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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前夜(终)

魔女前夜(终)

银白色的头发没有一丝杂色,并且带着微微的光泽,仿佛上好的蚕丝,亦或是纯银的拉丝,就连他的眉毛和猩红瞳孔上细密的睫毛,似乎褪色一般,都不再夹杂一点纯白之外的色彩,他就这样端坐在楚言风的面前,带着那微若游丝的浅笑,目光温顺地看着他的老师。

暮然间,楚言风产生一种错觉,眼前这个孩子简直就是一副被夺去掉颜色的油画,甚至可以说是一具被取走一切的空壳,灵魂感情记忆什么的一点不剩,整个人苍白得可怜。

“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麻烦您了。”他和往常那样,语调平和地说,“这个问题,也许连您也无法回答我,可是,如今我能想到的人,只有您了。”

“无法回答的问题很多,而且回答的方式也不尽相同,甚至连回答的结果也不存在标准答案,慕白,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吧。”楚言风将双腿从桌子上撤下,因为面前的夜慕白太过于端正,以至于让他感觉到极不协调。

“我明白的老师。”他点点头,“我不会期望从您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那么,你要问我什么问题呢?”

“老师…”他将右手放在胸口处,直勾勾地看着楚言风,“我是怪物吗?”

怪物?

楚言风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两个字,眼皮上抬,在他的身上快速地扫了一眼,笑了笑,用轻松地语气说道:“你怎么可能是怪物呢?”

“你看看我,老师,仔细看看我。”他张开双手,瞪大眼睛,“看看我的样子,现在你面前的夜慕白,是没有丝毫掩饰的夜慕白,无论是怪异的外表,还是扭曲的心灵,都**裸地展示在你眼前,老师你最擅长的不是读心吗?从前我一直防着您看透我的心思,现在,我卸下所有掩饰,无论您口头的逼问还是精神的读写,都将毫无障碍。”

毫无防备,彻底的袒露,夜慕白这个人的心门在楚言风的眼前打开了一道缝,虚掩着,只要他轻轻地一推,就可以完全地看到他最隐秘的内心世界,楚言风无法否认,窥视他人内心的行为是极其不道德的,他拥有这种能力,同时也严格要求着自己,可是,夜幕白的内心世界对他来说充满了无法抹去的诱惑。

“你是为什么什么,不惜做到这一步。”他强忍住揣摩人心的欲望,问道。

“老师,我说得很清楚呢。”他认真地说,“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怪物。”

“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拥有独特的地方,不存在所谓的正常与不正常,你不能将自己与他人不同的地方看成怪异,正是因为那些独特,才让你成为你,独一无二的夜慕白。”

“不用给我讲这些心灵鸡汤。”夜慕白嘴角扬起,“我很明白,从你接受我的那一刻开始,您在内心其实从没有把我当成过普通的学生,您很明白我是个危险的东西,你在扮演着两个角色,一个是我的老师,还有一个,是监管危险物品的警卫,难道不是吗?楚言风。”

楚言风无法反驳,这话说得没有一点错误,一开始的时候,楚言风的确将他看作不稳定的危险存在,甚至动过将他杀掉的心思,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最终没有下手。

“老师,告诉我,我是怪物吗?”他站起来,双手放在玻璃桌面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楚言风面色凝重起来,“不过你得告诉我,这个答案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他又坐回凳子上,眉头微皱,略微在思考,不到十秒,眉头舒展开来,他笑着说:“对我来说,意味着结束,或是刚刚开始。”

“结束的是什么,开始的又会是什么。”楚言风追问。

“你的问题太多了,老师,这已经不是等价的交易。”他摇摇头,依旧浅笑着。

“慕白…”楚言风感到一阵疲惫,他双手架在桌上,撑着自己的脑袋,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用最温柔的目光看着他,同时陈恳地说:“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我是你的师父,不管是什么难题,我会尽我的所有为你分忧,你说得没错,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对你怀有戒心,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之间除了情谊还能剩下什么?嗯?”

说完后,他就这么看着夜慕白,就像是忠厚的父亲看着自己叛逆的儿子。

“老师,现在您能给我最大的帮助,就是回答我的问题。”夜慕白轻柔地说道,似乎在缓解楚言风的情绪。

“我很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楚言风从椅子里站起来,他慢慢地走向窗户边,轻轻拉开窗帘,外面的街道,漫天白点飞舞,路灯的灯罩上积着薄薄一层雪,仿佛戴着棉绒的帽子,这就是雨城的平安夜,除了人口集中的商业街地段,这些寂寥的街道依旧是衬托行人形单影只的最佳背景,楚言风双手背在身后,他背对着夜慕白,说:“比我预想的来得要晚,但终究还是来了。”

夜慕白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舍,稍纵即逝,楚言风通过玻璃的倒映,清晰地看到了,他慢慢地转过身子,刚才那一脸的凝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释怀的笑。

“老师,我是怪物吗?”夜慕白再次问道。

“是的,你是怪物。”楚言风颔首。

夜慕白站起来,往前走两步,然后跪在地上,脑袋重重的磕下去,发出沉闷的一响。

“谢谢你,老师。”

“不要再叫我老师,你走吧。”他再次转身,背对他。

夜慕白也不再说话,而是再磕了两个头,随后,他站起来,悄悄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的东西不多,只有几本小说,还有一些绘画工具,绘画工具他不准备带走,而是留给下一届的学弟学妹,所以他离开画室的时候,只背着一个背包。在勃美艺术学校的楼下,他走进雪中,踏着轻盈的步子,穿过小巷,在转角处,他回头看了画室最后一眼,然后,义无反顾地走进黑暗中。

召唤魔女的程序很复杂,但也很简单,复杂的是真言的构筑回路,简单的是等价交换的方式。

二十五日凌晨,午夜的游乐场陷入彻底的黑暗,就连巡逻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回家睡觉,在漆黑的公园中,夜慕白背着一大口袋材料,抱着一个人,在旋转木马外的空地上。

雪在深夜后下得越加大了起来,已经将地面覆盖住,到了明天,大概会积上厚厚的一层。

夜慕白将夕尧冰凉的尸体轻轻放在雪地里,然后拿出扫帚,在地上扫出一片圆形的空地,圆形的直径大概有五米,他拿出一个小工具,先在地上固定一个柱子,然后牵出一根长线,绕着柱子画了一个标准的圆形,然后拿出口袋里的蜡烛,固定在圆里,蜡烛形成一个六芒星。

点燃蜡烛,夜慕白拿出喷漆罐,以圆形和六芒星为边界开始喷绘真言线路,然后再用毛笔蘸上墨汁,进行深层次地刻画,最后他趴在地上用铅笔绘制。

两个小时后,地面的法阵已经初具规模,复杂晦涩的象形文字和真言单字构筑成精密的回路,复杂程度丝毫不亚于最精密的电子元件。

站在法阵的正中央,夜慕白张开双手,仰起头。

与此同时,城郊的荒神社,凌琰正在打坐冥想,无比澄澈悠远的心境令他的思维更加敏锐活跃,由千千万万人和灵散发的灵压组成海洋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如同在其中投入一粒石子,涟漪的余波扩散到神社中,凌琰轻轻地睁开眼睛,他的面庞线条硬朗而僵硬,头发粗短,身高一米九的魁梧身躯让他给人一种来自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威压。

“老爷,有什么吩咐吗?”侍者见他站起来,立刻恭敬地问道。

神社里只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凌琰打了个响指,神社内部的灯都应声而亮,他吹熄油灯,侍者拿过来外套,在他身后轻轻给他披上。

“他们兄妹俩都睡了吗。”凌琰问道,声音很单一,干巴巴的没有任何情绪。

“少爷和小姐按时完成了您的课业,三更前已经就寝了。”

“我现在要出门,明天也许不会回来。”凌琰眉头紧锁,他看着神社大门外的大雪,瞳孔里散发着青铜色的光泽。

“老爷,天冷,您得多穿点。”

“不用了。”凌琰脱下汉服,换上单薄的衬衣,草草套上风衣,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过头,对侍者说道:“张伯,明天,你把凌洛的房间,好好地搜一遍,一旦发现有那些不伦不类的东西,就给我扔掉!”

“可是…那可是少爷的房间,我只是一个下人…”侍者很为难。

“我叫你搜你就搜!”凌琰喝到。

“是,老爷。”侍者默默叹气,无可奈何地接受命令。

法阵的中心,夜慕白冷眼看着眼前的**的少女,她蹲在地上,冰冷的雪花落在她柔弱的肌肤上,瞬间融化成水滴,她慢慢地抬起头,那一双绿翡翠般的瞳孔里倒映着夜慕白的俯视的面容。

“这里是哪儿?(拉丁语)”她说着奇怪的语言,用手撩了下棕色的波浪长发。

“这…就是《愚者图书馆》记载的永夜魔女?”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同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你是谁啊!捏着人家的手干嘛?疼死了!(拉丁语)”她一脸不满地嚷嚷,然后猛地打了个哆嗦,“怎么这么冷啊…天啊,居然在下雪…”

“真言一阶:巴比伦圣塔之残辉(巴比伦塔:通天塔,传说中上古时期人类建造的最高建筑,可以直达天堂,神害怕人类完成这项工程,于是将人类的语言分离,造成隔阂,从此人类不再团结,圣塔的建造中途而废。)”夜慕白念出真言,粗鲁地用手扳住女孩的下巴,让她的眼睛与自己直视。

关于语言的知识由两人的精神直接连接,拉丁文,古拜占庭语和汉语同时开始译制,片刻后,女孩猛地推开夜慕白。

“你到底是谁啊!把我传送到这里!衣服也不给我一并传送过来,还对人家这么粗鲁!(中文)”她气呼呼地对夜慕白吼道。

夜慕白脱下外套,走到她的身边,不由分说地给她披上。

“魔女,我和你交易。”他冷漠地说。

“我当然知道你要交易,把我叫出来的人都是要交易,可是,你知道交易的前提吗?”她斜着眼看他,显然对着这个顾客很不满意。

“我知道,只要说出你的真名。”夜慕白慢慢地走近她。

“那就把我的名字说出来啊,不说出来,我可不会答应你的交易!”

“其实,我不知道你的真名。”夜慕白走到她的面前,逼近她,“所以,请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白痴!你是白痴吗?我才不会告诉你呐!死心吧”她吐了吐舌头。

夜慕白猛地将她推到在地,然后按住她的双手,她发育良好的胸部完全展露在他的面前。

“你…你干嘛啊!你想干嘛!变态吗你。”她慌乱地说道。

“如果你不告诉我…”夜慕白俯下脑袋,伸出舌头,轻轻地在她娇嫩的一点上舔过。

“哈啊…你做什么!你在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啊。”女孩哭闹起来,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双手被制住,腿也被夜幕白的膝盖抵住,完全无法脱身。

“我会把你就地**,待我玩够了之后,卖到地下妓院,他们会给你注射好东西,让你对某种东西上瘾,以后的几年里,你就安心为他们卖身,当然,我会帮你解脱,联系梵蒂冈教会,和他们交涉一番,然后呢,那些神父就会乘飞机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将你带走,带回梵蒂冈,在圣保罗大教堂里,将你钉在十字架上,十天之后,由教皇亲自将圣剑刺入你的心脏,怎么样,很美好的剧本,对不对?”他说着,离她的嘴唇越来越近,松开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游离,摸索。

“唔…不…不要…不要啊…”她哭出来,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摇头,止不住地摇头。

“乖,那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夜慕白满意地笑了。

“伊米莉亚·J·美第奇…”她委屈地说出来,胸口剧烈地起伏,怯生生地看着他,生怕夜慕白继续做下去。

他松开她,站起来。

“开始签订契约。”他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道。

“好好好…”伊米莉亚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她胆战心惊地把手放在夜慕白肩膀,下一刻,夜慕白单膝下跪。

“你想要什么?”她问。

“从小到现在,我一直在演戏,说假话…”他闭上双眼,似乎在回忆从前的种种,“那么,就让我说一次真话吧。”

伊米莉亚点点头,她看了看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少女,心里感到一阵不详,

“告诉我你的名字。”

“夜慕白。”

“你本身和我处于同一个阶位,你愿意承担受契约的后果吗?”

“愿意。”

“那么,我的第五个顾客,夜幕白先生,接受交易吧。”她双手捧住他的脸,然后轻轻地吻在他的额头。

菱形的紫色印记,浮现在他的额间,如同第三只眼。

此时已经接近清晨,太阳慢慢地展现出他的威力,要把黑夜驱散,可是,一道漆黑的气息从大地之上,直冲天际,突破云层,本来转亮的天空,居然再次暗下来,仿佛黑夜再临。

“夜慕白!我警告你,不可以用契约的力量逆转命运!那是违规操作!”游乐园中,黑色的气息围绕那块空气,形成漆黑的壁障,黑气冲天而起,伊米莉亚站在圈里,惊恐地对夜慕白喊道。

他抱着夕尧。

“伊米莉亚。”他笑着对她说,“规则,是针对人制定的,可我是怪物啊。”

“你想干嘛?”她后悔了,后悔和他签订契约,“契约严令禁止让死人复活,这是最大的禁忌啊,这是和神做对你懂吗?这样做,不会有好结果的!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她。”

夜慕白通过契约得到的能力,是:真实的谎言。

效果其实并不出彩,只是很一般的语言类能力,这个能力被一般人用来颠倒黑白,也就是欺骗,真实的谎言,可以让契约者的说服力提高到主教级别,可以让人们对其放下戒备心,相信他的话,在演讲中,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是很多统治者青睐的能力,比如说:阿道夫·希特勒。

可是,契约者是夜慕白。

他要做的,不是欺骗人,而是欺骗神。

他抱着夕尧,在她的耳边喃喃诉说,就像是讲故事,由他与她第一件面开始,他详细地描述着与她的没一句对话,每一个眼神交流,每一个肢体接触。

前面是详细的诉说,他说得很快,以吟唱真言的高速述说事实,到了后面,到了最后的关键剧情,也就是平安夜发生的一切,他开始颠倒黑白,欺骗世界。

这不是简单的欺骗,而是将事实塑造成真言的模式,以真言的形式告诉世界:

她没有死。

“年轻人,停手吧。”黑色壁障外,凌琰不知何时到了这里,他大声对他喊道。

夜慕白不理会,构造现实需要集中所有精力,相当于用语言完全重现当时的情景,还得加入他的修改。

“如果你继续逆转天道的话,从此以后,你再无宁日。”

夜慕白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依旧不做理会。

“执迷不悟…”凌琰的瞳孔光芒燃起,他瞪着夜慕白,只消顷刻间,就能让他身首分离。

“哟,这不是凌琰老弟吗?怎么?你也来这里散步啊!真巧啊!”一只大手搭在凌琰的肩膀,他猛地回头,看到身边一脸嬉笑的男人。

“楚言风?你也发现这异常了?正好,我们一起来阻…唔…”

凌琰白眼一翻,他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楚言风赶紧扶住他。

“对不住了老弟…”他一脸歉意地对昏迷的凌琰说道,“原谅大哥这一回吧。”

楚言风淡然地看着黑障里,摇了摇头。

随着构筑的深入,夜慕白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若隐若现。

“这是…神格化啊…”伊米莉亚紧紧地将外套裹住,“这种行为,无异于创造现实,这是神才能做的工作,作为一个人类,强迫自己去适应,后果,会是什么呢?”

夜慕白觉得,自己的感情,被偷走了。

一点一点的,被什么东西拿走。

夕尧的身体,已经在慢慢地恢复温度,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却在逐渐变得冰冷,不知身体,包括他的心。

高兴被拿走了。

伤心被拿走了。

恐惧被拿走了。

情欲被拿走了。

贪婪被拿走了。

爱,被拿走了。

没有关系,只要能就她。

咦?我为什么要救她?

夜慕白呆呆地看着怀里已经有了呼吸的少女,他茫然了,自己为了什么要救她?

“唔…”夕尧费力地睁开眼睛,她砸吧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哥?”

夜慕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哦。”他回答。

松开怀里的女孩,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

“哥?你要去哪儿?”夕尧慌张地抓住他的手臂。

“我…”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楚言风惊讶地看着里面的情景,天际之上,一道光,准确的说是一只光耀的手臂,细长透明的手臂,伸入了夜慕白的后背,不断地从中取出一些五颜六色的东西,而他,则是离地面越来越远,身体越来越透明。

“这是…什么?”

“你这家伙…真是为老不尊!”凌琰居然从地上爬起来,不知何时醒了,他捂着生疼的后脑勺,“他是你的弟子,你就任由他犯下大错吗?”

“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言风指着天空。

“你还没明白吗?这小子在做神才能做的事,修改现实!这种行为造成的后果只能是被天上那些家伙取走一切,既然他做了神的才能做的事,他就只能成为该死的神!”

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什么都没有的神,如同机械一般的,神。

“阻止!快!老弟,我们一起动手!”楚言风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毛笔。

“阻止?我可不确定,后果会是什么。”凌琰摇头说道。

“老弟,再不动手就迟了,这次过后,我欠你一次大人情,最牛做马来还,这总行了吧?”

“此话当真?”

“骗你我他妈一辈子打光棍!”

十分钟后,雨城迎接了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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