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娜塔莉早就知道了目标的位置。
因为她是娜塔莉,作为木偶也还是娜塔莉。
进入猎圈的第一步,她就从七十多万人的灵压中,筛选出了那独特的一个,她是木偶,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嗅觉,没有味觉,她失去了作为生物时所有的感官能力,而剩下的唯一的感知世界的方式:第六感,得到了无限的放大,失去多少,那么就会得到多少。
娜塔莉已经记不清她跟在东野藏月的身边有多长时间了,好像是二十年,或者是十八年,在很久以前,她还想过从东野手里逃走,只是想想而已,她从来没有付诸实现过,因为东野总是告诉她:“娜塔莉,如果连你都走了,我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这个时候她就会暂时打消离开的念头,就好像打满气的皮球被针刺破一样,逃跑的兴致一点都没有了,她先前想过,她要华丽的逃走,在东野性命攸关的时候背叛他,那么东野一定会气急败坏地追杀她吧,她希望看到东野恼羞成怒的样子,那样子的逃走才有趣,可他像焉了的黄瓜一样可怜兮兮地说:“如果连你都走了,我就真的孤身一人了。”无疑是浇了她一头冷水,无聊至极。
“你是…你是花吗?”东野第一次将她召唤出来的时候,他憔悴得像个骷髅,眼泪早已干涸,无神的眼球身陷在眶里,嘴唇干裂开口,他蹲在地上,和流浪狗没什么区别。
“我不是。”降临的她当然不知道什么是花。
“我试了好多次…都失败了,他们告诉我,魔法和咒术都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成为谬论。”
“可你把我叫来了。”
“可你不是花…”他的身体似乎随时都会散架,“这就还是失败的。”
随后,东野藏月和她像老朋友一样聊了很久,东野告诉她,他最好的朋友,那个叫做玥见花的人,被吃掉了,连同他的‘幻想’,被吞噬,被消化。
“我查阅了很多的秘术典籍…尝试了无数的办法,都无法将她夺回来,我的幻想被吃掉,让我无法做梦,无法成为旧信仰的‘受体’,连神都把我抛弃了,罗马教廷拒绝倾听我的烦恼,天主教徒将我拦在教堂之外,和尚们紧闭寺庙的大门,我都不知道,还能信谁。”
“为什么不信你自己,可以让我降临的人,不会太差。”
“你生前很厉害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请问你的名字叫什么?”
“Natalie·von·Gulsvich。”她仰起了脖子,“我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习惯称我为:Jack the
Ripper(开膛手杰克)。”
“我可以叫你娜塔莉吗?”
“随你。”
“娜塔莉,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不可以陪陪我,我只要有人陪我聊天就好,一个人好难受。”他把脑袋埋在膝盖上。
“随你。”
于是,这一陪,就是二十年。
城南的北街街道上,娜塔莉身穿东野刚买的淡粉色百褶裙穿行在人流之中,她的美丽吸引了很多人回头观望,此时,她的模样不是木偶,而是金发碧眼的白人少女,目测在十五岁左右。
其实娜塔莉可以一直保持她在世时的外表,但必须远离东野藏月,因为这使用魔术构造的肉体在接近东野后会瞬间土崩瓦解,还原成可怜的木偶。
几个小时前,和东野的对话反复在她的意识里翻弄,一遍又一遍的。
娜塔莉,我想,是时候释放你了,你应该有自己的未来——他很轻松地说出了这种话。
“未来?我也有未来?”想到这里,娜塔莉不由得笑了,“我只是个不能进天堂的罪魂,游离在地狱和凡尘之间的弃子,我能有什么未来?”
她把手举起来,让阳光泄过指尖,光线进入她的瞳孔,灵魂一阵灼热的痛。
他居然说出来那种搞笑的话,要给我未来?放我走?娜塔莉捂住嘴笑,咯咯的笑声让旁人投来惊奇的眼光,她的笑颜在冬日灿烂的阳光下美得不像是凡间的存在,如果要拿出词汇。描述,那就只能想到圣歌里的天使吧。
笑够了之后,娜塔莉终于明白了,东野接下这次任务的想法:他想要借此机会,和她道别,这是最后一次合作,被他视作尾声。
“哦~东野先生,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显然,我更加讨厌被抛弃的感觉呢。”娜塔莉取下戴在她脖子上的那一根银链,这是和东野保持联络的道具。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气息在哪里,可是她不告诉他,她装傻。
“我要离开你是真的,但不是你抛弃我,而是我抛弃你。”
她迈着轻盈地步子,往目标方向走去,她走过之处,空气凝固成滞重的水珠。
小货车飞快地驶下被树荫遮挡住的盘山路,带起一地落叶飞舞,夜慕白心神不宁,他头一次打开了车载广播,听着繁闹的电台新闻。
娜塔莉·冯·古尔斯维奇。
这个名字,他曾在实体化的‘愚者图书馆’里看到过,在已经彻底失传的‘降临仪式’章节,当时他没有细细观看这个名字的详细资料,如今只剩下一个名字的印象,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小货车开入城区,经过半小时穿过城东,到达城南,货车左拐右拐地驶入巷子里,最后停在一家破旧的酒吧门外。
酒吧外很脏,满地都是带着异味的液体,菜色的灯管扭曲成sllence这个单词挂在上头,卷帘门拉下来,似乎白天不营业。夜慕白拉上手刹,下车,用力地在卷帘门上拍了三下。
没反应,他继续拍。
“敲你麻痹啊敲!没看到外面牌子上的营业时间么!找死啊你。”门内传来愤怒地吼声,是个女人。
“是我,夜慕白,暗言学派二十五阶领唱大学士,愚者图书馆ID是:9527。”夜慕白不耐烦地对着卷帘门说道。
门内沉默了很久,大概有两分半,里面的人大概是在核实夜慕白的ID,过了一会儿,卷帘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一个中年妇人带着迷糊的睡眼盯着夜慕白,她穿着图案幼稚的睡衣,染成红色的头发乱糟糟的,看来是在熟睡中被吵醒。
“暗言学派的人还没死光啊…”她虚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我们认识,你叫李少华,是召唤学派十阶奏者,你的图书馆ID是:1354,我们曾经在线交流过中世纪农民阶级撒旦崇拜的兴起和消亡。”
“哦~”女人露出抚媚的笑,虽然眼角带有一丝皱纹,但徐娘半老风姿犹在,“我记起了,当时人家还想约你出来吃个饭什么的…结果你拒绝得好干脆啊…今日一见,没想到二十五阶的领唱大学士居然是个小鲜肉啊…”
“你方便让我进去坐坐吗,我今天有要紧的事需要你帮忙。”他说。
“这么主动啊,来啊,求之不得~”女人勾了勾手指,转身进入酒吧,夜慕白跟着进去。
李少华拉开了电闸,酒吧顿时亮堂起来,光线很乱,是各种颜色的灯组成的,他觉得有些晃眼睛,酒吧很小,是那种只供人进入买酒喝两杯的私人酒吧,桌子就只有三张,另外就是吧台边上的那根高高的旋转椅子了。
她进入内间,换了一身便服,很厚的羽绒服,她走进吧台内,问:“想喝点什么?”
“有杜松子酒吗。”他问。
“有老汤姆。”她从酒柜里取出一瓶洋酒。
“老汤姆太甜了,没有辣味杜松子的话,就给我倒一杯白开水吧,”夜慕白摇头说道。
“啧~真挑剔。”李少华撇嘴,给他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和你第一在线交流的时候我就已经查清了。”
“诶?”李少华身子凑过去,夜慕白闻到一股香水味,“居然动用权限调查我…难道你对我有意思?嗯?”
“如今各学派的学徒越来越少,特别是召唤学派和暗言学派,目前为止,你是我唯一联系到的召唤学派学徒,所以为了以后更多交流,我做了些小调查。”夜慕白笑道,满带笑意的眸子里不经意射出一道阴冷的光,让李少华打了个寒颤。
“那么,尊敬的领唱大学士,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小小的奏者窝里来了?”李少华给自己倒了点威士忌,喝一点会暖和起来。
“我想向你请教一个名字。”他双手捧着水杯。
“名字?”李少华托腮看着她,“你的图书馆权限比我要高出不少来着,很容易就能查到你想要的资料吧。”
“那个名字被记载于召唤学派的降临仪式章节,图书馆早已遗失了,我只能问你。”
“嗯,你对我的底细知道得很透彻嘛,我确实在大脑里备份了降临仪式的资料,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她摊开双手。
夜慕白明白,巫师,都是自私的存在,巫师之间,没有友谊。
“这个够不够。”夜慕白从外衣的内部,掏出一枚戒指,绿色的,从吧台桌上扔给她。
李少华接住戒指,看了看。
“符文么…好东西…”她把玩着,爱不释手。
“鹰骨的真视之戒,配备真言十阶:名实辩,这枚符文的价值远远超过这一次我要的情报的价值,多出的那一部分,就当交个朋友,以后多交流。”他笑着说。
“为友谊干杯。”李少华举起酒杯。
“干杯。”杯子碰撞,两人喝干杯子里的液体。
“请告诉我你要咨询的名字。”
“娜塔莉·冯·古尔斯维奇。”他念出来。
李少华听到名字之后,闭上双眼,她在资料备份中搜寻名字的资料,很快,她开始念道:“娜塔莉·冯·古尔斯维奇,英国人,生于1873年十月,在十二岁那年也就是1885年被父亲卖到伦敦东区的妓院里,在1888年八月七日杀死一名东区的妓女,杀人动机不明,她在杀人后觉醒了天赋:幻痛,之后在三个月内接连杀死了四名妓女,被伦敦当局称为:开膛手杰克,此后,古尔斯维奇销声匿迹,其实是自杀,她在死后灵魂不散成为游魂,在降临仪式章节中排名第23,灵压等级为S+,灵觉(感知灵压的天赋)等级为S,被称为:完美刺客,至今没有降临成功的实例。”
“降临成功的实例么...已经有了…”夜慕白从凳子上坐起来,“谢谢招待,我们改天再聊,告辞了!”
他的后背已经全是冷汗,不理会李少华的挽留,快步冲出酒吧。
“S级的灵觉…找到陆仁是迟早的事…”他启动引擎,“必须时刻守在他身边…离开他太冒险了!”
娜塔莉慢慢地走上楼梯,她感知到,就在上一层,她的目标安静地坐在哪里。
陆仁坐在床上,拿着手机在看网络小说,他注意到窗户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发出嘎吱嘎吱难听的声音,他下床,把窗户关上。
夜慕白的车速已经达到80码,他意识到,这一战,也许是无法避免了,S级的灵觉,几乎就是一个人体雷达,万中无一的超级第六感,他的把戏只能暂时隐瞒,想要逃过,是不可能的。也许,他想,就在现在,就在他离开一小会儿的时间,娜塔莉的魔爪,就已经伸向了陆仁,他踩下了油门,再次加速。
娜塔莉站在门边,她带着甜甜的微笑,轻轻地敲门。
“谁啊?”陆仁悠闲对门外喊了声。
“我想找你玩。”门外传来甜美的嗓音。
陆仁皱眉,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跳下床,走到门边,犹豫了下,他拧开门把手。
“嗨~”娜塔莉笑容满面地打了个招呼。
“诶?你今天放学这么早啊!”陆仁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
“朕逃课了!”**气呼呼地说,“你,赶紧下来,陪我玩游戏。”
陆仁笑着摇了摇头,跟着**走下楼梯。
娜塔莉双手放在身前,一派英伦淑女的风度,她微笑着鞠躬,对她说道:
“你好,我叫娜塔莉。”
“娜塔莉?”陆慢慢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外国人,“我认识你吗?”
“认识,马上就会认识了。”娜塔莉歪着脖子,兴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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