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你仍然喜欢那个女人吗。”
“你说的是夕尧么。”
“嗯。”
“喜欢啊。”夜慕白肯定地说，“在感情方面我是个比较迟钝的人，也就是情商很低，喜欢上一个人很困难，相对应的，要把一个人忘记，这个过程会更加漫长。”
“那你恨我吗？”**又问。
“我干嘛要恨你呢。”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难道你的班主任又要请家长？”
“我不是说的这个啦！这个月我没有惹祸，很乖的好不好！”她大声否定，“我的意思是，是我造成你不能和夕尧在一起的结果，对于事起之源的我，你就没有恨过吗？没有想过要报复我吗？这种事情，会很容易的引发仇恨的情感吧。”
“这是个好问题。”夜慕白点点头，“要我回答的话，我只能说没有。”
“没有？”**睁大眼睛，“为什么？我一直都想知道其中的原因，从前是我杀死了你爱的人，如今你却一直陪伴着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国后我想找个清幽的住处，雨城就只有月见山和我的口味，住在你家当然就得负起责任，好好照顾你呀。”夜慕白轻描淡写地说。
“你不要转移话题的重心，我要问的，是你对我到底是怎么看的。”她不满地说。
“你真的很想知道？”
“很想。”
“唉…”夜慕白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如你所说，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对你恨之入骨，那是正常的反应，但是，我呢，刚才提到过，我是一个情商很低的人，思考问题更倾向于逻辑性，当初你的做法确实很可恶，但你归根结底是为了我好，方向不同，但起点一样，在你的价值观里，你的行为是无疑最妥当的方法，在这种价值观里我不具备反驳你的理由，所以我认为你不是可恨的人，事起之源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原来是这样…”**若有所思。
“你为什么现在会问这个问题？”
“我在想…”**望向前方，“东野藏月和娜塔莉，他们到底有没有错，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当初我的行为有点像呢。”
“那你说说，相似之处在哪里呢。”夜慕白眯起眼睛。
“当初，我是认为创造一个圣人比什么都重要，无论对你们人类还是对我来说，都是绝对的公德，而东野藏月，他是为了铲除异端才行动的，动力来自于他们心中的那种正义，而我和他的做法，结果都会导致他人的死亡，我希望知道，陆仁他，有没有可能像你一样，冷静地看待这个问题。”
夜慕白摇头，“不可能，我是我，陆仁是陆仁，和我不一样，他的情感远比我丰富，妹妹被误杀，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可感受到，他对陆慢慢的情感，远不止亲情那么简单，他们是相似度惊人的双生子，恐怕连灵魂都有共性，这种存在，就好比异体同心，其中一个死去，剩下的他，该是多么痛苦，现在，我担心的不是他要不要报复，而是他的报复会做到什么程度…”
话毕，两人同时看向前方的那一片天空，和黑夜一线之隔的郎朗苍穹。
东野藏月打开了手提箱，就在陆仁的面前。
箱子打开后，是被拆分成三截的长枪，在黑绒布料的垫子上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看材料大概是青铜，枪身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看起来像是哥特风格的字母，但又不是，东野藏月抚摸着并不锋利，布满缺口的枪刃。
“陆仁，我已经没有资格杀死你了。”东野面色凝重，“我已经破坏了猎圈的规则，本该就此离开雨城，等待教团的裁决，可是，我不能放任娜塔莉不管…”
“哈哈哈~”陆仁玩弄着额间垂下的一缕发丝，“不能杀死我的话，遭殃的可是你哦。”
“我最后一次请求你…”他的手轻轻捏住第一截枪身，“释放娜塔莉的灵魂，我任由你处置。”
一旁的娜塔莉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挥舞着双手，咿咿呀呀地对着东野喊着什么，看起来像是在驱赶什么东西，她很着急，但是动作依旧生涩，结果往前一倒，摔在地上。
“滚…滚…滚啊！！”她拍打着地板，终于喊出了这个词。
陆仁动作温柔地扶起娜塔莉，将她安放在沙发上，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乖啊，要上课了，不要乱动哟。”他说。
娜塔莉颤抖着，那是惊恐的颤抖，似乎站在眼前的不是柔弱的女子，而是张开血盆大口的魔兽。
“我明白了。”东野取出第一截，“
今晚，是不会有好结果了。”
“嘻嘻，东野先生~”陆仁变戏法似地打开右手，一支铅笔凭空出现，“仔细看看窗外，现在可是白天呢，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铅笔一挥，一道肉眼可见的灰色轨迹扩散开来，陆仁额间的菱形印记发出光芒，印记的边缘发生了变化，仿佛生长的藤蔓，向四周生长些许，与此同时，室内空间就像魔方一样开始变形。
“上课，就得在教室里，你说对不对？”
空间节节寸变，房顶打开，墙壁四散，土地隆起，以陆仁为中心，占地两万多平方米，直径一百五十多米规模宏大的圆形竞技场顷刻间构筑完成。
娜塔莉还没反应过，就被升起的石头挤到了圆形竞技场的观众席，而且是只有国王才有资格驾临的主席位，竞技场的正中央，陆仁和东野藏月对峙着。
“决斗场？你要把自己当成野兽吗。”东野冷冷地说。
“不不不，你弄错了东野先生。”陆仁用铅笔在空中画了一道直线，一柄长矛落在他的手心，“你才是野兽，我是负责在你身上插满长矛的人。”
身穿女生便服的陆仁向东野藏月投出长矛，因为害怕短裙走光，他的动作很僵硬，扭扭捏捏，但是长矛出手后的速度却惊人地快，快到肉眼都模糊不可见，东野只感到一阵风刮过他的脸颊，几秒钟后，东野身后百米外的竞技场观众席炸起一阵烟尘，东野往后一看，石质的外围的被击穿，打出一个口子。
“哎呀呀，准头不行啊…”陆仁舔了舔上唇，“多来几次就会找到感觉了吧…”他拿起铅笔在空中疯狂地左右挥舞，堆积在空中一柄又一柄的长矛越来越多。
东野身体微微前弓。
成百上千的长矛像下雨一样从陆仁上空往下落，陆仁抬手接住落下的长矛就扔向东野，他的动作刚开始还很慢，但随着落下的长矛变得密集，动作也就愈加快速，东野藏月清晰地听到刺破空气的长矛不断地投向他。
“连体能都强化了么…”东野挥动手中的枪柄打开一柄长矛，顿时虎口迸裂，险些没拿稳枪柄，“这种力度，不可以硬接…”他双腿开始跑动，往陆仁的方向，同时左手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一个药瓶，用拇指弹开盖子，凭空一洒，在洒出三枚蓝色胶囊的一瞬间反手接住盖子同时把药瓶收回口袋，而他一张嘴，那三枚药丸刚好落在他的嘴里，他用力一嚼，咬碎胶囊。
溢出胶囊的药物在口中瞬间蒸发，不到一秒钟就被贪婪的吸入神经组织，东野的肾上腺素爆炸分泌，那些本来看不清的长矛运动轨迹如同被放慢的电影，缓慢地飞行着。
他在长矛组成的弹幕之间穿梭，脚步甚至踏在长矛之上，转瞬之间，就接近了陆仁。
药物的作用在片刻后完全发挥，那些所有的一切在东野眼中几乎达到了静止，陆仁投掷长矛的动作也定格下来。
东野站在他的身前，他拿起枪柄，对准陆仁的心脏。
“毕竟只是普通人…就算取得了契约的力量，也无法随机应变吧。”
就在他要把枪柄刺进他的胸膛时，陆仁静止的眼睛突然转动起来，猛地盯着东野藏月，他静止的身体一瞬间活动，一个肘击打在东野的胳膊上，枪柄脱离正确的方向，刺空。
“连加速都可以做到么…”东野咬牙忍住胳膊的剧痛，侧身滑到陆仁的另一边，一拳打在陆仁的脸上。
“嘻…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东野先生。”陆仁邪邪一笑，无视红肿的面颊，居然顺手捏住东野的手腕。
“难道你想…”他猛然发觉，陆仁头顶的那些下落的长矛，药物的加速效果是有限制的，而且时间很短，距离消退不到半分钟时间，他被陆捏住手，想要挣脱，一脚踹向他。
“玩够了就想踢人家走吗？”陆仁一扭腰，那一脚擦着他踢空，他的左手顺势挽住他的小腿，这下，东野完全被制住了。
停滞的物体开始恢复移动，而且越来越快。
“你想要同归于尽吗？”东野喊道。
“我还年轻，可不想和你这种大叔死在一起呢。”陆仁额间的印记再次蔓延开来，一对小小的犄角型纹路已经快要成型。
空中的那些长矛全部坠地，像是下起了雨，场地一时间轰鸣大作，烟尘四起。
“啊！啊！”娜塔莉焦急地看着混乱的场面，却什么都做不了。
夜慕白和**走进这黑夜里的白天世界中，看着熟悉的街道，还有往来的人流，**感到一阵惊讶。
“这些人，这些物，居然不是假的，而且这空间也不是伪境，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问道。
“果然啊，陆仁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夜慕白脸上的轻松消失不见，却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悲哀和后悔的神色，“契约的终极体现：创造现实。”
“那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吧。”
“恶魔也能做到呢，魔女只是恶魔的代言人，她们提供的服务不超过灵魂的价值，但是，假如契约者有超过其价值的愿望，那么魔女就会请出主人和契约者商谈，如果达成了协议，那么永夜圣徒将会取得超现实的权利，就像你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建立在陆仁的记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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