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年，重新回到原来的工作单位，薇薇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服侍萨马先生20多年，也在这间洋馆里住了20多年，但和我在一起的这短短两年，却创造出了比20年更多的快乐回忆，所以薇薇不愿意回到洋馆。
萨马先生是个很健谈的人，他对话题的选择也比较聪明，不会把一些尖刻或者带有势力倾向的话题抛给我。这让我多少放松了一些。
“我没记错的话，您带来的女仆，就是前年我们洋馆拍卖掉的吧？”
“对，是前年10月在卡利茨姆第四拍卖行，我顺手买的。”
“当时消息传到这里，真是吓了我一跳，成交价8万柯，全王国历史上也没有哪个暗精灵能拍出这个价格。”
“那会儿我年轻气盛，不懂行情，哈哈哈......”
“暗精灵奴隶无所谓什么行情，既然买了，就好好用。再说暗精灵这东西，未必不值8万柯，甚至能体现出比8万更高的价值。”
萨马把手杖交给随行的人类管家，我突然发现整座洋馆里，除了我和卢克、萨马夫妇，就只有这个中年男管家是人类，剩下的全是女性暗精灵。
一座洋馆里的所有仆人全部由暗精灵奴隶组成？这明显不符合人类价值观，因为只有穷人才会用暗精灵充当女仆，有钱人都是雇用人类专业女仆，萨马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威格尔先生快请坐，一路上累坏了吧，快准备饮料。”
“谢谢，我就不客气了。”
“您肯定有满肚子的疑问，比如我为什么要用暗精灵做女仆，为什么在这里招待您。其实您也应该知道，我家族的众多产业中，就包括暗精灵奴隶。”
“可是整个洋馆的工作人员，除了管家以外，全都使用暗精灵奴隶，这不免有点......”
“有点不合情理是吧？其实人们对于暗精灵奴隶的看法太顽固了，在我眼中她们有不少优点，比如费用开销很低，甚至比某些动物更听话，你也应该深有体会。另外我就是考虑到你随身带着暗精灵女仆，才选择在这间洋馆会面的。”
不愧是奥班家族执标者，萨马的思维与常人不同。一般来说我们都认为暗精灵奴隶的性价比不如人类女仆，但真实情况并不尽然，我们的确要为暗精灵提供吃穿和住宿，还要教她们如何工作，可这是一次性投资。
雇用一名工作经验丰富的人类女仆，她当然不用我们去教育，平时工作肯定也无可挑剔。但你得给人家工资，一个月最低标准也要800柯，一年就是9600柯，不便宜。女仆也是王国公民，也有人权，所以你得允许人家休假，回家探亲。偶尔过个什么传统节日，你不也得带女仆们去城里逛逛街，感受一下节日气氛嘛，人不能老窝在洋馆里，总要出去走动走动。
但是暗精灵不用，没有工资，没有休假，一年360天待在洋馆里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只要有吃有穿，有个地方睡觉，就足够了。虽然工作方面比不上专业女仆，但熟能生巧，再蠢再笨只要积累个30年，总归能做得像模像样。
除此之外，但凡人类，肯定要有点自己的花花肠子，女仆偷盗主人钱财的案件也不是没发生过，暗精灵至少绝对不会偷钱。
“所以说，大家都转不过这个脑筋。我就算把一个暗精灵从出生开始，培养40年，成为一个可以媲美人类的女仆，那也是划算的。因为暗精灵的寿命能达到150年，不算之前的40年，她至少还能几乎无偿再为我工作40年，对吧？”
“萨马先生，您说的太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唉......不怪我说，现在的人们都没有远见，商人们都成天想着减少材料成本，减少生产成本，暗精灵这么廉价的劳动力，不就可以减少生产成本吗？”
“就是就是，没必要把暗精灵视为洪水猛兽，我以前的城市流行一句俗语，叫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我看萨马的心情不错，赶紧借坡下驴，顺着他的话头往上爬。结果萨马突然收起了笑脸，皱着眉头，接过身旁暗精灵填好的烟斗，继续说道：“让王国的人民接受暗精灵，说的容易，做起来可不是简单的事儿啊。别提女仆，就连跟暗精灵沾边的商品都卖不出去。”
“呃...比如？”
“威格尔先生应该对红酒不陌生吧？我们奥班旗下6大葡萄酒庄园，以前曾经尝试过让暗精灵种植葡萄节省人工成本，结果你猜怎么着？”
“葡萄没种好？”
“葡萄种的没毛病，酒酿的也非常好，但就是没人买！大家一听说这是用暗精灵种出来的葡萄酿造的红酒，根本连看都不看。你说我能怎么办？本来价值四五百的红酒，降价卖到一百才有穷人愿意买。”
“这种观念真的很难改变，我以前在卡城开个小商店，就因为让暗精灵呆在店里，顾客们谁都不愿意光临。”
“所以说能遇见和我观点相同的人，真是难能可贵啊。”
奥班夫妇欣慰地笑了，举起酒杯，我的心情也终于放松下来。萨马走到薇薇面前，仔细地观察着离开他许久的暗精灵，不住地点头称赞。
“为了这个暗精灵女仆，没少花钱吧？”
“啊，倒也没怎么破费，从您这里买来的奴隶，质量肯定有保证。”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有点忘了。”
我赶紧拿出奴隶契约，递给萨马查看，他揉揉眼睛，终于记起了薇薇并告诉我薇薇的真实姓名叫“温妮莎·维多利亚”，奴隶契约上写的英文其实是精灵语音译。奥班家族会把每个暗精灵的姓名都翻译成英文，薇薇的名字是最复杂的一个。
“不过我很好奇，她的名字是谁起的呢？”
“温妮莎出生在四号洋馆，姓氏肯定继承她母亲，名字是我给起的。”
“那她的亲生母亲现在还活着吗？”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按照流程，暗精灵的亲生母亲会被送到庄园工作，具体分配到哪个庄园需要查阅她六岁时的人事调动资料。你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吗？”
“是的，我对于暗精灵奴隶也有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她们的作用。”
听完我的话，萨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和他老婆对视一眼，决定明天带我参观暗精灵奴隶的生产及教育流程。如果我有意向，也欢迎我投资暗精灵奴隶产业。
目前的事态发展偏离了预期，虽然没能打听到丈母娘的下落，但我和奥班家族的关系明显变亲密了。萨马不同于其他商人，不会开门见山地就谈货源，谈价格，谈合作。他能从对方的兴趣入手，把话题展开，无形中把双方的关系拉近，然后再说其他的。
如果我是个爱好古董的富商，他肯定会在陈列古董最多的洋馆接待我。
如果我是个喜好女色的富商，他肯定会在女仆最漂亮的洋馆接待我。
所以我能得出结论，萨马之前肯定调查过我的底细，但我平时基本没啥兴趣爱好，唯一能作为参考的就是薇薇。萨马也是在赌，他赌我对暗精灵奴隶感兴趣，然后选择在清一色暗精灵女仆的四号洋馆接待我。
他至少赌对了一半，能从我身上找到弱点的人不多，萨马勉强算一个。
薇薇和其他女仆以前就相互认识，但她们之间未经允许不能聊天。萨马先带着我去查看地窖，也就是女仆们的寝室。
奥班家族作为暗精灵奴隶业的领头羊，必须要比别人专业，地窖的装修干净整洁。打开活板门顺着楼梯走下去，是一条可供两人并行的走廊，走廊两侧各四间寝室，共计八间。
“最里面右侧那间是浴室，其余房间都是寝室，这间洋馆女仆满编28人，现在只有20人，所以寝室还没住满。晚上给你的暗精灵单独一间屋子，可以吧？”
“当然当然，谢谢照顾。”
“这没什么，但是你的暗精灵女仆不能整天闲着，我姑且先给她安排最低限度的工作，不然对其他女仆有点不公平。”
“啊，没问题，我只怕她工作不到位，给您添麻烦。”
“明天我们要去参观的是暗精灵育场，那里严禁无关暗精灵进入，所以你的薇薇必须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放心，奴隶的人身安全绝对有保证。”
“哦哦，这方面您是行家，我自然放心。不过这间寝室为什么和其他的不一样呢？”我指着一扇棕色木门问道，其他房间的门都是铸铁的，只有最外面左手边的门是木制。
“这间寝室是女仆长住的，表现优秀，工作出色，经验丰富的暗精灵才能住这里。生活条件肯定比其他房间好，你看。”
木门打开，小屋里很宽敞，四张单人床上的被褥洁白整齐。而且还配有桌椅和油灯，桌上摞着几本书，四只玻璃杯也干干净净地排成一列。这种居住环境相比庄园的暗精灵农奴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薇薇居住的普通寝室虽然没有女仆长寝室那么好，也还可以，不过我还是担心她独自一人能不能在这里熬下去。
“要听话，好好工作，不许给管家添麻烦，明白吗？”
“遵命，我的主人。”
“嗯，你先去寝室休息吧。”
薇薇很久没用过“我的主人”这种称呼，她在原主人和现主人面前，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恋恋不舍。
再委屈几天，只要再委屈几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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