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知道拉尔夫身上那件黑色长袍是何种装束,现在看到他胸前的十字架才恍然明白是教士法袍,当他把那本圣经捧在手中的时候,陡然升起神圣肃穆之感,本来空荡荡的教堂也不显得那么冷清了,似乎是信仰填充了空间,或者说是他一个人的存在就足以占满我的视线。
“没想到您居然是神父,能在这里遇见您,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对他微微鞠躬。
“您好,我是陆仁的朋友。”聂奏凯也鞠躬示意。
“虽然我也没有料到你回到这里来,但我相信这不是巧合,这是主的旨意。”拉尔夫亲吻十字架。
我说不清自己是无神论者还是神论者,但是我压根就不把他嘴里的主当回事儿,甚至有些抵触,对他这种客套话一笑了之,和他简单地寒暄几句之后,雨停了,这里的天气就是这样随意,下雨和停雨不遵从任何规律,从前我甚至经历过只下了一分钟的大雨,雨停后艳阳高照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地上的积水哀怨地折射着阳光。
“那么,神父,我就先告辞了,明天学校里见。”我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这么急?有要紧的事吗?”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你看我们在这里打扰您实在是不太好。”
“懒散对神职人员来说是种罪。”拉尔夫看我的时候是俯视,他太高了,“我的义务是为人们指点迷津,消除疑障,为彷徨的人指明道路,交给他们信仰,给他们答案,所以,你大可以对我畅所欲言,我相信每一个进入教堂的人,都是带着沉甸甸的疑惑而来...”说完后,他温和地看着我。
“对不起神父,你的好意我完全可以理解,可是我觉得我是没有任何疑惑的,实不相瞒...走进教堂,其实是为了避雨,而现在雨停了...所以...”
“为人遮风避雨亦是这所教堂的职责,可以帮助到你,我很高兴。”
“那真是太好了,以后下雨的时候,我第一个想起的,一定是这所教堂,那么,明天学校件见,拉尔夫神父。”我用手碰了下聂奏凯的肩膀,示意他离去,但是,他没有动,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神父,什么问题都可以请教您吗?”他问道。
“喂?兄弟?你没开玩笑吧...”我在他耳边小声抱怨道。
“当然,我的孩子,神爱着世界上每一个人,哪怕所有人都背负着原罪,因为我们都是他的孩子,阿门。”拉尔夫一脸虔诚地用有右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看着聂奏凯那眼神,我很清楚,他是下定什么决心了,那么这时候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我回头看向阴冷但真实感浓烈的教堂外的世界,明白一时半会儿应该是走不了了。
“神父,我确实有疑问,困扰了我很久,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为我指明方向。”他眼里透露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这种狂热感是怎么回事?他从前信教?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信教?
“这是我的职责。”拉尔夫露出一种让我很不舒服的微笑,“如果不介意的话,请你单独跟我到礼拜堂交流,虽然你和陆仁不是外人,但我相信你的问题属于你私人的,对吗?”
聂奏凯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
“那么,请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不会耽误太久时间。”拉尔夫对我说。
“好吧...拜托您了。”除了答应没有别的选择了。
聂奏凯跟在拉尔夫身后,走进那个昏暗的走廊,刚开始还有脚步声规律的传出来,过了一小会儿之后,他们的背影就和脚步声同时匿迹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中,陪着我的只有穹顶上绘制的那些圣经中的人物,譬如说打开红海的摩西,还有手拿烈焰圣剑的六翼炽天使撒拉弗,他最上面两对翅膀遮住其脸部,最下面的两对翅膀遮住他的脚部,中间的一对翅膀展翅使其飞翔,可谓聚威严和神秘于一体。
那些供教徒坐下忏悔的长凳异常冰凉,一屁股坐下去居然受不了,简直就像是坐在一块冰上,于是我只好无聊地在里面来回踱步。
就在我沿着长凳之间的过道走了两百个来回的时候,聂奏凯和拉尔夫出来了,我下意识看了看时间,他们谈了接近四十分钟。
“让你久等了,真是抱歉。”拉尔夫满怀歉意。
“哪里的事,不会的。”
聂奏凯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我当然不知道他所谓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个很开朗的人,没有过那种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说有个问题困扰他很久的时候,我还吃惊得很呐。
离开教堂后,聂奏凯的话变得很少,看得出来他在思考着什么,我也不好问他,既然他不会说出来,那就没必要问,他和那个神父的谈话似乎改变了他的某些看法,他现在仍处于思维的余震中,我知道接下来是玩不下去了,于是我和他在步行街的尽头各回各家。
在分开之前,我还是忍不住尝试着问道:“你的问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吗?”
“嗯?”他回头看我,仿佛被人从梦中叫醒,“答案?”
“嗯。”我点头,“答案,他给你答案了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深吸一口气。
“这毕竟是你的隐私,你无法回答就算了,我也只是随意问问,你别在意。”
“我明白,我明白的。”
“我只是有点担心你,说心里话,我对那个神父...不太喜欢。”
“拉尔夫神父吗...他说的话,挺有道理的,他没有对我讲那些我听不懂的教义,而且很耐心。”
“你为什么就突然想到向他倾诉呢?”我说出了我真正好奇的,或者说——在意的。
聂奏凯站在的士车临时停靠点的警示牌下,左右张望着,像是在等车,我的这句话似乎被他忽略了。
“就算他是神父,也是个陌生人吧,而且你不是个基督徒!为什么,你就轻而易举地把心里的事告诉他,就连对我都不能说的事,告诉他。”我加大了音量,莫名的感到恼怒。
“你是在生气吗,为我不向你述说秘密而生气?”他转过身的时候,一辆车从我们身前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冷风,把我那些长得过分的头发吹得乱糟糟,而且拂过面颊的时候痒痒的。
“我没有生气,我是在好好地对你说话,而且,我的问题很正常吧。”
“那么抱歉,我无法回答你这个正常的问题。”
“不说就算了,我只是问问。”压制住想要继续和他辩驳的欲望,继续下去可能会演变成争吵。
“总是你在问我,我问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你说。”
结果,他站在那里很久,终究没有问出那个问题。
“连提问都没法说出口吗?这会是什么样的问题呢。”
“这就是问题本身。”他转身打开那辆刚刚拦下的出租车车门,坐进副驾驶,连再见都没有说,绝尘而去。
我要紧牙关,一脚踹在警告牌的柱子上。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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