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警察局。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却在别的地方。依然是那名叫小志的警察负责询问我，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问我要不要，我婉拒了。
“喝茶对你有好处。”他对我说，然后把杯子递到了我面前，向我投来鼓励的目光，我伸手接下那杯茶。
我喝了一口，茶水润过喉咙直通肺腑，让我感到短暂的平静。我看到他身体往后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他开口问我。
“不知道。”我说。
他抬起眼睛瞥了我一眼。
“林志铭死前给你发了一条短信，时间大概是在七点十五分这里。短信内容为JIA。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我在想我该怎么说好。
“那是家的意思对吧？”没等我说下去，他就打断了我的话，“一个人在死前给另一个人发送消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一条十分重要的消息。我猜……他大概是想提醒你家或者他家发生了什么紧急的情况，对吧？”他看了我一眼，没等我说话就继续说道：“但是……”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据我们调查，直到目前为止，你们两家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以说一切正常。”
我们互相对视着。
“那么——他为什么要给你发JIA这个消息呢？”这次他并没有把JIA读成家，而是一个一个字母的念出来。
我没说话，沉默着。
“为什么呢？”他又问了一遍，我注意到他在用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不知道。”我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这个就先放在一边吧。”他说着，从抽屉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我。
我本以为松了口气。
在我伸手接过照片的那一刹那，其实我并没有马上看到照片上的全部内容。可以说，我只看到了一部分——一条断腿。接着，我忽然间觉得有一股电流从我的脚底下窜起，使得我整个人呆住了。
尽管照片里血肉模糊，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黄毛林志铭的身体被完整地分割成了六部分，切口近乎平整。他被分成：头-左手-右手-左脚-右脚，他的身体被立在这五个肢体中间，组成了一朵完美的梅花图案。
“极其残忍。”有个声音说。
即使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晰，我依然看到了鲜血满地，那一滩血几乎是黑色的血液，就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公路的地上。
“什么？”我忽然意识到刚才似乎有人说话，我抬头看向小志警员，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
我双手颤抖地将照片放回桌面，思绪已然空白。那警察示意我喝一口茶水。等到我稍微缓和，他才指着那张照片的一处地方示意我。我俯过身去看。
照片是以鸟瞰的镜头拍的，而且有些阴暗，我猜大概是在闪光灯下拍的，明暗的对比度异常明显。不过要是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发现地上有一处特别的地方，好像一个用血写的记号。
“那是什么？”我虽觉得奇怪，但并没有看出那是什么。由于我刚才过于震惊林志铭的死法，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特别之处。
小志警察再次从抽屉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我看到这是一张对那个记号的特写。这回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那是一个S形的血迹。
“这个血迹的形成并不自然。可以很确定的说，这是林志铭在死之前留下的线索。”他指着照片对我说道，“从这里可以分析出两点：第一，林志铭在被五马分尸前曾经受过伤，这是他之前留下的线索；第二，他这个线索是为你留的。”
“为了我留的？为什么这么说？”
“根据尸检报告，他死亡的时间大概在七点十八分左右，前后不超过十秒。通过查看他的手机，我们发现他在七点十五分这个时间点给你发过短信，就是JIA的那条。在他生命剩余的三分钟里，他用自己的血画下了这个S形符号。所以我们推测，这很有可能是留给你看的。你应该同意这个观点吧？”
我点头同意，但心想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你能从中看出什么吗？”他问。
“不能。”
“我们猜这极有可能不是代表字母S的意思，因为字母S可以用手机短信发送。他给你发了JIA，理由有时间发送一个S，但却没有，这就说明不是这个记号不是纯粹的字母S。你仔细想想看，能猜出些什么吗？”
“不，不能，我完全没有头绪。我想不到任何和S形有关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写。”
“是吗？可我们看到你在大概八点的时候给林志铭发了一条短信，问他在哪里。那天晚上你们是有约吗？”他忽然转变了问题。
没等我开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昨天晚上大概在七点多的时候我们还见过面呢。那时候你就是要去见他对吗？”不知为何，我看到他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是。”我觉得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我确定自己绝不会透露关于我们相约去杀小萝莉的事。
“你知道吗？我们在他的口袋发现了一把口径九毫米的手枪。”
他早料到了我会睁大双眼，而他自己却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
“我们从手枪的弹匣里取出子弹，和前几天死在后山湖边的男子身上的子弹做对比，你猜怎么着？”
我已经想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正是杀害方小冬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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