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了吗?”辅助脑感知四周的灵压,尝试找到白帝的位置。
“只是一拳而已…她恢复意识后如果还想打,我是很难招架的,为什要逃走。”夜慕白慢慢地望向那个方向,他的心里一沉,意识到了什么,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的死穴,“难道说…夕尧!”
他不顾一切地奔向旋转木马的位置。
“不可能,我明明就在圆盘外构筑了‘拒客’,只要她不走出来,只要她乖乖地待在那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发现她的位置,就算发现,也不可能进入‘私人领地’,白帝怎么可能发现她!”
独自奔跑在死一般寂静的游乐园中,给人一种光怪陆离的视觉景象,最欢乐的地方却是如此安静而冷清,那些依旧在运转的游乐设施仿佛在接待夜慕白看不见的游客,他和那些看不见的人虽然处于同一个世界,却无法感受他们所感受到的欢乐,就好像平时在生活中的他,虽然和那些朋友同学一起欢笑一起畅聊,实则他的内心毫无波动一般,他不了解,完全不了解。
奔跑的他隐隐觉得这画面是在暗喻真实的他,一个奔跑在彩色世界中的无色之人。
只有她,单单是她,能够让他触碰到世界的色彩。不单是触碰,因为她,似乎随时也可以让他染上那绚烂,理解生活的万紫千红。
旋转木马依旧在旋转,似乎永不停歇,七彩的灯将整个圆盘渲染得光彩夺目,木马随着悠扬的音乐有节奏地上下起伏。
夜慕白慢慢地走来,他目光柔和地看着靠在木马上已经睡着的她。
木马旋转着,她被带着转到背面,而后,又转到正面,只不过,这一次,她所坐的那匹木马上,多了一个人,那个人让夕尧靠在她的肩部,面带浅笑看着赤瞳怒睁的夜慕白。
“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其他人,放了她。”夜慕白用还算冷静地语气说道,他遏止着自身冲过去的欲望,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木马逐渐停止旋转,白帝,温柔地抚摸着夕尧面颊,她将鼻子凑到夕尧的发丝里,一脸享受地嗅了嗅。
“夜公子,从一开始,你就错了。”白帝爱抚着沉睡的女孩,仿佛那是一件精美的玩具,“这并不是谁与谁的事,而是单方面的,你一个人的事。”
“你想怎样。”
“我说过吧,成圣之路总是布满荆棘,圣人总是满身伤痕,我会在你身上刻下圣痕,你的心,也会同样接受着蚀刻,现在,就是你越过这道业障的磨炼。”白帝轻轻抬起夕尧的下巴,“这个女孩,如此普通的女孩,居然会叩响你内心封存的凡性,真是让朕意想不到,不过呢,这对你来说是好事,祸兮福所倚…”她的嘴唇,轻轻地贴上夕尧的嘴唇。
亲吻之后,夕尧睁开了双眼,茫然地看着夜慕白,那眼神里没有一丝神采,隐约闪烁着紫色的光泽,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她机械地下马站稳,脑袋歪着。
“白帝!!!!!”夜慕白大吼一声,双眼怒瞪,额间的青筋暴起,那血红的眼睛瞳孔瞬间缩小。愤怒,不可遏止地喷涌而出,如决堤的洪水,淹没他的理性。
“先生!请您冷静下来!夕尧小姐依旧处于沉睡状态,她只是身体被白帝暗示,并没有受到切实的伤害。”辅助脑焦急地提醒。
然而,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与辅助脑的连接,因为其愤怒导致的精神单一集中,顷刻间断裂,9527的类人化身体在失去数据连接后,分子构造分解,她带着不甘和焦虑,化作一阵灰尘,随风而散。
“这是一场仪式,好好享受吧。”白帝张开嘴,抽出那把剑,递给夕尧,她接过长剑,握在手里,慢慢地走向夜慕白。
看到夕尧手里的剑,夜慕白的暴怒如同迎上暴雨的火堆,瞬间被浇灭。
“放过她。”他语气变得柔弱,已经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哀求,“放过她,你要怎样,都可以。”
夕尧提着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剑尖拖在地上,摩擦着粗砺的水泥地面,发出令人心颤的细碎低音。
“夜慕白,你是在求我吗?”白帝斜着身子,靠在木马上,幽幽地说道。
夕尧走着,右手举起了剑,她看了看锋利的剑刃,锋刃倒映着她茫然而美丽的脸,随后,她将剑刃放在了她的左手手腕上。
夜慕白闭上了眼睛,似乎沉思了十多秒,他的眼睛再次睁开,说道:
“我求你,放过她,我求你了,我求你…”
听到这软弱的话语,白帝悠闲地神情瞬间变得狰狞,这是她第一次露出生气的表情,那娇媚的容颜扭曲地可怕,她缓缓从木马上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夜慕白,颤抖着说:
“你…你…你居然为了一个凡人…屈尊向朕求情?”
“求你,放了她,求你了,求你了…”夜慕白低下头,他的身体似乎都萎缩了,平时凌厉的气场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在白帝面前的他,彻底成了一个普通人。
“你是圣人!!!”白帝娇蛮地对他喝道,她的眉毛拧在一起,成倒八型,“抬起你的头!听到了吗!”
夜慕白,慢慢地抬起头,他此时的眼神让白帝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失望,那软弱的神情,完完全全就只是个普通的少年,无法承受命运碰撞的十七岁高中生。
“凡性…完全地暴露了…”白帝走向夜慕白,“被情感束缚,因危机怯弱,放弃自己的尊严,果然呢,这是你的业障,如此一来,寡人更加不能放弃你了,我要,拯救你。”
白帝的双眼紫光一闪,与此同时,夕尧似乎接收到了命令,她拉动长剑,锋利的剑刃在她洁白的手腕上无声地划过。
“不!!!”夜慕白疯了似地冲向夕尧,温热鲜血从她的静脉处泊泊流出,而她则是迷醉地看着那血,从白皙的指尖泄过,暗红与白交织在一起,异常扎眼。
“丑陋。”白帝高高地抬起长腿,一个横踢踹在他的面门。
他被一脚踹飞,在地上翻滚几圈,喘息几下之后,他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已经红肿,“夕尧…夕尧…”他视野已经模糊起来,夕尧的身形,已经带上重影,她脚下的那一摊血,已经积成小池子,从她手腕流出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滴落其中,她的面颊已经没有血色。
而白帝,则是慢慢走到他身前,挡在他与夕尧之间。
“我求你了!让我救她,让我救她吧,她要死了,你看啊,她不行了,求你了…”夜慕白苦苦哀求着。
“跪下。”白帝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夜慕白愣住了,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冷漠的她,仿佛丢失了灵魂。
你不能跪下。虽然表面上冷漠而无情,但白帝的内心其实和面前这个男人的心境相差无几,只是原因不同。
“哈…”他自嘲似地笑了声。
你是圣,你是我未来的依靠,你不能为了这个凡人弯曲你高贵的膝盖,你不能,你不能!白帝的瞳孔越缩越小。
膝盖弯曲是很简单的事,夜慕白没做多少犹豫,他就这么直直地往下一跪,‘噗通’,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他低垂着头颅,佝偻着身子,头发乱糟糟地垂下,遮住无神的双目,完完全全的,一个囚徒的模样。
同时,白帝的内心,某种东西也随着这一跪而破碎了。
“为了她…你居然…居然…”
一滴水珠,直直地滴落,砸在夜慕白眼前的地面,也许是因为此时太静,就连这水珠在地面砸碎都能听到清脆的声音,随后,一滴又一滴地水珠连续地砸在地面。
“你放弃了这条道路,与此同时,也将我对未来的期望,撕得粉碎。”她虽然表情未变,可是泪水却止不住地划过脸庞,一颗又一颗。
“如今的你,只是一具可悲的躯壳,终将灌满世俗的恶臭。”白帝从夜慕白身前走开,“愚蠢的,凡人。”她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
夕尧的身体晃了晃,终究撑不住,软到在地。
地上的那一摊鲜血,已经流到夜慕白面前,那一道鲜红缓缓地流进他的视野,让他惶然抬头,看到倒地不起的她。
为什么。
他几乎是爬向她,将她抱在怀里,“真…真言…真言五阶:圣子的恩施。”
“警告:已死之人,不是有效目标。”头脑中响起机械的女声。
为什么。
夜慕白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我还有其他真言,我是巫师,我可以救她,她不会死,真言三阶:圣愈术!”
为什么。
“黄级警告:对已死之人施加光系真言严重违反巫师手则。”
“去你妈的!别在我脑子里瞎嚷嚷!让老子救人!”他歇斯底里地吼着,不断地吟唱着真言,可是,怀里的女孩早已失去温度,她苍白的脸颊和嘴唇预示着生命已经消散,不可追回,不可逆转。
“警告:已死之人,不是有效目标。”
“警告:已死之人…..”
“警告:您已进入失真状态。”
为什么。
“呜…”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要死啊…不要死好不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活着,在自己的规律中,倒也平静而祥和,偶尔除除鬼,其实也有杀杀怪,不说乐趣万分,滋有味?
那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以这种蛮横无礼的姿态,撞开我封闭的门,缠着我,烦着我,要将其规律搅得一团糟,打碎我的桎梏,冲破我的个人世界,将我拉到五颜六色的世界里。
那为什么就在这一天,就在我选择接受的这一天,就在我承认自己是个懦夫,明白其实内心喜欢你喜欢得要死的这一天,想要忘记从前所有重新来过的这一天——会发生这种事?
刚准备敞开心门,拥抱你,就要我彻底死心吗?
这就是命运吗?
凭什么?(如此对我)
就算是命运。
凭什么?(将她带走)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神编织的舞台剧吗?
凭什么!!!!(如此不公)
白帝突然停在原地,她感受到一股似曾相似的气息,那种曾经令她无比迷恋的气息,令她不顾一切想要跟随他的气息。
“夜公子?”她转过身子,看到那块空地上,他抱着女孩的尸体,静静地站在原地,先前的颓废和软弱仿佛从他身上剥离。
超凡入圣?
白帝惊讶地不能自己,她简直不相信眼前的景象会是真的,已经破灭的期待似乎又重新拼凑完整,“多么纯粹的神性啊…从前,朕只在老聃的身边感受过…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失去圣格,反而得到了质的飞跃?”
夜慕白轻轻地转过头,一脸平常地看着白帝。
“啊…”白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瞥弄得面红耳赤,害羞地双手放在身前。
“谢谢你。”夜慕白说。
“谢谢?你…不恨我杀了她吗?”白帝莫名地感到一阵胆寒,他越是平静,就越不可预测。
“呵。”夜慕白轻蔑地笑了,摇了摇头,说道:“恨你?我可没有那份闲心,恨你,并不能改变任何事实,你只不过是个可怜虫,在你身上花费任何时间都是愚蠢的做法,我谢谢你的原因,就因为是你让我知道了,原来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加可悲的人啊。”
“可怜虫?可悲?你竟敢,竟敢如此羞辱寡人!”白帝气呼呼地指着他。
夜慕白不再看她,自顾自地走着,边走,边说道:
“看看你做的一切,幼稚又可笑,归根结底你只是为了找到一个能够与你同等对话的同伴罢了,这么看来,你只是一个孤独的,被离群的怪小孩,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只不过,你孤独了千年,而我,不过十七年,你比我,可悲百倍,你一厢情愿地将我当成你的同类,不过呢,也仅仅是一厢情愿而已。”
“你…胡言乱语!朕是为了见证新的传说!是为了造就新世纪的伟大!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朕是最尊贵最伟大最强的白帝!没有人敢羞辱朕!没有人!你才是可怜虫!”白帝恼羞成怒地叫骂着,又是蹬脚又是跳,全然一副小孩子发火的姿态。
“别让我再看到你,活了几千年的小屁孩。”他再也没有回头。
“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朕生气的后果你可是知道的,不要走!别走,喂!你听到没有,别走啊,夜公子?别啊…”
“我带你回家。”他对怀里冰冷的尸体说道。
话音刚落,白帝坚不可摧的伪境,居然顷刻碎裂,与现实重叠的伪境如同被剥下的壳,一块一块地从原本的游乐场表面崩裂,然后消散,白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踏碎伪境的碎片,走向现实,而她,再也不敢走上前去,连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提不上来。
满天的飞雪,在路灯的照耀下,纷纷扬扬,还无规律地乱舞,伪境外的气温更加冰冷,但是平安夜的灯火却带来了一丝温暖,大街上的行人们都兴奋地在雪下嬉笑,一些情侣则是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楚言风在温暖的办公室里烤火,他的老式唱片机放着优美爵士乐,而他则是陷在铺着羊绒被的椅子里,把脚放在桌子上,随着音乐节奏晃悠着脑袋,悠然自得。
办公室的门响了。
“请进。”他懒洋洋地说。
门打开,夜慕白微笑着进来,他顶着一头白发,也没有戴眼镜,黑色美瞳也没有戴。
“老师,晚上好。”
“哦?”楚言风惊讶地看着他,感到一丝异样,“你这是?怎么啦?头发怎不是一向染黑的吗?怎么今天就洗掉啦?眼睛也是,搞什么啦你这是。”
“暂时不需要了。”他找了张凳子,坐在办公桌前,室内飘散着雪茄的香味。
在楚言风的印象中,夜慕白一直很在意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所以才将因白化征导致的白发和红眼隐藏起来,就如同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内心一般。
“不需要?为什么?”楚言风仔细地观察他的神情和肢体微动作,试图从中看到些什么。
“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不谈这个行吗,老师。”夜慕白笑了笑,“我来,是想请教老师一些问题。”
“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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