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大概是什么都没想的,偶然地在林子周围转转,然后偶然地发现了子邑。随性的生物出现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奇怪,它可能让人焦虑,也可能救人于水火。
白狐蹭了蹭子邑的腿,浑然不知子邑内心的感激就要溢出。
子邑露出自豪的表情,指着白狐对帝辛说:“看!这就是比人类聪明的生物。”
“又不是你喊来的为什么你要这么自豪?再者,作为一个人你这么自豪不好吧?”帝辛斜着眼看他:“还有,你口中的比人类聪明只是比你聪明吧?”
“也是。”子邑连中三箭,冷静下来想想帝辛说的也对,但是上帝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总有种放心的感觉。狐狸趴在地上,让子邑慢慢讲解比赛规则,自己闭目养神老神在在的样子。子邑只得把规则和空气这么一说,也不知道狐狸有没有听到,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决胜战帝辛从怀里掏出自己偶尔带着的决胜武器,想要动物暴露智商的方法是很简单的,投其所好,这么简单的诱饵战术就是人类和动物的区别之处,帝辛仿佛能看到狐狸摇着尾巴露出蠢脸的一刻。
“来,”帝辛拿出一小块肉干,对白狐招了招手:“这里有肉吃哟~”
白狐低吼一声,别过头去,不屑一顾的神情写在脸上。帝辛一愣,导演,剧本不对啊。帝辛的表演很卖力,但是最终狐狸还是没理他。
人类方的诱饵战术宣告失败,然后动物方的诱饵战术开始。
白狐拖出了一件白色的衣物,抬起前爪对两个人类做出招手的动作。子邑一看,这分明是苏打的贴身衣物,但读书人怎么会被这样的东西诱惑到,连号称变态的子邑都无动于衷,他实在想不通狐狸这一手能骗到哪个笨蛋。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是固守本心的,要说到笨蛋的话,他身边倒是有一个隐藏笨蛋属性的人。
等到子邑回过神来的时候帝辛已经‘哈’、‘哈’、‘哈’地凑到了白狐大人面前,因为身高的原因,帝辛是五体投地趴着的。帝辛一秒变忠犬,看的子邑目瞪口呆。
——这里就有一只笨蛋啊喂!
子邑可不敢大声说出自己的心声,他觉得自己应该以温暖的目光守护着这一只笨蛋,于是依靠着树干对帝辛行注目礼,望着他捧走白狐赏赐的衣物渐行渐远。白狐大人得意洋洋地昂首阔步,绕着树干走了一圈,停在子邑身前。
托它的福,这一次是子邑的胜利,但子邑微妙地有种‘赢了比赛却输了人’的感受,尤其是白狐以戏谑的神情向他招招手的时候……子邑蹲下来,让视线和狐狸的视线保持一致。脑袋小小的,却拥有不逊色于人类的智慧,还有比人类更自在的性子。
“小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呢?”
真的,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呢?他尝试用手摸了摸狐狸的脑袋,白狐大人出乎意料地没有避开。它小小的眼睛从手掌底下看着子邑,子邑觉得这是犯规的。
因为它很惹人怜爱。
聪明的小家伙于是扑进了子邑的怀里。
天高云阔,认识不久的新朋友挂在他身上,发出轻微的鼻息声。他第一次觉得这一刻是可以永恒的,暧昧的时间观念第一次模糊了时间。
但随性的生物是不可挽留的,狐狸小憩之后离开了他。
子邑是不喜欢悬念的人,因为悬念会让他胡思乱想,让他的心情无法把控在正常的范围。现在这一点小小的期待算不算它留下的悬念呢?
也许是,但让人愉悦。
平地上刮过一阵小风,草叶一边倒,子邑一个人呆着。
现在是一个人的时间,苏打不在,白狐不在,帝辛也是不在的。
一个人的时候就要学会自娱自乐。子邑在闲余时间是喜欢读一些野史的,他喜欢这样放肆的幻想,幻想各种事情的可能性。
他幻想赵飞燕是王的妹妹,幻想杨玉环最后和别人私奔了,幻想比干和妲己其实是一对,这些幻想无稽可笑,尤其是比干和妲己的一对,忠义的臣子和祸国的美人凑到一起惹人发笑,太忠烈的男人是不懂得变通的,这样的人就应该孤独终老。凭什么红颜要爱他这种傻子?连妄想的最终都是妲己让纣王把比干的心挖出来,她从不曾见过他的真心,而她对这个男人早已看得通透。
然而每每和苏打说起的时候,她一脸怪怪的看着自己这样说道:
“你这不是在说你自己吗?”
子邑一愣,他不知变通吗?但苏打这么说了,那就是了吧,因为苏打是他唯一的朋友,不相信她的话,难道还要相信帝辛的话?幸福二选一,子邑只能选择相信苏打。
不过有些事,相信和认同是两码事。
子邑就是这样一个人。
就像他看史书的时候,举世都在唾骂的大恶人,他却会给作恶的一方补足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他相信他们是恶人,他也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道理可讲的。可能因为他是个‘人性本善’论点的坚定拥护者,他相信一个人为非作歹总是有什么深层的理由。大家都是从无到有地从小婴儿过来的,你非得说老天爷生下他就是为了做坏事的,这样的论点和野蛮人有什么区别?人是会思考的生物,用野蛮的主观臆断强加在别人身上应该是错误的吧?
他觉得普通人、甚至是好人只不过没什么好机会作恶。
他相信人性本善,但是不认同世界上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他也并不同情这些作恶的人,善恶终有报,有作恶的理由也并不值得原谅。子邑的思维总是很奇怪,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思维为什么会从诡异角度的连通到风马牛不相及的结果。
仔细想想,善也好,恶也罢,这些和他都是没有关系的。他是为什么要思考这些呢?
大概只是为了证明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世界的傀儡。如果不思考的话,不就人人都是帝辛这样的笨蛋了?
这样的想法在苏打看来是中二病的晚期,她不止一次揪着他的脸给他强行矫正,苏打的矫正没有效果,反而给子邑留下了‘中二病是什么病’的课题去思考,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子邑又会病症发作,走火入魔。
就像现在。
子邑一直坚持万事都有其原因,所以他觉得东行被称为桃源是有原因的,虽然没有《桃花源记》里面桃源的景致,没有落英缤纷,没有和气的村民,也没有错落有致的房屋。但东行一定有某个地方曾经是桃源深处,鸡犬相闻。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这样催眠自己还是没能抵挡住现实的侵蚀。
东行的确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浪得虚名之地,他已经无法找到能证明这里是桃源的证据,杂草、枯藤、老树和昏鸦,到了夜晚东行此起彼伏的鸣叫也是很有威慑力的,走夜路的人在这里百分百会遇到鬼。对着这片土地,子邑也只能颂一句说爱你不容易。
日常的吐槽就到这里,子邑拍拍灰土站了起来。什么能让一个思考者停下思考呢?大概是腿麻了吧。
——没办法,子邑想,只能到处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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