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照常上课,上一次的模拟考试成绩被制作成了表格,贴在二画室的墙上,聂奏凯稳守头甲,而程勃,照例最后一名。几乎所有人都围在表格下看了看自己在班级所处的位置,唯独陆仁和聂奏凯坐在凳子上画速写。
陆仁知道上面没有自己的成绩,看了只会徒增烦恼,眼不见心不烦,而聂奏凯,他的名字一定是表格顶上第一个。
“周末一起去KTV吧,怎样?前面几次你都没来哦,给个面子嘛。”聂奏凯一边画,一边说,他在默画场景速写,画的是车站一角。
“我不喜欢那种地方。”陆仁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的右手快速地在纸上来回穿梭,如同一根梭子,他在画一个人,而不是练习场景。
“嗯?为什么啊。”聂奏凯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陆仁面无表情,眼睛像是看着速写本又好像透过本子看到了其他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都没看,总之,他第一次见到陆仁这种神情。
“里面的声音很大,很吵,就好像有人不断地用拳头敲击我的胸口。”陆仁淡淡地说,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无法融入那种环境,我会扫大家兴的,所以还是不去为好。”
八开大小的速写纸上,一个少女的轮廓渐渐地清晰起来,陆仁此时画速写的方式和平时完全不同,没有从大型开始深入,而是笔触极其自信地编制线条,每一根线条都是绝对的自然,没有一处是败笔。
“你最近出乎意料的变得消沉呢。”奏凯说道。
“…”陆仁无话可说,因为他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其他人都以为你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比方说昨天的考试没有成绩什么的,但是呢,我觉得,这可能才是你本来的性格吧?”
“不是这样的。”陆仁笑了笑,看着聂奏凯说道,“你的理解有些错误。”
“哦?说来听听。”
“有些人,他在和某个团体或是某些人熟悉以前,是内向腼腆的,或是显得孤傲不可近人,但是在融入大家之中后,或是认同某个人后,他就会打开自己的心门,逐渐变得开朗起来。”陆仁慢慢地说,“但是还有一种人,在面对新的环境和新的集体之时,他不会用冷漠来包裹自己,而是想要努力地融入集体,他会陪大家笑,哪怕他觉得不好笑,他会永远认同大家的看法,就算他呲之以鼻,他包裹自己的东西不是冷漠,而是热诚,混熟之后,热诚的外壳逐渐冷却,剩下的就是真实的他了,所以你不要觉得是我太消沉,我没有消沉,只是不会再无条件地迎合环境罢了,不刻意逢迎附和,不是把你们当朋友还能是什么?”说完后,陆仁微笑着偏头看着他。
“那么,如今你热诚的外壳已经完全冷却了吗?”聂奏凯合上速写本。
“还没有。”陆仁回过头,继续画,“你想看到那样的我吗。”
“有点好奇,完全冷却的你,会是什么样的呢?”
“你不会喜欢的。”陆仁微微抬头,目光刚好停留在画室墙角的大卫石膏像上,雪白的石膏表面将并不亮的阳光散射成冰冷的光泽。
聂奏凯伸过胳膊,搭在陆仁的肩膀上,笑着说:
“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只清楚你很对我胃口,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你这个好朋友的。”
“喂,你动作太大了,我的画都被你弄脏了…”陆仁的手被他一碰,导致一笔画偏。
“哈哈哈,不好意思啦。”聂奏凯大笑着站起来,“我先回寝室喽,吃午饭的时候叫我啊。”
“好的。”陆仁点点头。
速写纸上的画添上最后一笔,陆仁静静地看着画中的人,胸口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觉,如今只要想起她,这种感觉就会随之而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这感觉他并不讨厌,或者说他并不能理解这感情的意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讨厌还是享受。
“呼…”他轻轻吐气,好让自己平复下来。
那画中的女孩,站在阳台边缘,她的身后是漆黑的夜幕,她穿着明显过大的衬衣,下摆遮住她的大腿根部,露出修长的双腿,这个女孩,泪眼婆裟地看着面对的人。
“我们不能分开…”带着哭腔的话语回荡在陆仁的脑海里。
这画中的一幕,完美的重现了那一晚,在阳台时陆仁与她的争辩,与陆慢慢的争辩。
“啧!”陆仁伸手轻轻拍了拍额头,“怎么老是想到她!怪哉怪哉…”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于是把速写本放到画架上,出了画室。
校长办公室外,石刻心伸手在木门上敲了已经不下十次,她不明白楚言风这时候把她叫来有什么事情,但是她清楚自己很可能又被这个丝毫不靠谱的大叔放鸽子了。
左思右想之下,她从头发上取下根发卡,弯曲铁丝的部分,塞进锁孔里,轻轻翘了两下,一声咔嗒的清响提示她已经可以拧开门锁了。
总不能白来是吧,她如此简单地想着,既然被耍了,那么自己怎么也得从楚言风这里带走点好东西,比如他的画作什么的,可以卖老几个钱了。
推开门,办公室里亮着灯,走进去,刚偏过头,就看到楚言风的背影。
他坐在椅子里,一个很轻松的姿势,左手撑着脑袋,似乎在沉思。
“搞什么啊这家伙,又在装深沉么…”她不满地走过去,离他越近,她就逐渐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说呢,好像,好像楚言风反倒离她越来越远了似得。
办公室里的空间似乎被越拉越长,石刻心几乎在开始奔跑,可她怎样也无法接近近在眼前的楚言风,他就坐在椅子里,似乎随时都要回过头来。
空间的扭曲已经肉眼可见,石刻心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的身体开始变形,如同融入水中的油滴。
“怎么回事?精神侵蚀吗?”石刻心不相信自己的精神会被如此简单的侵蚀,她几乎都没有接受到什么暗示,居然一脚踩进陷阱。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视野里扭曲的环境已经完全溶为黑洞,将她拖入深渊之中。
“完蛋了…”这是她意识里能够维持的最后一个想法。
就在她将要彻底沦陷的时候,一只手从深渊的中心伸了过来…
“哈啊!!”石刻心的肺里重重地吸进一口气,视线里的黑暗慢慢地退散开来,意识一瞬间清明,她的身前,楚言风站在画架边,冷冷地看着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惊讶地看着楚言风身边的那一副画,那张画里,楚言风背对着坐在椅子里。
“为什么撬门?”楚言风语气冰冷地问道。
“切,不是你把我叫来吗?敲了半天门,没人来开,我当然就自己动手进来等了呗。”石刻心傲慢地抱起双手,斜眼看着他。
楚言风的食指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很头疼的样子,无奈地说:
“我睡着了,没有听到你敲门。”
“找我来干嘛?你是想要对我做点什么吗?居然在这里放灵魂陷阱。”她指着那幅画气冲冲地说。
“找你来的原因就是为了这幅画,来,坐下说。”楚言风拿过一块布,盖在画上,在沙发里坐下。
石刻心毫不客气地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里,翘着二郎腿,穿着丝袜丰满的大腿交叠在一起。
“那幅画,你已经看过了,有什么感想吗?”楚言风问道。
“可以让我瞬间受到精神侵蚀,那一定是你伪神之笔的大作喽?是新的玩具吗?拿我来开刀试手?”石刻心没好气地说。
楚言风摇摇头,平日里脸上的轻浮和淡然消失地无影无踪,他严肃地说道:
“这只是一副画,最普通的画,没有经过丝毫真言或是咒术加持的画。”
“你说什么?只是一幅画?”石刻心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这幅画完全由铅笔绘成,经过我一夜的研究,我发现其中的线条没有丝毫咒印和真言的回路,这是最纯粹的画作。”
“那为什么…让我感到如此真实,刚才我真以为那就是你,这种东西可能是单纯的艺术品吗?”
“不,这不是艺术品。”楚言风的食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艺术艺术,所谓艺术,是建立在真实的物质环境中以人类的主观认知加以感性的改造进而创造出的结果,说到底,艺术不可能超越现实…超越现实的艺术,叫做魔术。”
“难道说,这幅画…”石刻心的眉头慢慢地皱在一起。
“这幅画完全以个人的认知和非凡的画技创造了一个脱离现实的另一个现实,几乎无限接近于神迹,如果这幅画的作者再深入刻画一分,那就不止精神侵蚀那么简单了…”
“你是说,这幅画的作者可以创造真实?”
“不,创造真实是神才能做成的事,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他就不可能维持人的形态。”楚言风视线上移,和石刻心对在一起。
“谁?这幅画是谁画出来的?”石刻心意识到了什么,恍然间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她的脑海。
“陆仁。”
“陆仁?”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而她心里浮现的那个名字,是…
“夜慕白,我知道你心里此时一定想的是夜慕白。”楚言风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
“我…”
“告诉我,他是不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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