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们受邀参观奥班家族的暗精灵育场，在没有百度地图等定位工具的情况下，想分辨出当前所在位置很困难，如果指南针没错，我们应该又向南方移动了。
王国西南部对我来说是一片绝对未知的领域，所以我不免有些紧张，好在有卢克陪伴。萨马先生也很友善，一路上不停地向我介绍王国西部地理。
“我们家族研究暗精灵已经有300多年了，可惜截至今日，王国内尚存的暗精灵依然只有317到550只。”
“317到550只...怎么算出来的？”
“很简单啊，我家现在拥有的暗精灵奴隶是317只，流入市场的共有233只，加起来就是550只。而且除了我们家族，世界上没有其他人能够培育暗精灵，所以我敢确定世存暗精灵数量只会比550只少，不会更多。”
“哦...是这样啊。”
“想当初，每年精灵帝国都会把近千只暗精灵奴隶出口给我们，但以前我们的技术不发达，也没有经验，数万暗精灵奴隶都死于疾病和气候。即便到了今天，也有无数关于暗精灵生活习性的疑问没能解决，但我们至少能让这种廉价劳动力维持在缓慢增长的状态。”
“萨马先生，我很好奇，人们对暗精灵最初的印象就是肮脏低贱的奴隶吗？”
“这个问题要追溯到当年的社会风气了......”
三族大战结束后，萨里森王国、精灵帝国、五族共和三大势力的外交关系虽然是平等的，但各国人民的观念却不同。那个时代精灵帝国依然由鹰派掌权，约有三分之一的国民保留着“精灵至高”的价值观，蔑视人类和兽人。
萨里森王国正相反，即使在军力方面不输精灵帝国，大多数国民依然畏惧精灵族，这种畏惧甚至要超过对王室的畏惧。当年的老百姓都有着一种奇怪的观念：“精灵说好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精灵说坏的东西，就一定是坏东西。”
在这样的社会风气下，被正统精灵视作污秽之物的暗精灵卖给人类以后，也理所当然地被当作垃圾。政府当时没有精力研究暗精灵，就统统丢去矿坑和伐木场，许多高危工作也交给暗精灵奴隶。最终导致暗精灵数量急剧减少。
而王国公民对精灵族的印象改观是从“魔法进万家”政策开始的。
人为什么惧怕精灵？本质上就是因为精灵会魔法，人类不会。所以王室开始将资源向魔法教育偏移，最早一批的国立魔法学院开始创办。
精灵人人都会火球术，我们不会，所以害怕他们。那国家就把火球术教给所有人，这样就有了和精灵抗衡的资本。
“原来魔法也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
人民学会了魔法，有了自信，便不再畏惧精灵。只有国民自信，国家才能真正地自信，在贸易外交方面才更有底气。精灵帝国也终于迎来了以女皇为首的鸽派掌权，精灵魔法曾经留给人类的阴影终于消散大半。
但人们对于暗精灵奴隶的恶劣印象，没能发生任何改观。
“最近100年政府已经不鼓励学习魔法了，时代总是在变，可暗精灵却还是一成不变。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那些看着就不吉利的褐色生物，真的能成为廉价劳动力吗？”
萨马自言自语地说着，我却陷入了沉默。
到达暗精灵育场是下午两点，我也终于见到了男性暗精灵。
如果找个恰当的形容词，他们就是被蒙住双眼拉磨的毛驴，连人话都不会说。这些雄性动物的一生除了吃喝拉撒，就只剩下交配。
没办法，因为男性暗精灵太少，仅有13人，这已经是全部了。
“萨马先生，奥班家族既然已经研究了300年，就算让这些暗精灵自由繁衍，也不可能造成如此严重的男女比例失衡啊？”
“你有所不知，据我们研究发现，男性暗精灵会在18到26岁逐渐失去繁育能力，所以他们的生育期很宝贵。而且受限于诸多因素，我们能保留下来的火种只有这些。”
我对这种说法很难认同，我不相信奥班家族300年的研究成果用一句话就能概括，而且萨马也不可能把所有秘密和盘托出，能带我参观暗精灵育场已经是很大的让步，这背后必然有更多的内幕。
接下来我们又见到了一位暗精灵孕妇，那是现阶段世界上惟一一个怀上孩子的暗精灵母亲。对所有暗精灵来说，怀孕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因为她们可以不用工作，可以享受和人类同等的生活条件。
我和孕妇有那么一瞬间四目相对，她的眼睛不及薇薇明亮，可我能读出一种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和幸福。
纵使被剔除了种族概念，被极大幅度地被抹去亲情意识，却没有任何一种手段能掩盖母性的光辉，因为那不是人类独有的情感。常言道：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禽兽尚知，眷恋父母。何况暗精灵呢？
触景伤情，我更加坚定了要找到薇薇娘亲的想法。
后来我们还参观了幼儿园，暗精灵小孩有专人负责教育，从小学习人类语言，灌输设定好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最后就可以成为永远效忠主人的人偶。
不仅是暗精灵，从白樱庄园的那些农工都能看出，奥班家族的等级制度森严，纪律性是最为重要的。回想我一点点让薇薇从如此刻板坚固的思维枷锁中挣脱出来，或许不光是情到深处，更多的应该算运气。
从暗精灵育场里逛完，我已经没有理由不去珍惜薇薇。
卢克对暗精灵的繁育不感兴趣，他主要还是想了解暗精灵异术，但我们事先约好了，对谁都不能说异术的情报。所以卢克好几次想开口询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会魔法的暗精灵？都被我拦住了。至于雄性暗精灵的悲惨处境，整个种族的灰暗命运，只会成为卢克日后的谈资而已，他是魔法师，并不是历史学家。
总有些话是要摆到餐桌上谈的，比如今后王国商界格局，比如我和奥班家族的合作，比如我要从萨马手里买下自己的丈母娘。
说来也好笑，我竟然要花钱把自己的丈母娘买回来，这新闻都能上UC头条了。
“不知道今天威格尔先生有什么感想啊？”
“绝非讨您欢心，我现在很钦佩您的精神，对于自己所认可的产业，能锲而不舍地钻研，这种精神值得我终身学习。不得不说，现在的商人大多浮躁，总想着一步登天，一夜之间就能暴富。您经营暗精灵奴隶这么久，虽然暂时没获得什么成就，但我相信有朝一日，暗精灵必定会成为人工劳动力的替代品。”
“哈哈，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做生意靠的是什么？我觉得是一双慧眼，当初瓦尔德家族搞商会，就是抓住了旅行商人们的需求。后来商会没落，他们又切中了时代发展的关键，开始顺应潮流，率先投资工厂和小型作坊。”
“瓦尔德家族总能领先于别人，这一点同样值得我称赞。”
“所以我预计今后的100年，庄园和农村劳动力必将面临短缺问题，如果能用暗精灵奴隶填补这一缺口......”
“嗯，现在愿意种地，愿意在庄园里干活的人越来越少，人们都开始往大城镇迁移。”
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反正萨马怎么说，我就跟着附和。以后庄园和农村劳动力会不会短缺，我根本就不关心。他敢信口开河说100年以后的事，鬼才信呢，布冯老爷子也不敢轻易断言100年后王国会变成什么样。
100年？呵呵，没准100年以后王国还能发明出魔法驱动的机器人呢~
“对了，我记得你是想投资庄园，所以才来找我学习经验的吧？”
“正是如此，您也知道，我现在仅仅靠那些商品盈利，所以想扩大产业。”
“哦哦哦，我知道，你的那些小商品真不错，在我们西部也非常受欢迎。不久以后你应该也会把市场扩张到我这边，或者你打算跟我合作，把货提供给我，一起赚钱？”
瞧瞧，瞧瞧人家奥班家族，这才叫公平谈判。哪像瓦尔德，一上来就要吞并我，不同意就换着花样折磨我，这才叫商业世家。
“如果您有兴趣，我完全可以按照与施耐特家族合作的条件，与您达成供货协议。”
“非常好，我就知道威格尔先生和我是同道中人，来干一杯！”
推杯换盏，商业互吹，在外人看来这只是很平常的饭局。但我知道，我又向着最终目标迈近了一步，现在就差提出请求。
“对了，萨马先生，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你尽管说，不管是人力资源，还是管理经验，我都可以尽量提供。”
“我想买一个暗精灵奴隶，就是温妮莎·维多利亚的母亲。”
不出所料，热闹的饭局骤然安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和萨马。萨马单手撑着下巴，用两根手指转动着高脚杯，我翘着二郎腿，不以为然地翻动手里的打火机。
她不是我的丈母娘，她只是个普通的暗精灵奴隶，我从另一个商人手里买走一个普通的奴隶，仅此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
没人知道我和薇薇的关系，只要我不自乱阵脚，谁都找不出我的破绽！
时间流逝的速度缓慢到无法察觉，我竭力绷着脸，摆弄打火机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我的手在轻轻颤抖。
“唉...威格尔先生果然与众不同，难怪你能从混乱的东部脱颖而出。在你眼中，最值钱的是工作经验，对吧？”
“您说的没错。”
众人听到我和萨马的对话，更糊涂了，萨马不慌不忙地喝光杯子里的红酒，开始向大家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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