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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念头一处,兵甲三千

第一章 念头一处,兵甲三千

有时候的有些细节,就不用在意了。

这是殇哥在一场忧郁过后总会叹出的一句话。

他曾经严肃地指出,这句话跟环境和心情的联系极位密切,而且适用范围很广,有非常好承上启下的作用,可以是陈述句,回答句,反问句甚至感叹句,并不能简简单单地定义为一句已经被说烂了的万能吐槽。

不过最后殇哥也坦白,这句话对于无耻的人来说,是个永远打不完钉子的订书机。

我当即义正言辞地告诉殇哥他的比喻手法用的非常劣质,但殇哥却再次叹了口气,扭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思想可不可以脱离小学生时期,订书机具有将零散的东西密切的固定在一起的效果,而且并不局限于纸张,同样适用范围很广,能够承接两片零散甚至完全不同的东西,可以用掌按,用拳按,用指按甚至用额头按,并不能简简单单地定义为一个已经被生产商改变过很多次造型的家用文具。要学会联想,通过比喻者给你的线索找出本意和喻意的内在联系,这,才是高中青少年应该熟练掌握并运用的比喻2。”

不不不,关于订书机的这些属性,除了你不会再有人去系统的归纳了,所以不要再给听者制造麻烦了。

正当我无力吐槽已经化身武林前辈的殇哥时,九哥拍案而起,对,你没看错,九哥就算受了一击必杀技,再加上从五米高空摔下来,依旧坚强甚至可以说完好无损的活着,的确,除了大大的脸上被贴上了五个疑似符箓的创可贴,咳咳,小号的。

“比喻是一种修辞手法,通过喻词将本体和喻体相互连接,而形成强烈的直观感受来使人明确本体上和喻体相似或者雷同的特征,运用的恰当就可以产生鲜活灵动易于明了的效果,另外,甚至可以将喻词直接隐去,通过文字的构建将本体喻体直接融进一句话中。恕我耳拙,我不认为那句万能吐槽和永远打不完钉子之间存在什么相似或雷同的特征,并不浅显易懂,不过你说的比喻2,我想应该叫打比方,是在做说明和讲道理的时候专用,所为的依旧是把复杂的特征简单化,使其浅显易懂,比如,我可以说,殇哥是个笑起来像脱水菊花的男孩,但我不可以说,殇哥是个笑起来像脱水坐便器的男孩。所以,比喻,是把复杂的简单化,而不是把简单的联想地更复杂。”

“不,比喻这种古老而沉重的修辞手法需要改革,她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她需要来次大换血,她需要来次月经。这杆迎着春风飘荡的改革大旗,就由我来高举,然后朝着社会主义现代化前进。”殇哥的嘴硬是用自家二百多个鸭脖子磨砺出来的,他从不畏惧失败或者说是败得更惨。

“如果由你这种文学文字的害虫去改革比喻手法,那我相信她很快就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甚至连自己的存在轨迹都会被玷污成另一种模样。”九哥中气十足,双目如电,正如端坐高堂,不动如山,其魂如虎,动欲噬人,其魄如林,林中另一方站着一袭青衫的落拓**脸啊呸,刀疤脸游侠儿,林间竹叶四溅,随风划开了一道清晰的轨迹,而后大战一触即发。

至于我,嗯,我可能是路过其中被两方气势吓地瑟瑟发抖的无辜群众演员,这时候我正窝在竹根下,想着今天中午的盒饭,是南瓜还是胡萝卜。

“其实,‘永远打不完钉子的订书机’,应该算个夸张句才对吧。”敢于在这个时候前来搅局而不是选择观看一出精彩的双人相声或者小剧场的人肯定不是我们凸凸团的成员,仍旧蹲在竹根下的我带着呆滞而略显犀利的群众演员专用目光扫过去,然后果然吃了一大惊。

能在身处小剧场中的我们三人各异的目光中依旧采取平静微笑的态度,她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因为殇哥眼中尽是无边萧索和犹如便秘的痛楚,九哥眼中尽是涛涛大河上明月高悬般的苍凉和骆驼阿不,是落拓,而身为一个群众演员的我,目光中尽是吃了很多惊之后已经吃撑了的深邃。在这样迥然不同的三道异性目光中依旧安然开放的花朵自然需要一定的色泽和肥料。

来者似乎感受到了默然间的冷场,丝毫不紧张地歪头眯目,清浅一笑了之,随后怡怡然从小剧场中间由课桌砌出来的走廊中悄然行去。

两位生死大敌在我眨眼的瞬间就勾肩搭背在了一起,他俩肯定掌握了一种能够移形换位的中国古杂技,首先开口的是**脸游侠儿,“她,对你有意思?”九哥紧锁着眉头,“我未曾在班级里散发过耀眼的光芒,她不应该被我吸引呀。”“那小枪呢?”**脸游侠儿目光严肃得像狄仁杰,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位突然闯入小剧场中妹子的姓名。**脸一见如此,顿时深吸了口冷气,恍然大悟,“那肯定是我了。”

九哥不禁感叹,“自恋是一种病,得治,严重的时候很影响智商的。”

殇哥“哈哈”仰天长笑,“某家大好头颅,净重七斤半。”

还好上课铃声及时到来,制止了殇哥继续剖析自己复杂的脑内结构。

窗外的秋叶一天比一天稀少,只有各个树梢还残存着一两片固执的吸取着营养的未来化肥和秋风做最后的告别,世界上从来不会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即便树梢上的秋叶每年都会向秋风倾诉别情,虽然面孔不一样,但交流思路可能会很相似,秋风终究会生厌,这才以至于一遍遍蹂躏着依旧在风中唱着离别的秋叶们,同时拨弄着似曾相识的离人离别和喜闻乐见的众人团聚。

我扭了扭已经僵化的脖子,再次抬头,讲台上依旧是那个英语老师在实行机群轰炸,殇哥抖了抖干燥的喉咙,用身处战场深处特有的沙哑声询问,“已经过了二十分钟的屠杀了,你身为我组织重要成员为什么还不反击,难道你就这么看着这个邪恶的资产阶级,这个无耻的资本家,这个将新式教学方式颠倒颠覆的女人屠杀着同志们的人性和对自由的向往。”

“是有点难熬,但我既然是组织的重要成员,为什么要我去做炮灰角色,这位同志,你呢,你在组织中又是什么职务。”我平静的将平摊在桌子上的英语书推靠在了书山上,用同样压抑的声音询问着自己为之奋斗的组织具体情况。

殇哥一脸莫名其妙,“我肯定是组织的发起者呀。”

“那组织成员呢?”

“只有我们俩。”

我吃了一大惊,“既然只有两个成员,你和我都活着,那个女人到底在屠杀谁,谁的人性和对自由的向往?”

殇哥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深沉的沉痛,“那些殉道者都是对组织具有坚定信仰的好同志,我们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所以就把我也送入虎口,这对大局有什么帮助,而且身为殉道者,你都不曾给他们一个组织成员的称号吗?”

殇哥叹了口气,“组织的经费已经严重不足了。”

“OKgo out。”很明显,有人已经看出殇哥拙劣的掩饰了,并且给了殇哥一个满意的结局,我看着殇哥走向教室门口那落拓的身影,眼里含笑,心中尽是欣慰,他,终于迈出了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炮灰的第一步。

“and you。”当然身为群众演员的我自然也被顺带干掉,在班级后面发生的这些小风浪根本经不起多少涟漪,除了九哥弯身向我行了个注目礼之外,班里依旧是一片寂静,我不禁摇头长叹,身为青春期的青少年青少女,连最基本的好奇心都被十万三千本咳咳各科书目所磨灭,不思考自己活着的意义,不思考自己的价值,不思考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思考自己的MP4储存量啊呸,被别人安排的活着,或者说活得像别人希望的那样,这样,不好,吗。

站在走廊里,背靠着教室高墙,我仰望天空,左边是明媚,右边是忧伤的让我不忍吐槽的殇哥,“不知何时,这些不曾思考自我的人偶们才能忍痛扯断自己身上的线头,然后试着再次微笑着旋转,或许世界将因此而改变。”

“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有条巨大蚯蚓从我们面前拔地而起,然后嘶吼着冲向我们身后的教室。”我耸了耸肩,很明显,这句话槽点满满,我实在是没忍住。

说时迟,那时快,我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阴影便笼罩住了殇哥和我,那是远超我所认识的庞大,从来没有这种庞大以一种如此震慑人心的方式出现,因为它好像是活的,一种会动的庞大,那些刚毛似乎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停顿片刻不到,这片庞大随后悍然向我和殇哥冲来。

我兴奋,不,应该是极度紧张之下,刚想给殇哥一脚,帮助可能已经深陷入恐惧中的殇哥脱离这个庞大的袭击,但只是刚刚抬起了右脚,右胯部便被殇哥一脚踢实,伴着殇哥一声长嚎,“我戳,快扑倒。”我已经和借力潇洒离去的殇哥相向而行,相隔三米开外,重重砸在了地板上。

预料中的天摇地动,粉尘噗噗并没有发生,当我和殇哥一个在前门一个在后门长久的扑倒在地上并沉默着的时候,呃,下课铃响了,教室前门开了。

“我并不介意你们所拥有的特长,也没想过要压抑你们那旺盛的表演欲,但是,你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满地打滚这种特权应该交还给父母了。”

殇哥沉默着起身,并没有试图做任何解释,只是以一句“老师再见”作为了结束语。

我抬头的时候,走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殇哥去厕所洗了把脸,然后买了包瓜子,我趁机去打了壶茶,不过下节课并不是伟的课,这两样东西只是压惊而已。

你看见了个什么。

巨大的物体,你呢?

我看见了个洲际导弹,我当时正这么想着呢,吓尿我了,你当时在想啥。殇哥一边趁着老师扭身书写的空隙把刚剥好的瓜子扔进嘴里,一边奋笔疾书。

我浅尝一口清茶, 不对呀,你咋就看得清是洲际导弹,我当时就在想肯定是个巨大蚯蚓。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洲际弹道,Made In China,我英语再差这些也能看懂。殇哥甚至还画了幅简笔画还原当时的场景,只不过,Made In China还好说,你这明晃晃写在弹头上的四个大汉字是闹那样呀。

再接着就是五花八门的混乱讨论时间,视觉入侵,脑电波感染,意识渲染,方位幻觉,磁场干扰,天气影响,以及我最近吃了个发芽的黄豆,我最近喝了杯隔夜的铁观音,我最近一天之内比平时多上了一次厕所,还有我最近看见了沦皖笑了,我最近捡了两块钱等诸多理由中并没有可以导致我俩产生集体幻觉的古怪条例。

但是就算我俩毫无头绪,但是绝对不可能无视这件事儿或者当做一个小事儿一笑了之,更甚至殇哥在下课的时候已经开始四处张扬自己所遇到的逼真幻觉,呃,身为已经平凡平和平静了十四五年的小男生,这种情感和心理活动着实很复杂呀。

九哥“呵呵”笑了笑,殇哥当即怒发冲冠,抬脚踩在了几乎和腰一般高的课桌上,“怎么,你不信。”

九哥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很正常,幻觉是一种主观体验,一种比较严重的知觉障碍。任何人都有可能经历,你们这种是完全性幻觉,以后可要好好养养身子,那些伤身子的就别做了,合理饮食,慢慢就会好了的。”

殇哥猛眯起了眼,“那些东西是真实的,我看的清清楚楚。”

我同样点了点头,“我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刚毛很硬的模样。”

九哥耸了耸肩,“我并不是去否认你们的所见,再说,发生这种事之后,大部分人都会坚持自己的主管观念。我可以换一种说法,宇宙拥有11维,可能你们看到其他维的过客,但在正常人可以看见的3维空间中,这种现象可以为划分成幻觉,大多是食物中毒引起的。”九哥挑了挑眉,推了推不属于自己鼻梁的其它维眼镜,一脸正直。

殇哥不屑地切了一个尾音,然后扭头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狂热到鼻血四溅的煽情模样,“来吧,骚年,让这些无知而且被世界名为常规的最大诅咒束缚着的家伙们看看,深藏于我俩身体里的力量。”

“我说过了。”凉岚捏了捏耳边的乱发,狭长而冷媚的双眼似乎直接刺穿了已化作了苍白身影的我和殇哥,“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从不会反对,但,在教室里公然调情和试图白日宣淫,身为生活委员我就不得不制止了。”

“那句话,那个动作?”好战的殇哥从不畏惧这个让他一直吃瘪的女孩,不过从两方的智商差距上来看殇哥恐怕会不情愿地一直吃下去。

“那句话。”凉岚嗞了一声,“那句脑残舞台剧一般的台词,我是不准备重复了,那个动作,你们现在的动作在我看来已经超越了友情的界限。”

我抽了抽脸,掰掉了殇哥还搭在我肩膀上的双手,殇哥冷眉一横,径直走到了女孩身边,直面双手环兄的女孩,温良的面色突然温柔,接着无畏地在女孩消瘦的肩膀上搭上了双手,轻声问道,“这样呢,你会有感觉?”

女孩如同神经反射般打掉了殇哥的双手,“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说完还细心的拍了拍肩膀上的浮尘,看着面前存在瞬间降低犹如浮尘的殇哥,嘴角扬起了个诱人的弧度。

受伤的殇哥已经开始狂躁,“我不是在向你求爱,我是问你在这个动作下有什么感觉。”开始嘶吼,“感觉一下,这明明只是个普通朋友间打招呼的普通动作而已,普通动作,普通动作呀。”

女孩耸了耸肩,“感觉到了呀,反倒是你,明明这个动作包含着广泛而且深切的含义,为什么要急着反驳。”

九哥纵身跳过了已经及胸高的书桌和树墙,麻利干脆地说了一句,“换我来,小关你演技太差了。”

我眼疾手快地拉过了已经犯上了狂犬症阿不狂躁症的殇哥,给影帝让位置。

九哥起手擦飞了眼前碍事的刘海,醉眼迷离,整了整一直邋遢着的衬衫领口,用哀伤而又纠缠着磁性的语调起音,“还是在这一天遇到了你,是你那校服的裙摆还是命运可爱的转身。”缓慢地起手,开始向女孩肩膀落去,“我很想你呀,在过去没有你的日子里,你知道我是如何舔舐着心中的伤口熬过来的吗。”双手还在下落,一直下落,过了女孩的下巴,过了女孩的修颈,过了女孩的领口,然后,然后被默然暴走的凉岚抓过领口,直接一个膝撞,再加上一个过肩摔。

呼了口气拍了拍手的女孩双眉如刀,“没有我的日子,你一定是用右手过来的,关于这点,我从来也没想知道过。”

殇哥扭头,郑重的给我敬了个少先队队礼,“下面就要靠你了,骚年,加油。”

我抖了抖身子,“没必要吧,毕竟敌人太强大了,就算我去也是送个三杀而已。”

支撑着爬起来的九哥虎目含泪,“小枪,不能忘了我的大仇,更不能放过这个丧心病狂的妖女呀。”然后被正好站在旁边的凉岚来了一脚补刀,再加一声闷哼。

我知道,我明白,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从一起出丑开始的。

站在看都不看我一眼,抱胸而立的凉岚面前,我才发现这个一直在各种数理化大赛获奖的妹子身姿纤细修长,凸凹有型,即使穿着宽大的校服依旧靓丽,面容上的自信几乎能灼伤我这类四无存在。

那个,先伸右手还是左手,正在我为难的时候,对面的傲娇果断开口结束了我的赴死,“你就别来了,他们两个不要脸惯了,你脸皮薄,小心下不来台。”

“这是鸟意思。”听到这句话,反应最大的竟然不是我,殇哥当即横刀大喝,“什么叫小枪脸皮薄。”而在凉岚脚下的九哥接腔也是恰到好处,“什么叫我俩不要脸惯了。”虽然两人说的不是一个重点。

“上,小枪,告诉这个小妞,咱们不是不要脸惯了,只是偶尔不要脸罢了。”横躺着的九哥即使又受了一脚也把自己想表达的表达了出来。

我默然伸出双手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凉岚的瘦肩上,结束了两个浪人浪荡地双口相声,“姑娘,我看你素来豪放,与我性情颇为相合,不如我俩结婚吧。”你们呀,送我死的心思就这么明显且从不遮掩吗。

静,一片寂静,所有班级里的交谈和哄闹都结束了,依稀可以听见临班那几个牲口在古怪的狼嚎,在风中如此悲怆且无奈。

然后不知道谁开始鼓掌,接着掌声犹如流行感冒般疯狂蔓延向整个教室,甚至那些因为上厕所而经过我们班级窗外的男孩女孩们也被这股不知名的情绪感染,掌声越来越大,甚至吸引来了一些在走廊玩耍的无辜观众,一看到班级后面这种情况,脑补之后也开始疯狂地虐待自己双手。

我说,看着面前已经深深埋下了脸庞的女孩,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开始操纵我抽搐地面部表情。

凉岚睁大了冷媚的双眸,硬生生在冷艳袭人的小脸蛋上挤出了一层惹人怜的模样,然后就势猛扑向我怀里,紧紧勒住了我正在吞咽的喉咙,没错,这在旁人看来的确很像拥抱,但,我也是的的确确已经在凉岚秀发中翻白眼了,喂,谁来救救我。

掌声默然静止,随着凉岚一声重重的嗯,众人欢呼,拐角处的化学老师轻笑着转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精致眼睛,嘟哝了一句,“年轻真好。”

喂喂喂,不对,不对,这还是开始,这种大结局的场面是在闹哪样!

“喂喂喂,你们这样不知廉耻地抱着,让我这个高中人妻情何以堪。”

这种时候,谁来添乱,还有谁敢来添乱。

凉岚凌厉扭头,侧眸如刀,静静盯着缓步走进了教室的女孩。

我在百忙之间拉出了口袋中的白手绢,朝着近在咫尺的冷傲娇拼命挥动,可惜凉岚看都没看已经濒临死亡的群众演员一眼,直接加重了手头的力道,然后三杀自然产生了,在我倒下去的缓慢时光中,看着款款而来似是披着阳光的少女,脑袋里面各种念头疯狂地爆炸,那,真不是梦呀,不过,话说你这样毫无顾忌的进出高中真的没问题吗。

我如同秤砣一般倒地,两方将帅也开始正面交战。

“你是谁。”凉岚依旧是标准到让人无力反抗的双手抱胸,俯瞰一切的起手式。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即使穿着大一号的校服也遮掩不住的T恤下摆随着这位温柔少女缓步慢行轻柔摇摆,自两鬓而下的青丝俏皮地在胸前跳动,可是腰间的修长墨刀轻触地面的清鸣却夹杂着能够掩埋一切可爱俏皮温柔的冷冽冰风。

“我。”凉岚嘴角斜出了一道似笑非笑地嘲讽,随后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我自然是今天,不,应该说是刚刚,本来该在这里带上一枚期待已久的戒指的人儿。”

“不行。”少女听闻此言,当即中气十足地爆喝了一声,随后伴着那如烟雨一般的双眉横起,满是细腻绒毛的俏脸上乍然冷峻。

“凭什么,或者说,你又是用什么身份说这句话的。”凉岚撇了已经开始抽搐的表演道具一眼,毫不顾忌地用惯有的凉薄语调继续挑拨着对面已经开始蓄积怒气值的少女。

“我们俩从昨天已经开始同居了,我的身份当然他的是现女友,高中人妻,那个房子的女主人。”面对咄咄逼人的凉岚,少女也开始了疯狂的卖节操,啊不,反击,凌厉的反击。

“哈,哈。”凉岚终于松开了自己的主场姿势,揉了揉自己干爽的碎发,“第一,从场面的情况来看,你恐怕会只是前女友了,第二,你们的同居从现在开始结束了,而且就算是要当小三,也不是这个时间段,所以,请马上在我和郎的两人世界中消失,噢,还有你的家居行李,从这一刻开始,就可以从那个房子里清除了。”

“胡说八道,莫名其妙。”看来少女的怒气值已经积攒到极限了,毕竟,她那颤抖的右手已经开始往修长的墨刀刀柄上攀爬了。

“不,这是事实。”凉岚前踏了一步,张开双臂,“这么多的见证者,见证了郎向我的求婚,反而是你所说的,可有证据,可有见证。”凉岚的皮肤上一直都闪亮着四个大字,补刀大神。

“事实你小妹妹。”刀声脆鸣如同清雨滴玉碗,低着头的少女更是浑身上下都四溢着杀意已决的狠烈,刀柄与刀鞘仅有一小指宽度反射着流光,屈膝前纵之势侵略如火。

前踏一步,摆出了三体式的凉岚终于收起了眼神中的冷嘲,右手前劈,左手收回腰部紧扣,身正颈直,半步熊身,不动如山。

铃声在迎面扑街的我满面泪水的祈求中,姗姗而来。

“翎,上课啦。”猛然惊醒的少女恶狠狠地看了安然收势的凉岚一眼,甚至不屑于落下一句狠话,直接加速冲出了教室后门。

凉岚安闲地朝着自己的座位上漫步而去,所到之处尽是祝福且善意的微笑,而我这个表演道具依旧半死不活地教室后面和同样遭遇的九哥等待有好心人帮忙收尸。

殇哥咳嗽了两声,踢了踢半死不活的九哥,“上课了,这节是化学。”九哥当即满血复活,咳咳,个中原因,可能跟缓步走进教室面色和蔼的温柔御姐有直接关系,说到这位香飘满校的实习老师,就不得不说她对二高招生的功绩,据不完全统计,上次招生,仅仅是这位面如春花的御姐那桌,就消耗了300多张招生简章,这代表什么呢,这代表占本校四分之一的新生中,至少有过半数目的小男生是冲着这朵春花来的。

哎,这位同学要问了,不是300名吗,太甜了,别忘了本校的男女比例呀。那个,躺着果然有些艰难,我果断顶着满面昏黑又爬到了座位上,就算是死,至少,至少,也要让我再看一眼,“呀,都吐白沫了,也不肯少看一眼萃澜姐吗?”一旁的殇哥弹来了一张直奔脑门的纸条,顺便开始放嘲讽。

铺开看了看,果然是很符合殇哥浪荡性格的批语,关于刚刚的事件,小心,我感觉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深吸了口气,遗憾的发现缺氧的问题根本没解决,肯定没那么简单,没看出来我刚刚差点就提前毕业了吗。

随后第二张飘来,你觉得为什么你站到了最后,是不是出场顺序的问题。

不,是你脑袋的问题,去贝贝姐那里看看吧。

“那今天的化学式就由两位学生新人来默写吧。”讲台上握着化学书的实习教师据说是京都某个师范的研究生,在这个小城市里,去一高当毕业班老师校长都会拍红了手欢迎,之所以进这个城郊二高当个实习老师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里是她的母校,因为求学关系,已经七年没回来看看了。

由此看来这位私下生活极为单调的温柔御姐是个感性生物,所以,就要这么折磨我吗,吾师呀,我可是连续两年化学都没有及格过而被你一直遗忘的那个秘之倒査生呀。

凉岚果断起立,似是邀战一般侧头轻抬上颚,而后走向了讲台,抽出一枚细长的青色粉笔,静静站在黑板最右角。

所有目光在我这里汇成了一条长流巨浪,然后狠狠地拍我的脸部,看着我抽搐的面部表情,殇哥若有所思,“万众瞩目的感觉果然很爽吧。”

爽你妹,爽的话你怎么不站起来捣乱呀,一直被狂躁症困扰的你今天终于吃了药,所以才会这么安静吗。

倾城依旧是悄悄地伸出了个大拇指,九哥感慨,“骚年,命里有者终须有,命里无者才强求,上吧,我会静静看着你的。”

踱步穿过了课桌走廊,披着四周那些莫名其妙的恶意,走过这条名为目光剑雨的崎岖道路,捏起了一枚被遗弃在讲台桌上的粉笔屁股,站在了凉岚留给我的大片空白的黑板前,身后的窃窃私语几乎澎湃过发烧友高级耳机的音效,如背受锋芒。

默写很快就结束了,毕竟也就是十几个化学式,对于凉岚来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对我来说,大概也是这样,拿着粉笔头在黑板上点了点,瞥了一眼已经潇洒离去的凉岚,我整了整身姿,同样潇洒离去,留下了黑板上的一大片空白。

和蔼的萃澜姐从未因为学生成绩差而大发雷霆,不过像这次看到了白卷依旧保持迷人微笑更是前所未有,“呐,本来我对于小枪这类厌恶学习的学生一直无处使力,不过这次,有了凉岚同学,我想这个问题就不是我该烦恼的了。”

凉岚点了点头,身姿依旧端正,“我会在课后时间帮助他的。”

“嗯。”萃澜姐满意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开始上课。

你完了,这个信息在这节课上已经有五六个人通过各种方式传到了我这里,我无力反驳而且还有些认同,顿时化成了一滩软泥在课桌上铺开,喂,只是个小剧场而已,何必这样呢,大家不是同班同学吗,不是一辈子的缘分吗,不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二吗,神佛哟,蚯蚓哟,等等,这里好像乱入了什么。

轰响如鸣,恍惚之间,大脑的自我保护系统开启,地动天摇,全班的嗡鸣,乱如蜂窝,惊诧于超出了自己理解的存在所施加的不可抗拒的毁灭。

“卧倒。”慌乱中就能显示一个人的意志和本心,这声腔正字圆的吼声共有四五个发声源,其中就有殇哥和九哥,虽然,他俩在第一时间已经扑在了自己的课桌下。

我在一片莫名其妙的朦胧之间静静地看着越来越凸鼓墙壁疯狂的变形,悠长的时间在我一呼一吸之间变得缓慢,龟裂的墙壁,四处纷飞的砖块白漆,一坨黝黑先到,随后肉山如龙,在这种仅靠体型就能孕育出一种叫庞大的威慑面前,我遗憾的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快,而身体却缓慢如此。

回忆如同溯流而下的泉水,滴淌的是珍惜却又被遗弃的溪细,耳边的风声如此细腻,似乎在咏诵着儿时遗忘的誓言和荒唐,脚下不远处是瑟瑟发抖却依旧眉目忧郁的殇哥,慌乱中依旧可以听到九哥那神经质一般的碎碎念,“你妹,你妹,说好的二十三年呢,小爷我今天就要被地震交代在这里了。”

庞大扑来,如同泰山压顶,无视万物。

急促之间,我皱眉欲感慨自己还未开始的人生,却又无奈的弯眉轻笑,嘛,也好,反正这一生还没来得及留下遗憾,至少死的时候得笑着,要不然照相的时候会很麻烦,都挂了就别给活人添麻烦了。

黑暗如期铺天盖地而来,而后一声清叱,惊碎了我满耳慌乱噪杂,一道寒芒,同样从天而降,斩开了我触目所及的所有黑暗。

汗水滴淌,四面寂静得能听落雪,我一动不动也不敢动。

面前是一道笔直的脊,纤细的腰,肩背浴血,微长的衬衫铺于血谭正央,盘坐,双手持刀,自顶而下,刀直如脊,四散的青丝依旧在阳光下飞扬。

从脚下残破的巨大肉块上抽出了犹自清灵的墨刀,挽了个刀花,血珠四溅,沾衣欲湿。

“没事吧。”扭身,睁开了微微泛红的双眸,轻笑,嫣红褪去,瞳中清澈依旧,随后墨刀入鞘,脆鸣如蜂。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这似曾相识的话语,依旧神色恍惚的我呼吸杂乱,只是,为什么换了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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