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那不是珀琉斯大人么?难道他已经完成觉醒了吗?”人群中一位老者颤抖着站起身子,仰望着高台上的“人”惊呼道。被他的话语提醒,其他辛族人立刻反应了过来,那高台上犹如神明般的“人”除了是觉醒的珀琉斯大人还会是谁呢,他那超越凡界存在的外形和传说之中一模一样。
“生于凡尘,诞于洪流,霜雪为躯,流川为魂,冰莲在座,寒翼翩然,降临于光,凌驾于世。”老者激动地吟诵着古老的诗歌,混浊的双眼中流淌出纯净的泪水,“神啊,您终于听到了我们的呼唤,将希望与力量赐予吾等,人类的覆灭就在眼前了!”
跟随着老者的呼喊,原本四散逃命的辛族人全部回到了祭坛中,集体朝高台围聚了过去。他们虔诚地跪倒于地,饱含泪水地朝珀琉斯行起了礼拜,口中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就像干旱之地迎来了甘露一般欢乐而喜悦。
听到了众人震天的呼喊,珀琉斯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眼中那对眸子是璀璨的金色,闪烁着神圣而又妖异的光,深邃如没有尽头的深渊。
“原来……竟是如此欢愉的感觉啊。”珀琉斯缓慢地说道,他的声音完全变了样,虚无而飘忽不定,仿佛来自于虚空,又飘散在风中。
“这样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就像重新诞生了一遍似的。”边说,珀琉斯边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他轻轻触摸着身体上每一寸肌肤,表情异常享受,似乎恨不得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拆下来细细欣赏一番。
亚撒等人此时在高台下看得目瞪口呆,这样超凡而可怕的存在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着奇异的转变,简直就像神话故事。
“那……那就是星辰之子的觉醒形态,这简直……太可怕了!”特丽萨表情厌恶地说道,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是啊,简直就是怪物!”亚撒说着吞了口口水,“我们似乎干了件错事……”
“快逃,趁他没发现之前赶紧离开这里!”光罗背着西斯转身朝不远处的出口冲去,其他三人见状也跟了上去,但眼看出口就近在咫时,墙壁上突然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冰霜快速地朝四周蔓延,不出数秒便化为坚硬的冰块将出口堵死。
“可恶!”亚撒叫骂着赶紧转身寻找下一个出口,可他惊讶地发现所有的出口都被寒冰封住,整个祭坛的墙壁和地面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怎么办,没有退路了!”
“糟了,我们的脚!”赤炎低着头惊叫。大家立刻低下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脚不知何时也被冰霜覆盖,死死得困在了原地,不能移动丝毫。
“想要逃么?”珀琉斯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慢慢转过头看向被困住的五人,嘴角微微上挑,“为何要逃呢,不喜欢我的新样子吗?”语毕,他伸出左手,两团巨大的水球腾空而起,在空中急速旋转,瞄准了目标,他手指轻弹,水球瞬间化为两条巨龙,朝特丽萨和光罗冲去。
由于双脚都被冰冻住,两人没有办法避闪,光罗只能将西斯从背上丢下独自面对攻击。西斯刚落地,水流便不偏不移击中了他们,两人被水球包裹着拖入空中,就像堕入百丈深水之中,受到数吨重的水压,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
“光罗,特丽萨!”亚撒失声惊呼,但现在的他也被寒冰牵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水流一点一点拖向死亡。
摔倒在地,西斯渐渐恢复了意识,她抬头看向上方,发现光罗和特丽萨被困在了水球之中无法脱身。她伸出手想要站起来,可立刻发现自己也被地面的寒冰冻住了肢体,四肢使不上一点力气。
“该死,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亚撒一面咒骂一面使劲拔着自己的腿,但寒冰实在太结实,再多的动作都无济于事,“赤炎,你不是会用火吗,快用火把冰都融化啊!”
“是啊,我本来是会用一点火,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使不出力量,连能量都控制不住了,怎么生火啊!”赤炎几度想利用火焰解救同伴,但不管他怎么集中精神都无法控制体内的能量,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一样。
“你们人类,为何总是那么令人厌恶?”珀琉斯再次召唤出一团水球,径直冲向亚撒将其包裹并拖上了空中,“能死在我的手上,是你们的荣幸。”
见亚撒大哥也被流水困住,赤炎再也顾不得内心的恐惧,放开嗓门大喊:“珀琉斯,快放开他们,不要杀人了!”
“哦,对了,还有你这个叛徒。”珀琉斯直起了身体,他身下的冰莲的花瓣开始反方向折叠,从花瓣变成了章鱼一样的触角,成为珀琉斯的脚站立在地面上。
珀琉斯转过身,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审视着心急火燎的赤炎,表情森冷而可怖:“你明明是辛族人,为何那么喜欢人类,你难道忘记了那段血与泪的记忆吗?”
“我才不管什么血与泪的记忆呢,你们的仇恨跟我没有关系,我只在乎我认同的人和事,你快放了他们,快点!”
“噢?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看来我要对你另眼相看了。不过你的勇气在我面前犹如尘土,没有任何意义。既然你不懂得辛族人的那份仇恨和痛苦,那我现在就让你切身感受一下,那珍视之人被夺走生命的滋味!”
珀琉斯右手轻轻一挥,寒气在空中汇聚成了一把冰制的利剑,接着像子弹一样被发射出去,直刺亚撒。水球中的亚撒无法动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凭利剑刺穿了他的胸口,鲜血立即泉涌而出,染红了周身的水流。
看到眼前的一幕,赤炎大脑一阵轰鸣,心脏几乎停在了那一刻。他睁大双眼,清晰地看见那把冰剑贯穿了亚撒的胸口,然而这时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人死在眼前。
“亚撒!”西斯失声惊叫,泪水从眼眶中奔流而出,她发疯了一样捶打躯体上的冰霜,关节上都渗出了鲜血,然而寒冰只破碎了一丁点,裂痕很快又被弥补上,完好如初。
“好了,表演结束。赫淮斯,还有朔月氏,既然你们那么爱人类,那就陪他们一起去死吧!”珀琉斯的背后的“翅膀”忽然之间增大数倍,幻化出了无数疯锋利的尖刺,变成了螃蟹爪足的造型。“翅膀”继续变大伸长,在半空中成螺旋状纠缠在一起,最后成飓风的漩涡状朝赤炎等人继续冲去。
漩涡经过的地方,所有的物体都被席卷进去,同时被无数的尖刺肢解成粉末,消失在漩涡的中心。它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吞噬着眼前的一切,并势不可挡地扑向被困住的五人。
伴着众人的惊呼声,漩涡将五人笼罩,一点一点将他们拖入死亡的深渊。赤炎睁大双眼看着逐渐黑暗的上空,心胆俱裂。旋转的强风带着锋利的冰渣在旋涡状来回飞旋,肆意切割着他的皮肤,流出的血液也跟着风飞向空中,似血红的花瓣。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弱小?弱小到了近在咫尺都无能为力,如果自己能再强大一些,能再勇敢一些,亚撒大哥和大家就不会遭受这样的伤害。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若谁能此刻借我力量,我愿意付出所有作为代价,所以给予我力量吧,无论是谁都行,让我对抗所面临的一切。
……
“轰隆!”一声响彻天地的剧烈爆鸣从漩涡之中响起,接着一团炙热的火球从中爆裂而出,将寒冰组成的漩涡焚为碎片,在熊熊烈火中消失殆尽。爆炸将整个高塔都震得摇晃起来,祭坛上的人全都摔倒在地,惊叫着退避三舍,甚至连珀琉斯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火焰散去,烟雾消失,赤炎静静地站立在原地,他的双眼此刻变成了璀璨的金色,散发着慑人的力量。因为爆炸,困住同伴的水球也随即崩解,特丽萨、光罗和亚撒得以解脱,掉落在了地面上。
“难道……”珀琉斯话未说完,“爱娃之石”突然再次放出光芒,所有的光都投射在了赤炎身上。慢慢地,伴着众人的仰望,赤炎浮上了半空,五彩的光华萦绕他全身,犹如天神再临,这样的场景和刚刚珀琉斯的觉醒一模一样。
当光线明亮到极点时,一团烈火从赤炎周身喷射而出,将他包裹在其中。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如同点燃了空气。舞动的火焰慢慢地汇集成了一对巨大的火焰之翼,双翼猛烈一挥,赤炎带着熊熊烈火冲向了天空,宛如涅槃重生的凤凰。
“快看呐,赫淮斯大人也要觉醒了!”辛族之众抬头仰望头顶的火球,惊慌却又狂喜。没过多久,火球开始躁动起来,无数火苗喷射而出,火球就像一只巨大的卵,内部孕育着赤炎的躯体。突然,几道巨大的火柱从火球内部激射而出,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几道火柱攻击的对象,竟然是站在高台之上的珀琉斯。
火柱声势迅猛,径直冲向珀琉斯,珀琉斯利用寒冰触手纵身跃起,躲过了攻击。火柱随即击中了高台,巨大的爆炸声后,高台在火焰中轰然倒塌。珀琉斯伸长了触手插入地面,稳稳屹立在半空中,仰望着高处的火焰。
“我的兄弟啊,想必你也等待此刻很久了吧。”
攻击结束,天空中的光球再次剧烈晃动起来,火球的内部发出了耀眼的光,里面的人就要破茧而出。躁动了许久,光球终于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破裂,一个人影浮现了出来。待亮光褪去,人们看清了火中之人的模样。
烈焰一般的头发飘散在空中,深褐色的皮肤上布满了金色的符文图案,他的额头中央纹着代表火焰的繁杂符号,背后还生长着六只手臂,每只手臂的手掌中央都燃烧着一团火焰。熊熊烈火在他身旁舞动,宛如苍天之上的太阳,闪耀着神明般的光辉。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少年,而是真真正正的赤炎之子——赫淮斯。
“天哪,这简直是上天的奇迹啊!”长老们集体跪在了地上,双眼噙着泪水,激动地呐喊着:“这……这是上天对我们辛族的奖赏啊,两位星辰之子同时觉醒,我们的伟大计划就要实现了!”其他的战士见到此景,也纷纷跪在了地上膜拜起两位“神祇”,声泪俱下。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这两位星辰之子并没有站在统一战线,而是怒目相视,仿佛对方是自己的死敌一般,眼中的怒火不断高涨,散发的能量也愈来愈强。
“来吧,向我证明你的实力!”珀琉斯张开了双臂,脸上的表情变得疯狂可怖。
“我要……打倒你!”赫淮斯猛然纵身跃起,双手向前一掷,周身的烈火如流星火雨般向珀琉斯激射而出。珀琉斯没有迟疑,右手举起,随即几十股水流拔地而起,似出海蛟龙一样迎上了袭来的火雨。水火相撞之时,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刺破虚空,大量的水蒸气四散而开,变成雾气般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顾不上自己虚弱的状态,西斯、特丽萨和光罗连滚带爬地来到亚撒身边,这时的亚撒早已陷入深度昏迷之中,胸口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向外淌着血。特丽萨用手试探了下他的脉搏,又检查了下他的伤口,叹了口气说:“还好,没有伤到心脏,如果这一击再向右一点,那亚撒必死无疑。”
“那现在怎么办?”西斯焦急地问道,“他的身体像冰一样冷。”
“现在先要止住他的血,我学过用能量治愈伤口的方法,能帮上一些忙。”说着,特丽萨让光罗帮她把亚撒拖到角落中,接着发动能量帮他治疗起伤口。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西斯一边按住亚撒的胸口一边问道,光罗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答:“是阿尔杰队长给了我帮助,我们才进入到要塞内部。现在两位星辰之子打了起来,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等亚撒止住了血我们就想办法离开这里。”
“离开……”西斯看了看光罗,又转过头看向被冰封住的朱里,眼神变得复杂,“我不能就此离开,我要带朱里一起走!”
“朱里?那个难近者么?”
“对,她是我的亲人。”说着,西斯站起身,准备朝朱里走去。但光罗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拖住:“你疯了么,她已经失去理智变成怪物了,一旦脱身又会像之前那样想法设法要杀死你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不能丢下她,多年前已经失去过她一次,我不想再后悔了!”西斯用力甩开了光罗的手,吃力地跑到了被冰封的朱里身侧。看着寒冰之中面目全非的朱里,西斯伤心的泪水再次滑落,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将朱里害成这个样子,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一定和自己脱不了干系。每每一想到朱里经受的折磨和苦难,她的心就如刀绞般疼痛,所以不管这次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她都不会再离朱里而去。然而面对如此坚硬的寒冰,朱诺又不知所踪,想要救出朱里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西斯双手触摸着坚冰,心急如焚地寻找着破解之术,但寒冰坚硬无比,就像一堵墙将她和朱里阻隔在两个世界,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
“要是现在有把武器该多好!”西斯捶着冰面低语道,她低下头扫视地面,幸运地在一个死掉的守卫身侧发现一把铁剑,便赶紧冲过去捡了起来。
“呯!”一声清脆的劈砍声,剑锋落在了冰面上,然而只劈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简直是不痛不痒。西斯无奈地看了看铁剑,深深叹了口气,果然没有朱诺是不行的,这样普通的武器根本就发挥不出威力,想要劈开这么大的一块坚冰是毫无指望的。
“该怎么办?”西斯有些不知所措,神色茫然,但就在此刻,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大团火焰,径直朝她所在的地方飞来。火球来势之快,令西斯没有立刻察觉,当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躲闪了,眼看就要被火焰吞噬,突然一个人从侧面冲出,一下将西斯扑倒并滚出了数米。
当两人滚出的那一刻,火球撞上了封住朱里的坚冰,随之一声巨响,火球顿时爆裂,放出数丈之高的火舌,将一部分冰块吞噬。
“光罗……”西斯看着将她压在身下的人,惊魂未定。
待火焰消散,光罗起身并拉起了西斯,西斯扶住光罗的手臂,问:“刚刚……怎么回事?”
“那团火球是赤炎之子放出的,阴差阳错飞到了这里。”说着,光罗指了指天空,西斯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见赤炎之子正和祭坛中的波涛之子打得不可开交,无数的火球和冰箭漫天飞舞,冰火交织之中,两人都到了忘我境地,周围的一切已被忽略,此时战场只属于他们两人,而他们现在心中的信念只有一个——打败对方。
伴随着两位星辰之子惊天动地的战斗,高台在水深火热之中摇摇欲坠,不计其数的火焰和冰块掉落在祭坛中,将祭坛毁坏得千疮百孔,许多辛族人也就此丧命,但他们却始终不肯离开,仿佛看不见周身的危险一样。
“快离开这里,这里随时有坍塌的可能。”
“可是……”话未说完,一声巨大的冰块爆裂声在耳边响起,接着便听见碎冰掉落在地上的碎裂声。西斯和光罗应声转过身,发现身后硕大的冰块已然碎裂,而冰中的朱里竟然不知所踪。
就在两人惊讶之时,一股强烈的杀气从背后袭来,整个人就像被阴冷的海水淹没,从头到脚一阵恶寒。顾不得回头,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朝两侧避闪,接着便听见武器劈碎地面的声音。
定住身体,西斯和光罗立刻转身,看见朱里手握长剑站在不远处,双眸中的怒火灼人眼球,此刻她已经面目全非,脸上布满了高高隆起的筋脉,身体上的肌肉全都增大了数倍,连皮肤都已经慢慢变成了青蓝色,整个人已然失去了人类的外形,变成了怪物一样的存在。
“朱里!”西斯哭喊着冲了上去,但光罗立刻冲上前死死拽住了她,不让她再上前一步。
“你放开我!”西斯拼命挣扎,眼中的泪全数抖落。
“你不能去,她已经变成怪物了,早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朱里了!”
“西……西斯……”朱里吃力地张合着嘴巴,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已经开始失去人类的意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西斯,愤怒而悲恸,没有人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人类,早已失去了作为一个人应有的表情,此刻只能如同野兽一样发出令人恐惧的嚎叫。
本想举起剑继续追杀面前的女人,可刚要行动,身体便再也控制不住了,一股强烈的撕裂感从体内发出,如长满荆棘的藤蔓缠满全身。朱里丢掉手中的剑,双手抱肩跪倒在地,表情扭曲而可怕。她已经不能克制暴走的变化,只能用最后的力量挽留作为人类的意志,她的眼中渐渐渗出泪水,在青蓝色的皮肤上缓缓流淌,显得异常清澈耀眼。
“我……我……”朱里已经说不出话来,哭得如同失去挚爱玩具的孩子,令人侧目同情。
“朱里,对不起。”西斯同样泣不成声,“不管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都请你原谅我,以后我会好好弥补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克制住力量,变回人类!”
“不……我,我已经……”话音未落,朱里体内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青蓝色的光波平喷涌而出。在蓝色的光芒中,朱里的身体开始了恐怖而剧烈的变化,她的头顶和四肢上全都长出了刀刃状的犄角,身体的关节快速伸长,身上的皮肤逐渐硬化,变得如钢铁般坚硬。就这样,她一点一点褪去了人类的外表,变成了沉沦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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