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艺术生来说，联考结束并不代表着高中的完结，他们依旧要参加高考，虽然高考的分数已经没有文化生那样严苛，但分数依旧会记入总成绩里，艺术生的最终成绩实际上是联考分加高考成绩的一半。
所以联考结束后依旧有很多人为文化成绩发愁，虽然要求很低，但总不是完全没有，而且，对有些文化成绩烂到渣的学生来说，那简单的三百多点高考分居然也是难以达到的高峰，而陆仁，就很不幸的属于这种烂到渣的学生。
他的成绩在学校里时就除了语文其他全部不及格，数学只能得五十来分，英语能够超过五十简直谢天谢地，文综就更加不用说了，高二下学期开始就根本没有背过，到如今，他的脑子里还剩下多少东西实在难说。
“你必须给我回学校去补课，这事没得商量，下周一你就回班上报道。”陆仁的父亲丝毫不给他回旋的余地，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爸，我在学校里真的完全学不进去，回去也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学校很不感冒，当初选择学习美术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快点离开班级，现在居然要回去，他无法接受。
“没得商量。”父亲打断他的埋怨，“我一向尊重你们的选择，但不代表我没有识别好坏的能力，你已经选择了美术，难道想要因为文化没过关而失去择校的机会吗？那样子你这几个月的努力又算是什么呢？我对你很了解，你不想回学校纯粹就是想要逃避什么，你已经快要成年了，难道还不能拿出勇气面对吗？我已经联系过班主任，后天你就开始重新回校上课。”
“我就不能去私人补习班吗？”
“不能。”
“为什么啊！只要不在学校里，我就能好好学习的说。”
“我已经拿不出补习班的学费了。”说到这里，他愁容满面，“实话告诉你吧，我又失业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仁的万千理由陡然消失，他清楚父亲的工作并不轻松，半路学习美术的已经是人性至极地做法，而父亲毫无怨言地支持了他，想到这里，陆仁一阵愧疚，他望着头发已经点点斑白的父亲，这个男人在母亲去世后一个人支撑着家庭，他作为家中的长子，非但没有为其减少负担，还在任性地索取，太不像话了。
“爸，对不起。”陆仁垂下头，“周一我回班级报道的。”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父亲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已经压扁的烟盒，抽出歪歪扭扭的一支，点上，吸一口烟，叹一口气，“作为一个父亲，我没法给你创造良好的成长环境，怪我没本事，就连当初你妈妈生病的时候，我连救命钱都拿不出来，作为一个男人，活了几十年，真是失败啊，所以我才希望你可以走自己擅长的，喜欢的道路，以后成为一个有本事的人，可以安顿好自己的家庭，可以保护深爱的人…”
香烟的火星忽明忽暗，像是跳动着的心脏，陆仁勉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父子之间已经不用过多赘语，两人相视之间已经懂得对方的感受，他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卧室的房门打开又关上，在关上的瞬间，又打开，再关上。
“有何贵干啊…”陆仁呈大字型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对窜进来陆慢慢说道，虽然她的动作猫一样无声而敏捷，但陆仁对她的存在却格外敏感，就像装了雷达似的。
“怎么，我进来看看都不行？”她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用手在书桌上捅一下，或是用脚尖轻踢椅子脚，像个巡夜的工人。
“怎么不行？你看啊，随便翻，随便看，祝您翻得开心，看得愉悦。”
“嘻~”她斜靠在墙上，看着躺在床上如同一滩烂泥的哥哥，“我说着玩儿罢了，你这里哪有什么东西可翻可看啊，除了一大柜子莫名其妙的书，还有那些难看死人的画，有趣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嗨？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陆仁在床上翻了个身，由趴变为躺，斜眼看着她，忿忿地说道，“这些书可都是文学名著！没有一本是垃圾快餐小说，是人类伟大思想的结晶！怎么能说是莫名其妙？还有那些画，虽然画得是不咋的，可这是我初学的作品啊，以后要是我出名了，这可就是大师的处女作哦！”
“都快十八岁了，你的思想还是像个小孩子，没救了，我看，你就是那些垃圾看太多，所以才这么幼稚！”
“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能侮辱书籍！”陆仁诈尸一样从床上坐起来，指着陆慢慢地鼻子说道。
“哼，我不侮辱又能怎样？依旧改变不了你无趣的事实。”
“那你说说要在我这里翻到什么才叫有趣？？”陆仁盘腿坐好，歪头看着她
陆慢慢抿嘴一笑，用轻浮地语气说道：“作为一个青春年少朝气蓬勃的青年，你的房间里居然没有一本成人杂志，就连擦边的R１８漫画都没有，墙上的海报不是性感暴露的女明星，居然是阿尔卑斯山风景照，你的房间整洁得像个禁欲的苦行僧，空气中没有一丝荷尔蒙潮湿的味道，床单干燥散发着洁净的体香，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什么呢？我的哥，我亲爱的哥，你真的是男生吗？”
陆仁目瞪口呆，他几乎是颤抖着说道：“这…这难道不对吗？作为一个阳光向上的青年，房间里没有色情杂志没有工口漫画整洁完美难道不是正确的吗？？？你作为妹妹，对我这样清新的大哥难道不该满意吗？”
“别做梦了！我可不是那种低劣言情小说里的小白花，你也不是其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少年！”陆慢慢轻蔑地撇嘴，“我想了解的是一个具有正常生理需求的你，可是你居然像个可怕的性冷淡。”
“哦？？？？”陆仁哭笑不得地捂住脸，“我的私人问题不用你来操心吧！！”
“简单地说，就是我对你的性趣很感兴趣。”
“天呐，这太糟了，这话题太糟了…”
“别逃避哦，要知道，世界上所有的妹妹都会翻哥哥的房间，其目的当然是为了了解其性趣。”
“你说，这句话是谁说的！谁说的！我保证不打死他！”陆
“你别激动，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这TM有科学依据？这就是该死的本子剧情吧！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那些宅男热衷的小黄漫不都是流行这种套路吗？你怎么学起这些鬼东西来了，我的天。”
“无知，真是无知。”陆慢慢无奈地摇头，“近亲之间会产生这种求知欲，其原因主要在于相似性，兄弟姐妹之间的相似性很高，同胞兄弟姊妹更高，越相似，那么互相之间对对方的择偶标准就越好奇，这是一种心理上的体现，因为对方和自己很相似，所以想通过对方的喜好了解自己的一部分，这是一钟自我认知的过程，只是行为上触及他人。”
“你是什么地方…看到这些鬼话的…”
“维基百科~”
“所以你就认为我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就不正常？”
“对啊，我很难想象你**的对象到底是谁。”
“算我求求你，我的姑奶奶。”陆仁跪倒在床上，“我无知，我性无能，我没有您强，请不要再探讨这种话题了，看到你面无表情说出这种可怕的话我真的心理承受不住，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们聊聊其他吧！”
“你还真是纯情啊，难道你和哥们之间就没有说过这些话题吗？”
“我的朋友都是很正派的人！”陆仁义正言辞地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聂奏凯阳光俊朗的笑容，更加坚定了他这个想法，当然，陈勃等人直接被他选择性从记忆中抹去了。
“现在的社会，像你这样的珍稀动物，可是很难讨女生喜欢哦。”陆慢慢不经意地说。
“这用不着你管！”
“呵…”她轻声一笑，随后坐在他的身边，继续说，“好，不开玩笑了，我说正事。”
“早该结束这种话题的…”
“你不是想要进补习班吗？爸爸没钱不是？没关系的，我有钱的，你就安心地去补习文化课程吧，别想太多。”她柔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有钱？你哪里来的钱？”
“游戏工会一直在盈利，几年下来，我早有一笔不小的存款，以备不时之需，怎么样，我很厉害吧？”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像个希望得到表扬的孩子。
陆仁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墙壁上挂着的那一副阿尔卑斯山风景挂画，他并没有露出陆慢慢想要看到的开心或是哪怕一点点欣慰。
“算了，我还是回学校去，就这样吧。”沉默过后，他淡淡地说。
“诶？为什么？有钱啊，你可以去补习班啊，刚刚在外面你不是对爸爸说学校里学不进去吗？”她惊讶地说。
“我说了，就回学校，不要再废话了。”
“我有钱，哥，我有钱！你没听懂吗？我有钱啊！”她带着难以置信的笑，强调着。
“慢慢，我不能用你一分钱。”陆仁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那为什么爸爸的钱你就可以收下！”
“那不一样，他是父亲，他有养育我教育我的义务，为我提供生活和学习环境，你不一样，你没有这个义务，我的生活和学习问题，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再为我的事想太多。”
“这不是义务，我拿钱给你这不是义务！”她反驳道，语气激烈，“我们，还用得着谈义务吗？这是自然的好吧，这些钱，你有动用的资格。”
“不，我没有资格，这是你的钱，你的，陆慢慢的。”他耐心地说。
“我们…我们之间，还用谈彼此吗？？”她彻底无法控制心中的激动，大声说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们对视着，一个平静，一个激动，陆仁看着陆慢慢剧烈的喘息逐渐平息下来，她偏过头，躲开他的目光。
“冷静了？”陆仁冷冷地说。
她不说话。
“冷静了就回去早点睡吧。”他走向书桌，拉出椅子，坐上去。陆慢慢无声地走出房间，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走后，陆仁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的脸瞬间变得潮红，他把头抵在书桌的边沿上，那一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让他内心泛起一阵阵涟漪。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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