——虽然说起来有些矛盾,确实是堪称沉默的空气响动。
听她用虚弱的语言发声,连我的心都沉静下来,变得心平气和,与焦躁一词彻底说了再见。
「等够了?你也在期待我做什么答复么?」
「……没有错……高阳洗实……非要庇护她的话……那我就不再忍耐你了……」
「黄坂妖!」
反射性的吼着,我唰的后撤一步。
而在我张口要求保护之前,那名矮小的战士已经挡在我的身前,架好马步侧身拔刀,发出速度最快的下段斩,这是快速又凄厉的斩击,站在她身后的我只觉得光芒一闪而过,连房间里结块的空气都被这一刀切为两半!
但是轮椅少女不在那里。
不在黄坂妖的眼前,也不在我的眼前。
膝盖内侧撞到了东西,我没把握住平衡就这么向后倒去,身体却被不知何物稳稳接住,那坐垫柔软却冰冷,心头一瞬间升出了恐怖的预感,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
被我坐在身下的芭开宴凑过小脑袋,在我耳边低声发话。
「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庇护她……那就走吧……去到原本给高阳洗实准备的舞台……用你的身体去满足他们的情欲……填饱他们的肚子……所以走吧……」
刚好能够辨识这言语的时刻。
我的意识陷入了混沌,视线被黑暗遮蔽,彻底堕入黑色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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