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邑醒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惊悚的。帝辛说:“这个世界是有妖怪的。”
子邑一惊: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的?!申被发现了?!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抖擞精神。由于瞪着眼看了一晚上天花板,子邑第一次睡懒觉,而苏打今天没有来喊他。也许来喊了他却没听到。听到帝辛的话,不怎么清醒的头脑里第一时间只顾着震惊了,美好的清晨,一个精壮汉子出现在他床头轻声说话是很让他惊恐的,所以连给出正确反应都慢了很多。
申被发现了。这本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但是帝辛要拿这个为资本提出议题驳倒子邑。
“这个世界是存在妖怪的——今天的论题就是这个!”
帝辛一脸信心满满的样子子邑完全没搞懂,帝辛难道也见过申了?子邑想了想,觉得申和帝辛的搭配还挺好的。但是喂喂喂,这个命题怎么看都是对帝辛有利啊,他这也太狡猾了吧?
早些时候帝辛托了狐狸的福可以不被子邑踢下床去,得到充分休息的他大早上就来回馈子邑的恩德了。子邑瞪着血红的双眼,他想昨晚真是不该心软,这家伙怎么会对他的手下留情感恩戴德?肯定是转眼就会悉数忘掉。
抛去以上的原因子邑还是觉得帝辛的废话并不值得听。
子邑用手撑着脑袋,眼皮和脑袋一样随时沉降,帝辛的话他只听进三分,如果算上帝辛逢人只说三分话的性格,子邑觉得可以忽略掉听到的东西睡个回笼觉。
但是帝辛说出‘妖怪存在’的时候子邑吃了一惊,心说果然还是被发现了。他转念一想,申被发现了也是很正常的,别人家的妖怪都是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而申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盯着它翻滚烙饼,堂而皇之的程度令人发指。
如果这样都不能发现申的话,帝辛的洞察力也是令人发指的。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子邑还有一件优先级更高的事情想问。
“等一下。你昨晚怎么进来的?”
按理说子邑已经做好了防狼措施,门窗都紧锁的时候帝辛是怎么进来的……他记得昨晚帝辛先是请求入住苏打的房间而被迫退,然后勉为其难说和子邑挤一挤也是可以的,子邑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就算是变态也有变态的自尊,帝辛这个勉为其难实在是伤人。
不不,不是勉为其难的问题,是男人同睡本来就无法接受,何况对象是帝辛。换成苏打子邑想必是愿意的,而换成她的话想必他也是不敢的。不过他不敢也起不到作用,如果苏打想要睡他,他是不是也要勉为其难……子邑捂住了脸。
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子邑不明白,帝辛更不明白。帝辛说:“我当然是普通地开门进来的啊——你这么僵硬干什么?”
“有吗?”子邑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为了不被帝辛看破,他眉毛上挑强撑表情。帝辛沉默半晌,默默转过头去。
子邑听到了胃袋翻滚的声音,一定是帝辛大早上的就吃撑了。子邑用腹中空响对帝辛提出抗议。等他暂时放下腹中空虚的问题,他意识到帝辛的平淡发言里面包含了不得了的信息。
他没有关门,他也没有关窗——而他明明关紧了门窗,仔仔细细检查了许多次的。结果不论是狐狸还是申和帝辛,三只夜行生物全都轻易地侵入他的私有地,还压迫他长达一个晚上。
子邑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但现在明显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子邑听到帝辛说:“今天的议题就是这样,你不会想选择我这一边吧?”
低级的激将法。
子邑的确不愿意输给他,也不愿意灰溜溜过去站队。这一点上帝辛是很狡猾的,他吃准了子邑不会顺着他的话去做。
申此刻就在门外团成球,不那么明显的眼睛偷偷观察这边的情况。
帝辛想获胜只需要往那里走几步指着申说这就是妖怪——这样简单的证明就会结束今天的议题。然而帝辛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在门口打转,不时经过申旁边也不看它。
不是出于不想过早结束这一场论辩的心理,而像是真的不知道申的存在。申当然是不会在意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斗法,早晨的太阳刚好的时候它忍不住滚了起来,顺势还拨弄着眼前的杂草,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帝辛的视而不见让子邑确定了他的观察力的确是令人发指。子邑眼看着申化成泥球咕噜咕噜从帝辛脚边滚过去,他还小心地避开了这个奇怪的东西,对它的妖怪身份毫无察觉。
子邑觉得人应该宽容一点,面对笨蛋的时候要保持包容的心,于是看到帝辛和申捉迷藏一样的行为他觉得挺好,妖怪一直在强调自己的存在,而当事人一点自觉都没有,还兀自在找寻他所说的妖怪,这让子邑忍俊不禁。
但是问题来了,帝辛所说的妖怪是指什么?不是申的话……子邑从这蠢萌蠢萌的画面感脱离出来,想到了一点不好的东西。
这个地方能存在申这样的妖怪,没理由不会诞生其他的妖怪,申从来不会提及其他妖怪的事情,而子邑一直对此保持疑问。直到帝辛提出了这样的议题,子邑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除了申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妖怪的存在?
不敢说,不好说。子邑在没有看到之前都不会了解,就像他没见过狐狸之前也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能把他和帝辛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生物。苏打除外,子邑和帝辛一直是以君子的态度对待女孩子的,所以不存在苏打完胜他们的局面。
没错,只是他们在谦让而已。子邑迫不及待地赞同自己的想法,生怕下一秒有一个声音从心底瓦解他的逞强。
滑稽的自问自答,没人会否定他的想法。他看了一眼帝辛和申,没人往他这里看,于是心下大安。话题还是得交回开始的问题:这里是不是存在另一只妖怪?
这个问题子邑不需要去询问申,帝辛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证明给子邑看,尽管他的脚边就是猖狂的妖怪。帝辛说:“我之前在翻看东行的历史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地方。”
说着,帝辛摊开一份古旧的地图,子邑所熟悉的地方一一绘制其中,子邑所不知道的东行也完整展现在他面前。
子邑多少算个读书人,他曾感念古人的号召,意图完成‘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伟业,最终他读的杂书还是没有达成目标。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的子邑一直受限于路痴这一属性而被苏打多次警告不要乱走,所以他的活动范围其实很小。
最初的目标连一个都没有完成,子邑想,今天总算可以跟着老司机东行一日游,心里有点小激动。结果东行就真是东行了,他们一路向着最东边走,沿途的风景依旧贫乏得无可描述,子邑觉得这里很有神秘感。
尽头的妖怪居所,沿途光怪陆离的风景,山脉在不远处蜿蜒,桃源就包裹在里面。像蛋壳包裹着里面的胚胎不被伤害一样——子邑作了一个自以为形象的比喻。
帝辛果然是当之无愧的老司机,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两个大男人站在黑黝黝的山洞前面面面相觑。子邑想这个时候应该由帝辛探探路,他可以大方承认他就是有点怕。然而帝辛比他更干脆,他说我肯定不进去,一口回绝的坚决让子邑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没料想到帝辛竟然也是会害怕妖怪的,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的,不然昨天也不会看见自己就跑。
可这样想这不就没办法辨明真伪了?子邑为这样不了了之的结局纠结很久,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因为他不是站在帝辛那边的,帝辛无法证明他也就赢了,没必要一定去证明这件事是真的。
但是心里痒痒的,他也想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妖怪在这里,这个悬念不揭开他估计连吃饭睡觉都不得安宁。那么就算是输了这次胜负,他也不愿意留下这样让人不快的悬念。
子邑决定一探究竟。
帝辛看子邑这么坚决,自己也不好缩回去,于是接受了子邑的提议。
山洞里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再无其他,岩洞蜿蜒往前不知通向何方。子邑和帝辛最终到达的地点让他们一齐张大了嘴。两个人像傻子一样看着洞穴尽头,宽敞的空间里一颗不知名的树木。
“这是什么树?”子邑顶了顶帝辛的腰,这种时候分不清五谷的子邑没敢逞强,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树。
帝辛愣了半晌,为的不是这棵树,而是树后面出现的人。
“这是苹果树,笨蛋。”苏打出现在山洞另一头,从树后面走出来。这让子邑愣住了。他说原来妖怪是苏打啊。这么一想好像也是可以接受的,苏打生气的时候的确比妖怪还可怕……
对对,就像这样。子邑的脸被苏打微笑着拉长,面容扭曲的他这么想了——也可以是像妖怪一样漂亮啊……可惜没人会听他辩解了。
结果到最后子邑也没有发现所谓的妖怪,于是他问帝辛为什么觉得妖怪是存在的,帝辛就提到了昨天的事情,并强调自己不是因为害怕才要求合住的,他对子邑贫瘠的身体并无兴趣。子邑摆摆手说好好我知道了,小心思活泛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子邑终于想通了为什么帝辛没见过申却笃定世界上是有妖怪的,昨晚的那场闹剧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原来罪魁祸首还是自己?子邑不禁汗颜,原来真的和他想的那样,不作死就不会死,世界上还是有因果报应的……
“果然还是没有其他妖怪嘛。”子邑松了一口气。申的声音闷闷地响起:“然而并不是。东行的妖怪不止我一个。”
子邑于是知道东行还有另一只大妖的存在,和申不一样的、会吃人的妖怪。子邑心中的报警器哔哔哔响了起来。
——妖、妖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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