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玥是社团的专属女仆。这个可疑的社团名义上的活动场地在旧校舍角落仓库楼房的二层,因为社长的上级要求一切都要仿照真实,所以他们平常也像真的社团一样按时聚集在这里。最常见的社团活动是看书,其次是睡觉。破旧寂静的房屋加上社员们苦大仇深的神情和穿梭其中端茶倒水的女仆,这个社团看起来着实诡异得紧。但这一切还没到触动社长神经的地步,时常能看到他稳稳地坐在教室中央的太师椅上,显得非常有范。
这间教室原本也是计划用作仓库的,但走廊过于狭长弯曲,不适合放置物品,最终下放给社长作为活动教室之用。社长在组织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在社长心情不好时,通常是在挨上司骂,经费没批,告白遭拒,赌球输了的时候,穿女仆装的胡玥会沏一壶热茶,给坐在太师椅上看报纸的社长揉肩。在这间曾经的仓库中有着许多杂乱的旧东西,有不少都是上了年纪的古董,这把太师椅和胡玥身上的女仆装就是其中之二。社长每次去总部报到回来时总会拎着一两件东西,比如板凳、水壶、炉子、地毯等等,再加上在旧仓库里淘到的家具(甚至还有一台电脑),社团越来越变得像个悠闲的地方了。
与大部分整天死气沉沉的社员不同,胡玥很喜欢接触人类的东西,为了更加接近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她勤快地做着社团里的一切杂务。看起来很瘦弱的她,实际上有力气得很,给社长揉肩时就经常用劲过猛,让后者的肩胛发出清脆的“噼啪”声,然后社长就会痛苦地翻下椅子。
在社长的上级看来,社团里的囚犯们按其危险性排列,是有着显而易见的顺序的。这个顺序并不一定是破坏力,因为大部分家伙可以一举摧毁这个世界,至于是摧毁十次还是一百次,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胡玥的危险性排在最末梯次,原因就在于她那么乖巧,还有她身上的那身女仆装。社长的上级来视察过一次,非常满意,给社团颁发了一面流动锦旗,挂在黑板上方的墙壁上。胡玥觉得打扫房间跟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差别,跑腿倒茶也能愈发彰显自己的存在意义;除了社长之外,她大概是唯一一个打心眼里喜爱这个社团的人。
但她却恰好摧毁了这个社团和这个世界。
那是在上个周末,本来一切如常,众人看书下棋,女仆走来走去端茶倒水。社长慌乱的神情预示着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惯例的活动时间还没结束,他就匆匆忙忙地将社员们都赶走了。
没人敢违抗他。大家都满腹牢骚地走掉了,只剩胡玥一人,她还要负责打扫卫生,整理书籍,关闭门窗;另外她本身就住在这栋废弃楼房,在地下一层,画有十字架的木棺里。大家临走时悄悄叮嘱女仆偷看社长到底要做些什么,说不定就能掌握他的弱点。于是胡玥趁社长不注意屏住呼吸躲藏在角落的暗影中,这样一来她就隐去了身形,没人能看见她了。
社长在教室里来回踱步,看起来很紧张,以至于忘记了检查房间。
敲门声响起时社长几乎是窜过去开门的。让来人进来坐下,自己手忙脚乱地去火炉旁沏茶。社长泡茶的手法很粗糙,茶叶放得太多,水也太烫了,胡玥忍了一下,没有出去帮他。
来访的是个女孩,与社长并排坐在茶几两边,两人交谈得很愉快。桌上的茶水冒着袅袅热气,在空中逐渐弯曲,画出一个心形。胡玥注意到社长仍旧很紧张,不停地挪动着手脚。难不成,这女的是他的上司,一切阴谋的幕后黑手?胡玥不安地动了动。
交谈在继续,胡玥对人情世故了解得不多,大部分谈话她都听不明白。在两人把话题转到社团上之后,她的注意力才被吸引过去;
“这里很干净,有人每天都打扫吗?”女孩问道。
胡玥竖起耳朵听,社长腼腆地笑道,“有个特别勤快乖巧的社员,多亏她了。”
“嗯……”女孩从座位上站起来,在社团教室里四处走动。她走到黑板前,念出上面社长手书的粉笔大字:“振兴……严肃文学……”她“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很是动听,社长跟着前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啊,抱歉……我是在想,这个年头加入文学社团的人应该不会太多了吧。”
胡玥在阴影中飞快地思考:她原来不是社长的上司吗,如果是,她难道不知道这个名为文学的社团,真正的名字和使命是“爱好和平与正义的有志人士拯救世界的最后阵地”吗?
女孩还在继续说,“要是有意愿的话,你可以考虑加入更实际一点的团体,比如义工社啦、天文社啦、摄影社啦、骑行社啦……”
胡玥有些惊惶,她说的这些社团,非但不是社长不感兴趣的,还是平常他三番五次嘟囔说要跳槽去的地方。要不是因为他们这些社员,社长怕是早就远走高飞了。如果没有社长的话,他们该何去何从呢?
如果没有社长的话……
桌上的茶杯颤动起来,窗户发出嗡鸣。女孩不安地握住双手,“地震了吗?”
接下来的事情,胡玥完全不记得了,因为称为个体的她已经消失不见,融入了藏身的暗影之中。影子的触角扩散开去,分解、摧毁着接触到的一切,在这无限拉长了的时刻中,速度显得毫无意义。遍布社团教室只需要一秒,覆盖整个城市只需要一秒,融合这个世界也只需要一秒。暗影弥散,遮天蔽日。
我将分不清现实与幻觉,因为幻觉也是现实;现实与幻觉之间有一道阀门,而这阀门便是我。
将她从如同淤泥的影子中拽出的是社长的手,这个浑身光溜溜的小吸血鬼,与胡玥长得一模一样,记忆也大致相同;随着她的重生,一度覆盖全世界的淤泥也重新变成了幻觉。只是那套女仆装再无法复原了。
诞生于一秒以前,与之前的世界几乎一模一样的新世界中的某一个角落的社团教室里,女孩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她仿佛打了一个盹,但其实这个盹从世界诞生之初就开始了。
面前的社长,安静地看着她,用手撑着下巴。他的爆炸头发型和杀马特衣领是救援女仆时候受到能量反冲所致,鼻梁上的大墨镜也是为了掩盖烧焦的眉毛和眼眶。
“真受不了……你们这些搞艺术的。”
于是这事再没下文。社长保持了那个造型好几个星期,根本没人敢跟他搭话。小吸血鬼因为犯了大错被吊在地下室里,用苍蝇拍打两边屁屁各一百下,疼得她大声哭喊,“跟我没关系啦,是以前那个我干的啦……”
坐在太师椅上的社长闭目思考——这回给他揉肩的是被强迫穿上新的女仆装气得满脸通红的穆浅浅——不知他在盘算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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