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帝心血来潮变成了一种生物的话,子邑想,那或许是一个女孩儿,也可能是一只表情丰富的白狐,因为她们和上帝一样是不可捉摸且美好的。
换言之,如果有人告诉他上帝是帝辛这样的男人的话……子邑想了想,他突然觉得这个笑话好重口。
……顺带一提,白狐一定要是雌性。
“猪,醒醒。”子邑尚在睡梦中,就听到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一阵有节奏的打击感从腹部传来,子邑眯着眼。
苏打的声音?子邑悠悠转醒,苏打侧身坐在床边,拍打他身上厚厚的被子。吵架之后的第一个清晨,苏打还是照旧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昨晚的争吵对她似乎没有影响——表面是这样的。
子邑有点胆战心惊,在他印象中苏打不是那么容易原谅别人的人,特别是对子邑——例子就是昨天迁怒子邑的事。昨晚的子邑是抱着必死的心等着第二天的处刑的,然而苏打什么都没有做,她仿佛忘了昨天的不和。
“看我干什么?”苏打对子邑的注视十分不解。
子邑小心地举手提问:“……你不生气了?”
“我?为什么我要生气?”苏打露出疑惑的表情,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说:“……你说昨天的事?我不生气了。”
子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苏打不生气的话,就是天下太平。但几分钟后,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起床洗漱完毕准备外出的时候,子邑看见苏打端着东西进来了,照这个情形来看,苏打端进来的这些应该可以定义为早餐。外观无可挑剔的早餐,他想如果不去考虑光鲜表面下的味道,这顿早餐是可以称得上佳肴的。
但一想到味道他就胃疼,他想,吃完这顿,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想吃早餐了……但是苏打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小动物般无邪的眼神,子邑是招架不住这样的眼神的。
——抑制不住地伸手了……子邑在苏打期待的眼光下尝了一口。
早餐的味道出乎意料,苏打的手艺一向是减分的重灾区,这一顿早餐说不上很好吃,但是意外的有种吃到普通食物的感动。子邑觉得他是久旱逢甘霖的老树,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这一天。眼角有点湿,他用力眨了眨眼睛。
子邑在苏打惊异的目光中卷席了桌上的食物,满足的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饱嗝,然后才想起来读书人的矜持,于是坐直身子,给这顿饭一个公正的评价。
“很好吃。”——岂止是好吃,他都要哭出来了!子邑觉得今后的三餐都是值得期待的,不如说为了这一天他往日的以身试菜都有了回报,他此刻恨不得握住苏打的手……不好,要矜持一些。子邑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苏打低着头,温婉浅笑:“那就好。”
苏打前脚离开,帝辛后脚就出现在子邑的窗边,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子邑。
“……”子邑眉毛上扬,他知道帝辛是来干什么的,早晨的学会活动的展开也一如既往。对外宣称是读书人之间举办的学会活动,实际上只是随口扯几句诗词和闲谈的踏青罢了。
子邑和帝辛不是朋友,但他们算是同病相怜的同志,基于一起在饭桌上为了苏打的厨艺献身的感情,两个人私底下结成了一个叫‘复兴’的学会,口号是‘驱除鞑虏,复兴男权’。学会的定名和口号都是由帝辛一手包办,第一句纯属扯淡,第二句才是口号的重点,帝辛推翻女权的心思蓬勃昭然。子邑也只是在旁边默默点头,他倒不是想驱除制造黑暗料理的苏打,就是在那段黑暗的时代他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何况苏打的厨艺确实在进步。
这只是无聊的男人唯一能找到共同话题的方式。子邑拿起一卷书,合上了门。
学会的话题是没什么营养的,如果他们是平时的话还可以聊一聊苏打的事,今天的帝辛却好像对子邑的早餐颇有微词,不,应该说是很有意见。
帝辛拍拍袖子:“哼,早餐。”
帝辛扫扫鞋子:“哼,早餐。”
帝辛掸掸衣襟:“哼,早餐。”
帝辛:“哼……”
“你够了!”子邑终于无法忍受这家伙的碎碎念,作为一个初见面给人留下‘身份尊崇且威仪严肃’——这样印象的人,帝辛的形象是无比高大的,然而这是怎么了?子邑看着帝辛幽怨的眼神一阵发抖。
在和帝辛相处许久之后,认识他的人会从他的第一印象中解脱出来,对他的第二印象愈发强烈。子邑对帝辛第二印象就是啰嗦并且脑洞很大,和贵气沾不上边的性格。
他不知道这样的性格是怎么培养出那样的气势,对内和对外的帝辛是不一样的,对子邑和对苏打的帝辛也是不一样的。面对苏打的时候帝辛恨不得拴上狗链做一条忠犬,而面对子邑的时候恨不得用恶意加持的视线射杀这只缠在苏打身边的鸵鸟。
精明如苏打一眼就能看出来帝辛的底细,而愚昧如子邑之流就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搞明白,原来最初见到帝辛的那个自己是被骗了。
值得庆幸的是,被骗的是从前的子邑,他还能以‘过去的自己不是自己’这样的狡辩来麻痹自己,以达到抬高自己情商的目的。
——鸵鸟再一次埋头入沙,发动了免疫攻击的特技。
子邑意识到自己的思维飘到奇怪的地方已经为时已晚,帝辛长时间被他无视,当下正用视线企图狙杀他,于是子邑缩了缩头,重新正视帝辛。在知晓了帝辛的老底之后子邑这样的鸵鸟也就敢堂而皇之地呼喝一两句,帝辛不会因为这样生气,呼喝之后还是要回归和平的。
因为苏打并不属于谁,所以两个人都会寂寞,苏打之外的漫长的时光里,寂寞的人自发地聚众,这样的关系可能脆弱得说错一句话都会崩坏。也许是不想破坏这一层关系,帝辛除了动动眼皮子和嘴皮子外,和子邑一样是不会直接地和对方冲突的。
如果打破了这层关系,他们就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那个时候帝辛也许要和神经质的子邑一样寻求奇怪的友谊了。
帝辛在被子邑喊停之后稍微安静了一点,不过眼神紧盯着鸵鸟,一言不发。子邑有点被盯得心里发毛,他知道这个时候和帝辛继续苏打的话题是愚蠢的,他需要强有力的话题转移来打开局面。学会的另一项活动是‘求真’,活动内容是由两个无聊的男人提出议题并用实证扳倒对方,没有奖励也没有惩罚,但他们乐此不疲。
子邑首先发难:“帝辛,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比人类聪明的生物吗?”
“如果这个‘人类’说的是你,我就相信世界上基本没有比人类更愚蠢的生物。”帝辛很自信地说:“如果‘人类’是指我的话当然就不可信,反正世界上不可能有生物比我聪明。”
“你就这么自信?”
“就是这么自信。”
“好,议题就定为‘是否存在智商高于帝辛的生物’。”
学会的议题也就这么随便地定下来了,子邑暗暗祈祷白狐不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议题确定,准备验证其准确性的时候出现了执行上的难题——子邑并不知道白狐的位置。
子邑看到了帝辛的鄙夷的眼神,他完全可以想象下一刻帝辛会说出什么话。他一直想着随性其实是一件很好的事,但放错了地方的话,也会让人头疼。
随性的生物不可捉摸,但请来拯救我这个愚蠢的人类吧——子邑在心里默默祈祷。当那个灵动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的时候,他想,或许上帝真的心血来潮了。
今天的上帝是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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