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从梦中醒来,他睁开眼,是廉价旅店单人间带着裂缝的天花板,他看到,一只蟑螂悄无声息地钻入其中。
“早安,东野先生。”人偶娜塔莉坐在窗子下的小桌上,她今天穿上了东野为她购买的那一件粉色的百褶公主裙。
“早安。”他掀开被子,露出的胸膛胸肌结实饱满,但伤痕累累,简直就是各种形状的伤痕博物馆,你可以看到弹痕,可以看到刀痕,刺伤,刮伤,烧伤,还有其他的什么说不出名字的伤痕,他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将冷水灌入喉咙,他的嘴唇又干裂了,“娜塔莉,我做梦了。”
“哦~我的东野先生,你没有梦。”人偶毫不留情地否定他,语气甚至带着嘲弄,就好像在嘲笑狗不会画画一样。
东野坐在床头,他虚着眼睛看了看窗外阳光四溢的街道,蓬乱的头发垂下来,他抓了下。
“我真的做梦了,真的,我还可能说了梦话,娜塔莉,你听到了么。”
“我很想相信你的话,但事实是,东野藏月在八岁的时候就被‘貘’诅咒,永远失去了构造梦境能力。”木偶的下巴机械地动着,用某种蓝色矿石(也许是绿松石)做成的眼球转动过来,看着东野。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当真是在梦里醒来的。”
“那你梦到了什么呀,东野先生。”
东野来了兴致,他的背部离开枕头,身体前倾,一脸的兴奋地对人偶讲到:
“我梦到,我和你一起到了意大利,在西西里岛的野外,我们住在那里,一片满是灌木丛的荒地,还有裸露的岩石的地方,我砍树做了篱笆,把我们的小房子围了起来,因为那些地方有山羊,它们身手矫健,可以在悬崖峭壁上蹦来蹦去,就跟我们在平地上走似的一样,如果没有篱笆,山羊会把我们种的粮食都啃干净,但是,你知道吗,我刚把篱笆竖起来,山羊就把它吃掉,我在前面装,山羊就在我屁股后面啃,结果,我砍光了所有的灌木,都没有做好篱笆…”说到这里,东野显得很遗憾,他真的为不能在梦中把房子围起来感到遗憾。
“西西里岛,我们不是去过好几次吗。”人偶少见地没有嘲弄他。
“那不一样娜塔莉,不一样。”东野双手放在下巴上,像个憧憬着什么的孩子,“在梦里,你还是玥见花。”
“玥见花是玥见花,我是我,玥见花是人,娜塔莉是人偶,东野先生,请你尊重我,哪怕,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人偶。”娜塔莉冷冷地说。
“抱歉…”
“与其在一天的开始谈论虚无的梦境,你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吧,猎圈建立已经一周时间,可是永夜圣徒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你放弃珍贵的假期到底是为了什么。”
东野穿好衣服,拉开窗帘,让阳光倾斜进来,同时让屋里的霉味敞开些,从猎圈建立的第一天开始,雨城的天气就出奇的好,已经一周的时间,每天都是阳光明媚,给寒冬带来暖意,一派祥和的景象。
“永夜圣徒的灵压在那一晚爆发之后就彻底隐匿,这个城市有六十多万常住人口,要想锁定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娜塔莉说道。
“没有着急的必要,完全没有,我相信这一次不会是空网。”
“你的自信源自哪里。”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这个感觉。”他把伤痕累累的手掌伸出窗外,似乎想要抓住阳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接下这次的红门征缴令吗。”
木偶摇摇头。
“我有种预感,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干这行,我一直都在寻求一个作为结尾的任务,一直都在,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活在暗面的人生。”东野的话里带着一丝疲惫,“我一直无视你的想法,将你禁锢在这个小小的人偶里,整整自私了二十年,你说得没错,你不是玥见花,你甚至连娜塔莉都不是,你就是你,我也该成长了,哈,三十多岁的人说出这种话,真的很丢脸呢,娜塔莉,我想,是时候释放你了,你应该有自己的未来。”
“呵,厌倦了我的存在,你又是看上哪一个新的游魂了吗。”话这么说,但娜塔莉心里很明白,东野拥有的游魂,始终只有她一个。
“我早已不会再奢求任何人的陪伴了。”
“那真是太好了东野先生,我很高兴你会有这种想法,但是你千万别奢望,我会感激你。”人偶翻身跳出窗外,不见踪影。
荒神社,凌琰少见地没有责骂入定失败的凌夜,要知道,这一天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开小差了,她一直心神不定,在以往,凌琰一定会勃然大怒。
阳光从神社的天窗投下,凌夜就安静地跪坐在那一束光线中,表面上是安静地,心里鬼知道在想什么。
凌琰站在神社门口,看着窗外的竹林,双手背在身后,注意力没有在女儿的身上。
他想了想,随后拨打了一个号码。
“凌先生,近来可好。”电话另一边,传来文质彬彬地问候。
“你怎么知道我是凌琰。”他问。
“猜的,看来晚辈猜中了呢,真是好运。”
“是楚言风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你的吧。”
“瞒不过凌先生啊。”
“长话短说,我不想和你废话,夜慕白,陆仁是不是在你手里。”凌琰说话的声音不小,正在入定的凌夜耳朵动了动。
“是的,他现在和我在一起,我负责保护他,凌先生,你有何指教吗?”
“我已经查清楚揭榜的人是谁了,你给我听好了。”
“哦?凌先生也会在意陆仁的安危吗?真是让晚辈好奇呢。”
“揭榜人是‘苦索真知’的东野藏月。”凌琰不理会夜慕白的打岔,自顾自地说着,“这个人属于绝幻社的独立行动组,也就是直接听命于分教团主教的‘移动审判所’,他的外号是:葬神之手,是惟一一个彻底脱离旧信仰的‘被神憎恶的人’,也就是说,一切建立在旧信仰基础上的巫术、真言、圣歌、魔法、诅咒等等都对他没有实际效果。”
“了不得的大人物呢…”手机另一端的夜慕白感叹道,但语气里没有一丝惊讶。
“他的搭档,也就是苦索真知的第二人,是‘娜塔莉’,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
“多谢了,凌先生,您的帮助,晚辈永世不忘。”
“最后,你告诉我,你把陆仁藏在哪里了。”
“恕晚辈,无可奉告。”
“我不管你把他藏在了什么地方,八天之后,我要看到一个完整的陆仁,否则,你不会活着离开雨城。”凌琰挂断通话。
他转过身,发现凌夜站在他身后,抬着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父亲…学长他…到底怎么了?”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坐回去,入定。”凌琰冷淡地说。
凌夜听话地躬身作礼,退了回去,再次坐在神社中央,当然,心里是再也无法安定下来,这段时间,她给陆仁打过几个电话,但都没有结果,而且,她发现父亲最近总是心不在焉地,就连她入定时开小差都没有发现,而且凌琰的行踪也越发诡秘,直到刚才的那一个通话,她在凌琰的嘴里听到了陆仁的名字,她才确定,父亲最近忙碌的事情和陆仁有关。
“凌夜,集中精神。”父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夜慕白坐在书房里,思考着凌琰带来的情报。
“东野藏月么…”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大名鼎鼎了,绝幻社主教之下的最强存在,甚至不输于主教,他一个人就等于整个“移动审判所”,有传言说,他曾经进入过‘尼伯龙根’,还能活着回来。
夜慕白当然不想和这种怪物硬碰硬,他有不输的自信,可是不能保证陆仁的安危,目前最好的方法还是继续藏下去。
可是,有一个名字却让他感到很意外,那就是‘娜塔莉’。
“娜塔莉…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绝幻社有这个人吗?”夜慕白对绝幻社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因为这个教团的人数本来就不多,而东野藏月这种大人物的身边不管是谁都应该在他的印象之中,就好像福尔摩斯身边是华生,包拯身边是公孙策,狄仁杰身边是袁芳一样。
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娜塔莉这个人啊。
夜慕白对这个名字感到很不舒服,单纯的不舒服,因为这个名字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产生失态不在掌控中的不好感觉。
“娜塔莉…娜塔莉…娜塔莉…”夜慕白闭上眼睛,倒在椅子的靠背上,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娜塔莉
娜·塔·莉
娜...塔…莉…
“娜塔莉!”夜慕白猛地睁开眼,他的身子从椅背上弹开,窗外的温暖的金色阳光洒在整洁的屋内,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但是,他的心跳却加快了跳动,将血液疯狂地供给大脑。
他的记忆里,是有这个名字的。
她的全名是:
娜塔莉·冯·古尔斯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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