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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Open a Pandora’s box

Chapter 1 Open a Pandora’s box

1

自己作为偷盗者最忌讳的是什么?

不是玩忽职守的守卫,当然也不是死睡的笨狗,更不是通明的灯火。

偷盗者最忌讳的,当然是被屋主看见自己的容貌。

一旦这种事情发生,往往只会带来悲剧——不管是对谁而言都一样。贼会起杀心,人会起歹心。当然如果偷窃者现在是身处皇宫内,毫无疑问只会是死路一条。会像牲口一样被拉到菜市场,将手指一根根地拔掉指甲,然后被粗实的麻绳吊死在绞刑架上,直到舌头吐到脖子处,最后眼睛瞪得能轻易从眼眶里用勺子挖出来,隔夜的粪便随重力下泄,染得一地狼藉。

纳姆可不喜欢这样的死法。他宁愿倒在“卡卡依姆”的三号房间里。

——那是王城最好的娼馆的最好的房间。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整个平民区,以及点缀在周边的贫民窟。如果再往外看,就是这奇特盆地地貌周边的重峦叠嶂。这片土地的人们得在上午8点左右才能看见日出。而那刚好是自己最喜欢的起床时间。之后酌杯小酒,甚是惬意。

但现在纳姆所开始考虑的是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犯这么愚蠢又低级的错误。

干了大半辈子勾当的纳姆对于眼前第一次发生的这种糟糕状况,心中充斥的感情既不是恐惧也不是懊悔——和那些在半路被抓住打断了腿,只能倒在平民窟废墟里等死的毛贼,或者被愤怒的失主用生锈的菜刀剁掉了手指的笨手笨脚的新手不一样,对偷窃有着莫名天赋的纳姆在他的偷盗生涯中从来没有失过手。

所以纳姆没有闲工夫去体会失败者的这种无聊的绝望心情。不如说他心里现在只有疑惑——为什么直到他与对方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才会注意到这个房间的主人并没有入睡?

为什么自己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感受到对方扎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纳姆一向对自己的直觉和感官有着充足的自信,他对人的视线有着天生的敏感,这种天赋甚至能让他从别人的眼皮底下溜过去。所以纳姆心中这会儿竟然只产生了一种挫败感和失落。他甚至出神地考虑起来自己脸上的胡茬有没有刮干净,今天晚饭时隔壁被啤酒杯砸碎的脑袋的血浆有没有溅到脸上?如果自己现在看起来足够帅的话对方会不会出于特殊原因放自己一马?纳姆对自己的容貌有着谜一般自信,他相信自己长着一副邻国贵族的脸。而且卡卡依姆的头牌艾丽莎,之所以对自己从来只收一半的费用,大概也和这张脸脱不了关系吧。

纳姆僵持一般盯着对方在微微萤火之下泛着点点光影的双眸,考虑着天马行空的事情,过了大概有十秒,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怎样悲剧的情况之下。

而对自己生存已经产生了威胁的现状,让他的身体本能地比大脑快上一步行动了。

纳姆用补救般的速度,上前一步,用手捂住了对方的口鼻,另一只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绕过纤细的脖子,将胳膊缠在对方的下巴之下。匕首的刀尖经过打磨,做成了不会反光的表面,所以纳姆并不知道刀刃的具体位置。不过从触感上面来讲,应该是已经抵达在了对方的喉咙,或许锋利的刀尖已经划开了一个口子,只要再用上几分力量对方颈动脉的血液就会喷射出来。

“安静,别动。”

纳姆用尽可能带着威慑力的语气说到。而此时此刻其实没有发出颤抖的语气,纳姆就已经很佩服自己的冷静了。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可以说他是第一次对屋主进行威胁,这方面,他甚至不如那些街头小混混干得漂亮。努力调整呼吸,心中不断模拟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他发誓,如果对方反抗,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刺穿对方的声带。

但是声带在哪里?肺部的前端?喉咙的中部?不不不、或许直接朝着心脏来一刀比较痛快?

光是想想这些方案似乎就能给自己的勇气产生挫败感。

“只要你不乱来,我们就都不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而纳姆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虚张声势——自己其实并没有抓住对方的性命,反过来讲,其实是自己被对方逼上了绝路。这里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足以引来巡逻队的注意。

因为自己现在劫持了整个盆地领域如今最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一个角色。

纳姆一边考虑着最坏的打算,一边考虑着如何能让手里的家伙不要轻举妄动。

纳姆不想杀人,不如说,根本没有杀人的勇气。

一直以来他就连对自己仇人的报复都不曾产生想法,更何况是对素未谋面的一个女人出刀?或许等到确认她安静下来,纳姆就会把口袋里的**洒在她身上,然后离开。顶多是再拿毒药熏瞎对方的眼睛,让对方无法确认自己的容貌。

不过奇怪的是身下的人质并没有任何慌乱的,或者反抗性质的举动。这和纳姆心中人质的印象不太一样。且不说被黑帮架走卖到窑子的少女,就连七旬老太家里的咸鱼被夜猫叼走时的反应也比她要强烈。

若不是她眸子中的光芒还有尚且温暖的肌肤,纳姆只会觉得自己抱了个人偶。

就在他带着些许疑惑开始打量眼前的人物之时——

“你看上去相当的慌乱啊。”

一道声音从不是自己手掌压制的方向传来。

在这种时候,其他人的声音简直就是一枚炸弹,让纳姆身体猛地一颤,手上的匕首也一滑,扎到了自己的手掌上。因为疼痛,纳姆瞬间松开了对人质的掌控。而当他慌忙地从原地弹开,环视周围的时候——空无一人。只有眼前这个被自己挟持过身影对他露出了一个简单的,又带着叹息感的笑容。

“真是很失礼呢,陌生的协助者。”

2

明明今晚的天气很是阴闷,湿热的空气预示着乌云的崩溃。

蝉噤,月隐。

这种时候的街道是安静的,尤其是在贵族盘踞的城市中心。洁白的大理石砌成了围墙,里面是被工艺高超的园丁精心修剪的植被,还有挺拔的,但是不知名的名贵树木,以及仿佛是幼稚的少年一样互相攀比着,一栋比一栋更加雄伟的公馆。

与周边的贫民窟和红灯区不同,这里既没有喝醉酒的糙汉在斗殴,打得胃液和酒精能填满坑洼的马路;也没有为了几箱大麻火拼的黑帮,手起刀落满地伤残;也没有因为打工晚回家而遭遇流浪汉被**的少女。

这里是安静的,但并不代表这里是安全的。

这样的天气会让贵族的大小姐们扫兴,她们失去了在后花园的聚会上炫耀自己“庸”容华贵的服饰和浓艳到可笑的妆容的机会;佣人们在这种天气下和卫兵一起呵切连天,就连看门的猎犬也会因此像得了感冒的人一样塞住了鼻子。

——狗永远是敌人。

纳姆自从十多年前被咬掉了小拇指后就深深地记住了这个教训。

那时候他还是平民区的一个普通的小男孩,和大多数身边的小伙伴一样,他一开始当然不会把偷窃当做一种未来的职业——或许是开个小店,或许是帮有钱人家做做佣人。他也喜欢过隔壁绑着有些油腻的麻花辫,长着雀斑但是有一对好看眼睛的女孩。就像个普通的男孩一样过着平实但是愉快的生活。

直到那天收取高利贷的黑帮夺走了他的家庭,那些黑色的猎犬咬掉了他的小拇指,平静的生活结束了。

当然这种不幸的童年往事,也只不过是这个弱小国家中再常见不过的一幕,并不是纳姆能拿出来赚取别人眼泪的手段。这个国家的泪水比粪池的污水更不值钱。

剥削,暴力,压迫。即使是在王城,纳姆家里这样的小闹剧也不过是为了整个国家的悲伤乐章多填了一个音符。只要这个国家还存在,城市边缘贫穷与凄惨的景象就不会少见。

弱小的祖国与一个强大的邻国接壤。奇特的盆地地貌被分成了两块版图,要想去到这个大陆的其他国家需要经过漫长而艰险的长途跋涉,所以这里的两个国家过着几乎和外界与世隔绝的生活。弱小的祖国人民长期承受着繁重的赋税当然与其中的各种原因脱不了关系,弱小的总是会被强大的存在压迫和剥削。

一直以来弱小的国家都在为强国献上繁重的供税。

不过这种关系似乎因为一场战争,突然地结束了——从某种方面来说,结果是好的。

纳姆尚且并不知道战争的细节,不过再过一两天街上就该传出流言蜚语之外的消息了。如今人们所知道的只有,被侵略的,弱小的一方,奇迹般地胜利了。

——如果奇迹真的存在的话,那么8000士兵战胜50000士兵也算是奇迹了。

这场愚蠢的战争就这么结束了一场更加愚蠢的两国关系。

但是纳姆相信,即使长期被压迫的局面结束了,贫民窟也不会得到眼前这般的繁华。剥削和奴役才是这个国家习惯的曲调,不如说——是民族的劣根性。偷盗似乎也成为这个民族长久以来为了生存而留在基因中的卑劣技能。

而纳姆的生存手段与其他盗窃者并没有什么不同。当然,与一开始那种只敢悄悄钻进虚弱的孤寡老人家中偷走发馊的馒头的小毛贼不同,纳姆已经是将偷窃当做了生活的方式。如今有着成熟体格的他完全可以胜任酒馆的保安或者加入一个新兴的黑帮,或者是金盆洗手做起不错的买卖。

纳姆有这个实力和头脑。自从他开始把爪牙伸进了贵族生活的区域,他就不得不本能地学习其生活方式和社交手段。不久前他就已经轻车熟路地通过化妆成邻国贵族,潜入并偷走了谨慎又老奸巨猾的公爵的宝珠——他还记得从口袋取出那颗珠子时,在黑夜的灌木里闪着警报一样的光芒吓了他一身的冷汗。

多数小毛贼这辈子都只敢选择到热闹的酒馆去,摸走醉汉腰间没几个硬币的钱袋;或者是到一个热闹的聚会上顺走一些不知道价值的首饰,但是这种做法往往回报堪忧,鬼知道这些没几个臭钱还喜欢瞎显摆的中产阶级腰带上的宝石是不是垃圾场的玻璃渣打磨出来的。

纳姆曾经在一个酒厂主的聚会上偷走了一个鼓囊囊的绣着花边的荷包,结果打开后发现里面竟然塞着上厕所用的草纸。

从那次过后他就一直尝试着进入有钱人的圈子。

显然他一开始就成功了——六年前伪装成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绅士是他干的第一票。那是一块打算献给大臣的玉佩,被放在猥鄙又贪婪的伯爵的密室之中。纳姆用了三天时间和愚蠢的伯爵熟络——没人会拒绝上好的大麻——并套出了话语,在献礼聚会的当晚,华丽丽的呈物盘里被纳姆置换成了贴着自己假胡子的土豆。

之后便在王城之中贴满了他粘着假胡子的通缉肖像。当然这样做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

至今也没有人知道纳姆的真实身份,他也从来不在乎别人自吹自擂,去抢走他的风头。他认为这一切不能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利益。当酒桌上年轻气盛的盗贼正在对着同伴满嘴跑马,并且把被盗宝物的拙劣赝品拿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炫耀的时候,纳姆只会默默地从马路边叫来卫兵。

卫兵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犯人,牢狱长也不会,就连丢失了宝物的贵族本身也不会——他们更在乎面子。所以当他看着被屈打成招的替罪羊在菜市场斩首示众的时候,他只是嘲笑对方的愚蠢,并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抓到。当然,似乎也没人知道和相信这么多年来的贵族失窃案都是一人所为,因为每当一个替罪羊死亡,这件事情就会告一段落。

当然,这背后的一切有一个人是知道的,那就是这个国家腐败的源泉——总理大臣。

第一次出手,纳姆就把他偷到的东西全部交给了总理大臣——因为只有他才出得来这个闲钱。而且这东西既然是他买来的,也就不用卖给其他人任何人情,他甚至是通过这些小玩意儿来抓住同僚的把柄,来使得他的权力越来越集中和强大。所以大臣一直都知道和他进行交易的都是一个人,但是没有发起任何通缉。因为纳姆在他眼里不过也就是个小毛贼。

但从某种意义上,纳姆是一枚名副其实的助纣为虐的棋子。

长期病重的国王也理所当然将一切的权重被迫交给了总理大臣。之所以这两年来的赋税加重,当然有他的功劳,甚至传言他早就叛变到了奴役祖国的邻国——显而易见,聪明的人一旦有机会自然会离开这个没有任何未来可言的国度。

而那场没有任何意义的,对弱小的奴隶国家发动的侵略战争,就是大臣的作祟也说不定,他这种存在当然很容易在战争之中更加飞黄腾达。

但纳姆认为战争的结果肯定会让总理大臣感觉到非常意外的。

因为这样的结果谁也不会想到——街边等死的残疾流浪汉不会想到;带着全家仓促流亡的妇女不会想到;破帐篷里的拿着脏水晶球的老女巫不会想到;一边抱怨马车颠簸,一边摇着扇子逃亡到其他国度的贵族不会想到——战争短短一夜便结束,而且击溃了强大的邻国。

人流沿着大路,组成长长的深色河流一般,重新注入了这个城市,人们一边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一边讨论着,纷纷相信着神明的存在;而正优哉游哉躺在贵族公馆的皮质沙发上一边享受着高级红酒,并打算舒舒服服捞上一笔的纳姆,却在黎明被渐渐逼近的人声,从各种意义上被吓出了冷汗。

战败的强国军队似乎被完全的击溃了,失去军队的强国国王被迫废除了各种奴役性质的契约书,以及为弱小的国家献上了“和礼”。除了大量的财富,土地,以及签署反过来的不平等条约,强大的国家还献上了他们民族意志的象征——圣修女。

“这一票干得还真彻底啊。”——得知了消息的纳姆心想。感叹着弱者一旦找到机会报复,他们的所作所为远比强者的压迫更加彻底。

由于长期被迫和强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受到的文化熏染和知识面当然很大程度上被替代。不如说,这个国家的人了解邻国要过于对自己弱小的祖国。在这两个国家分踞的平原上,所有人都知道圣修女对于强国意味着什么。

虽然弱国没有提出直接吞并强国的过分条件,也没有要求强国成为自己的附属国——这样只会让长期有着骄傲血统的邻国人奋起反抗吧。但是弱小的祖国却提出了——让圣修女转移到弱国的领土,为两块土地同时祈福。

圣修女是强国的信仰化身,甚至是比他们自己的国王更加高贵的存在——邻国本就是愚蠢的,宗教高于政治的大教团——所以在提出这个提议的一瞬间,强国国王就将这个提案撕了个粉碎。若不是圣修女自己同意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为两国换取和平,可能愤怒的强国民众将会演化成全民皆兵的状态——他们的确可以做到,和长期被奴役的民族不同,他们内心尚且存在着反抗的基因。

不过,控制住了圣修女,想必就是将邻国从内心到肉体都奴役的开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总理大臣干得很漂亮。一个长期奴役自己民众的被奴役者,在反咬一口的领域还是很有一番研究的。

条件谈妥之后,华丽的囚人也很快被押运到了王城。场面只能是万人空巷,起来太晚的纳姆只能望着人流的头顶,纳姆自然也没机会看见邻国神话般的存在,因为马路已经被护卫队堵了个严严实实。不过,虽然有着隆重的欢迎仪式和体面的过场,纳姆从围观的人眼中和护卫队的排列方式看得出来,人群当中的这个大人物不过是个犯人。

但是即使是犯人,纳姆也相信,今晚会很有搞头。而比起那些带着欺诈和谋策的偷窃行动,纳姆还是喜欢最原始的偷窃。

这也是他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刚刚进行了盛大欢迎仪式的皇城内部,想必并没有闲工夫来安排新的巡逻秩序,他们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头疼,今晚是入侵皇宫的好时机。

况且在这样的天气下,是纳姆最喜欢的动手时间——湿热的夏夜,暴雨的前隙。只要把握好时机,这就是完美的作案背景。

蝉噤,月隐。

围墙上的卫兵会精神涣散,照明的火把也会不定期地熄灭。最重要的是在跑路的过程,雨水会冲刷掉他的脚印,看门狗也追踪不到泥土和雨水混杂的气味,而自己配置的催眠药剂也更适合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效。

从贵族区绕进来,会有一条大理石铺成的道路,笔直的穿过两旁的树丛,衍生到高高的城墙之下,这里是历史悠久的,宽阔的国家广场,而在这高墙背后就是皇宫——是这个腐败国家的统治者吃喝拉撒的地方。

纳姆以前并不是没有产生过这样大胆的想法,但是从来没有实施过,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这是笔亏本买卖。

首先是难度上面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其次,能偷到的东西也不见得卖的出去。但现在不一样了,战争带来了混乱,纳姆完全可以乘机离开弱小的祖国,到另一个国家去卖掉这些东西。他现在心里最好的打算是能偷到圣修女的某些信物——卖到邻国一定可以大赚一笔,恰好他早就对总理大臣的肮脏交易感觉恶心得不行了。

纳姆轻易入侵了高大的围墙。

皇宫内部的戒备如此松懈,让纳姆忍不住感叹这个国家已经从内部腐朽到了如此悲哀的地步,他知道总理大臣已经将整个皇室都软禁在了他自己堪比皇城的府邸之中,皇宫其实已经是座空有其表的摆设。而现如今则成为了圣修女临时的囚禁场所。

现在只用小心提防巡逻队伍就行,守在房间门口的昏昏欲睡的卫兵完全不足挂齿。用纱布沾湿解药缠上自己的口鼻,在把液体**从喷壶中顺着过堂风喷洒出去,不过半分钟门口的呆瓜们就不省人事了。纳姆的**有个奇妙的功效,就是被催眠者很容易被惊醒,所以对付巡逻队反而比深度昏迷的药物好,这种一叫就吓醒的程度反而让人以为这几个家伙只是在偷懒而已,并不会察觉到已经有人入侵了这个被把守的区域。而往往等到失窃被发现,大多就已经是太阳当空照的时候了。

纳姆带着有些得意的笑容从两个饭桶的身边路过径直开门走进了房间。

3

完全转不过来头脑的纳姆把至今为止,直到前一分钟发生的全部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就在刚才,他都还在小心翼翼地挪动梳妆台的化妆盒。而这一秒,他竟然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

或许用奇怪来形容不太贴切,不过他也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这样的感觉。当然如果是交给邻国的圣修女的信仰者来描述,肯定是少不了“神圣”、“庄严”、“不可侵犯”之类的形容词,不过在纳姆的心中,也不过就是“奇怪”两个字来概括。

如果现在月光可以穿破厚厚的乌云投射进来,那么纳姆大概就可以看见诗文之中“朦胧月纱,唯可衬之”,这句用来拍对方马屁的话所描绘的情景。不过很可惜,圣修女如今藏在房间阴影的深处,只能勉强看见对方的轮廓。说到底,对方不过是个人类,并没有如传说一样“散发着黑暗掩盖不住的光辉”。

“怎么,第一次听到并非出自口中之语让你感觉到如此惊讶吗?”

奇怪的女人仍然用自己不知道的方式与他交流着。脸上依然带着若有似无的淡薄表情。

纳姆发誓很少有人能对他露出这么空洞的表情。在他的印象当中,只有自己刚刚成为孤儿的时候,和服装店门口的看门狗抢夺狗盆里的粮食时周围路过的人们的眼神才与之相似。

但与那些彻底的蔑视和嘲笑不同,这个眼神更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注视其本身在镜子中的倒影,显得平静又诡异。

而纳姆总算反应过来了眼下的状况,以及声音的来源——所谓的圣修女和常人还是有所不同的。至少她可以不用震动声带来将自己的思想表达出来。

多多少少有些震惊。不过眼下的状况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惊讶。

对方既然不用当着自己的面开口,也就意味着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可以从走廊上叫来卫兵。鬼知道这种人可以做到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情况越发危险,纳姆的额头终于渗出了冷汗。而对方越是从容,这种不安感就越发强烈。

“时间不早了。如果你打算等到天亮被卫兵抓住的话大可继续在这里发呆。”

圣修女似乎是叹了口气,大概是感觉纳姆的木讷反应实在无趣。毕竟一个入室偷盗者不能指望他可以和你谈天说地。

像是完全对纳姆失去了兴趣一般,圣修女的身影镶嵌进了黑暗之中,摆出了睡眠的姿态。

“陌生人,如果你是打算从这个房间里面带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你可以选择梳妆台上面的一个黑匣子。然后从这里离开。”

这句话看起来简直是给纳姆带来了希望和宽恕。不过这个世界上哪有这等好事?越是有利的条件越是危险。——通俗而言,就算看起来是醉倒在路边的妓女,也绝对不能有动手的念头,纳姆没少看那些心怀不轨的蠢货被藏起来的大汉们讹走了身上所有值钱东西的笑话。

何况这里是皇宫。想必自己前脚刚迈出了房间门,走廊上就会塞满长枪和锁链。就算自己侥幸逃脱,露出了真面目的自己又怎么可能过上安生日子?虽然背地里他做的脏活没人知道,表面上纳姆可是黑市和红灯区有所头脸的家伙。自从不再对平民下手之后,他一直称自己有着一支在两个国家之间来回的商队来糊弄那些酒馆的伙计。

通缉贴出来的时候,想必自己周围那利益熏心又穷恶的家伙定会把周围翻个底朝天,将自己五花大绑送去拿国家悬赏。而之后,作为大臣的长期合伙人,毫不意外地会得到对方的特殊照顾。那时候岂止是生不如死?

话虽如此,种种后果似乎已经摆在了未来的道路上,但自己现在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莫非还打算用什么方法去要挟眼前这个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就可以像碾死虫子一样弄死自己的人?

“真是愚蠢啊,陌生人。”

“——放心吧,这并不是什么权宜之计,我也并没有叫卫兵埋伏你。况且我也不知道你的长相。想必从一开始你就察觉到了,为什么你那足以自傲的感官感受不到我的视线。”

话语继续用不紧不慢的调子,苦口婆心一般劝导着纳姆。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空荡荡的屋子里有一只你看不见的幽灵在和你讲话。没有过多的回声,也感受不到对方眼中的情绪。

稍稍消化了一下对方的意思,纳姆也总算想起了那个远方的传说——“万知万智的圣修女是最盲目最无言之人。”

原来这句话并不是比喻——而是实指对方确实是个又瞎又哑的家伙。纳姆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在进入房间的时候不能察觉到丝毫活人的视线。

——既然对方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纳姆当然想不到别的出路了。

就算是自己意想不到陷阱,那么踏进去也无妨。对于另一个国家来说,就算被圣修女处死也是一种荣耀。当然这种荣耀如果有人其他人愿意来承受,自己当然是求之不得。

顺着敌人给出的指示来逃跑当然是最愚蠢不过的事情。但是直到自己从皇城的围墙上顺着攀索滑下来,身后都没有任何骚动的迹象。

这实在是诡异得可怕。

大雨恰好在这个瞬间下了起来。就好像满腹疑云化作实体一般从天而降,让纳姆的头脑更加混乱。雨水没能在闷热的天气带给纳姆任何清醒的作用。只有不安感在他心中蔓延。

特别是在他回到自己的一个藏身之所之时打开了“按照指示”带出来的黑匣子之时,发现里面竟然是空无一物。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狡猾的贵族在被绑架时使出的保全自己的手段。

不过这么一个大人物有必要对自己使出小心机吗?这让纳姆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并不是为谁效力的刺客,像这样将自己放回来不可能有什么放长线钓大鱼的作用。

那么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来自圣修女的宽恕”。

可是这种狗屁一样的废话只会让愚蠢的人陷入温柔的陷阱。

看着手中空空的黑匣子,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样,让纳姆内心被恐惧和疑惑填满。

从盒子里散发出了强烈的不安和绝望,让纳姆不自主地浑身战栗。

就像是不知不觉中接触到了什么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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