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之后,陆仁和石刻心顺道逛着,也不进商店,只是走马观花地看看,透过服装精品店华丽的落地窗玻璃仰着头让视线从精致奢华的时装上扫过,陆仁看到石刻心偶然掠过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这也难怪,只要是女孩子,都对漂亮的衣服没有抵抗力的。
反观石刻心,她的服饰永远是黑色调,黑色的发带,黑色的棉绒立领衫点缀着黑色的蕾丝花朵,黑色的短裙还有黑色的丝袜和黑色的皮靴,如果她再直直地看着你,那一双漆黑到发亮的瞳孔会让你觉得她会把整个世界都染黑,就像是滴入清水中的墨滴。
不过因为她的皮肤保养得很好,紧致白皙,一眼看去如同上好的白瓷,黑色的装扮中点缀着她肌肤的白,也就不会让人觉得太扎眼,这就造成陆仁每次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地停留在她的脖颈,弧线优美,立体精致的脖颈,让他忍不住…想要把鼻子凑近了嗅一嗅。
“刚才那一套衣服好好看啊。”已经走过了那家店,陆仁漫不经心地说道。
“怎么,你想穿上试一试?”她偏过头用很鄙夷的眼光看着他。
“哪有啊!我的意思是,如果是你穿的话,应该很好看的。”陆仁一头冷汗。
“我?”她把食指对着自己,有点惊讶。
“嗯,我相信那套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合适。”
“开什么玩笑…”石刻心露出戏谑的笑,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在笑话什么极端荒谬的观点。
“我没有开玩笑!”陆仁不乐意了,他睁大眼睛,“我是认真的,以一个美术生的艺术视角来阐述一个事实。”
“别说笑了,那种滑稽的衣服怎么可能适合我。”
“那你来,来来来。”陆仁拉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回走。
“干嘛往回走啊。”她不满地皱眉。
“你别管,跟着我过来就是。”陆仁把她带到刚路过的那家时装店外,两人站在玻璃前,盯着那一套衣服。
“干嘛啊,傻瓜一样。”石刻心低声问道。
“你往这边站,再往前一点,好,就是这个位置。”陆仁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指示着她左右移动,而他则微微勾着身子,从她的侧脸边观察着映在玻璃上两人的倒影。
“这到底是要…”
“好了好了,你抬头看看。”陆仁笑着说。
石刻心不耐烦地抬头,起初她没有发觉陆仁的意思,然后她不经意看到玻璃上倒映的自己,顿时睁大了眼睛,因为陆仁巧妙地调整了她站的位置,所以她此时在玻璃上的倒影刚好和那一套穿在塑料模特上的衣服重合在一起,简直就像,她穿在身上一样。
风格完全地变了,那一套亮色系的秋季时装驱散了她身上的那一股冷漠傲慢的气场,使其变得俏皮可爱,此时她睁大的眼睛也恰到好处地让她表情柔和许多。
这…是我吗?
她有些怀疑那到底是不是自己,这个看起来可爱阳光,有些呆愣(萌)的女孩子,居然是自己?
“怎样?满意吧。”陆仁在她耳边问道。
“蠢死了…”
石刻心垂下头,眉头紧皱地转过身子,有些尴尬,低着头就往前走,然而,她刚走几步,手腕就突然被抓住,让她迈不开步子,她回过头,看到陆仁坚定的眼神,这是从凌氏事件后第二次看到他露出这种眼神。
“你喜欢吗。”他问,“喜欢的话我就买下来。”
石刻心发觉他极其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的眼神明显是下定决心的结果。
“你以为你是谁啊?”她扭开陆仁的手,斜着眼,态度傲慢,“轮到得到你来为我选衣服买衣服吗?别犯傻了!”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是她无法否认,心里有点出乎意料的窃喜。
“是这样的,”陆仁不好意思地扣了扣后脑勺,“上次我遇到那么大的麻烦,从头到尾,你费尽心思帮我,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好好谢过你,现在看到这一套衣服,我相信这会是很好的谢礼。”
石刻心的眉眼低垂下来,突然间觉得有点失落,或者说是某种希望一下子落空了。
“如果你是为那件事想要答谢我,那就大可不必了,那是我分内的工作,就算你不承担责任,我也会自己去解决的,你不要误会。”她冷冷地说,”
“你是…真的不喜欢吗。”陆仁也很失落,而且流于表面,没有像她那样藏在心里。
“都说了蠢死了!”她不知为何突然很火大,“一点都不酷!”说完后,她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往前走。
“一点都不酷?”陆仁一脸疑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他又抬头看了看那套衣服,咬着下唇,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喂!等等我啦!”他才发现对方已经走远,赶紧追上去。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她的脾气现在就全变了,一路上只顾往前走,生着不知名的闷气,无论陆仁怎么搭话,她都不理,还时不时用犀利的眼神瞪他一眼。
女人心海底针啊…陆仁感叹,翻脸比翻书还快,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错了,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原因,不就是要为她买一件衣服嘛,不喜欢就不买呗,干嘛生气啊,真不讲道理。
陆仁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半,再过二十分钟就是上课的时间了,继续逛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回去才行,他在她身后,说道:
“马上要上课了,我现在得回学校去。”
“你说什么?”她终于开口,虽然语气很凶。
“回学校阿,今天又不是周末,上午早退也就算了,下午总不能再迟到吧。”
“你回去干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画…”第二个画字未出口,卡在喉咙里,陆仁浑身一下子泄气似得,“唉,反正我得呆在学校里。”
“楚言风对你说过吧,除了画画,随你干什么,都说了这样的话了,你还要当一个乖宝宝么。”石刻心笑得很嘲弄。
“诶??你怎么又知道?”陆仁走到她身前,“你不但清楚我被禁止画画,就连校长对我说过的话都知道,当时你可没在场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不告诉你。”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和楚言风是一伙的吧!”陆仁指着她的鼻子。
“真亏你现在才发现啊…”石刻心很无奈,面对白痴的无奈。
“合起伙来不让我练习画画,你们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干嘛针对我啊。”
“楚言风没有针对你,我也没有。”她的目光缓和下来,“你目前的情况很特殊,不让你动笔画画,实在是迫不得已之举,校长也很为难。”
“那你们总得告诉我原因是什么啊!”
“实在抱歉,我们不能向你透露原因。”
“这又是为何啊?”陆仁简直要被搞懵了。
“因为…”石刻心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一旦知道为什么不能动笔,你就一定不会停笔。”
知道了万不能动笔的原因,就一定不会停笔,这句有点矛盾的话语,让陆仁安静下来,虽然还是不清楚这件稀里糊涂的事,但是他却隐约猜测到,这原因,很可能与上次凌氏危机一样,和暗面有关。
“真是服了你们…”陆仁埋怨一句,回学校的念头已经打消掉,石刻心说得没错,既然不能画画,那就没必要呆在画室里,那样子其实挺蠢的。
“那不回学校我该干嘛?”他摊开双手。
“除了画画,你就没有其他的娱乐方式吗?”
“额…我想想…”陆仁作思考状,片刻后,他竖起食指说道:“看书!没事儿我就喜欢看看小说什么的。”
石刻心一头黑线,原来真是文学青年么,这家伙。
“你们男生不都是喜欢打篮球或者乒乓球之类的运动吗?”
“我不喜欢打球,浑身是汗,好臭啊,而且很无聊的。”陆仁一脸嫌恶地说道,虽然他小时候也很活泼好动,像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可是上了初中之后,随着年龄增长,他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喜欢剧烈运动,讨厌汗水沾着衣服的感觉,如今更喜欢静静地看书。
“你觉得打球很无聊?”
“难道不无聊吗?”陆仁瞪大眼睛,“你想想看啊,就说篮球吧,两群人挣来抢去看起来复杂万分难分难解,可是归根结底就是把球扔进框里啊,把那个小小的球,扔进去,就完事,这还不无聊吗?”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有点道理啊。”石刻心点点头,她稍加思索,随即问道:“你的意思是,把球扔进框里很简单?”
“是啊,太简单啦,那个大的框,比球的直径大出那么多,那么小的球,扔进去不是很简单吗?”陆仁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好。”石刻心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我们现在就去打篮球。”
“不是吧,说说而已你还真起了劲儿么?”
“你不是说很简单吗?那就马上证明给我看啊,我知道万年街有球场,离这里不远,我们这就去,就当是饭后的助消化运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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