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两个月前,有个人对陆仁说:我是魔女,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那么陆仁会毫不犹豫地把对方当作神经病,一笑了之。但是现在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相信了伊米莉亚的话,对于这些超乎现实的神鬼莫测的东西,在经历过一次之后,接受起来就容易很多了。
“在我的印象里,无论是什么国家的传说,和恶魔做交易似乎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呢。”陆仁谨慎地说。
“恕我直言,你的这样的担心真是毫无道理。”J碧绿的眼睛,在昏暗的卧室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陆仁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喉结动了动。
“难道不是吗?你是魔女,是魔鬼的代言人,和你们交易不都会献出自己的灵魂,或者是得到短暂的好处但是厄运会接踵而至,就像是‘猴爪’一样。”陆仁说着转过椅子,和J面对面。(这里的猴爪指雅各布斯所著的短篇惊悚小说《猴爪》,英国惊悚文学典范之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的灵魂确实对我们具有莫大的吸引力,但那并不是我们最想要的,而且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免费的午餐,要知道,科学可是已经证实了能量守恒定律,守恒并不止在物理学的领域生效,同样适用于神秘学,你得到多少,注定就会失去多少,我们是世界上最有良心的商人,我们提供最理性,最公正,最有效率的服务,这就是我们和神所不同的地方。”
“神?你把自己和神相比,有可比性吗?”陆仁笑了笑,带着点儿讽刺的意味。
“当然有,因为从本质上来说,我们和神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的工作,都是兜售希望。”J说道,“神的营销方式是感性的,而我们是理性的。”
“什么意思。”营销方式,听到她的嘴里吐出这个词,陆仁感到一阵不协调。
“很简单啊,你看一看每一个信神的人吧,他们从早到晚都在念叨神的名字,睡前祈祷,吃饭前也祈祷,他们渴望神能够达成他们的愿望,譬如说家庭和睦,赚大钱,走好运,他们的渴望是丝毫没有付出的,也就是说,他们希望仅凭这一点信仰就可以换回丰厚的物质回报,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这样的,哪怕他们不信神,也会在紧急关头念上一声:我的上帝啊,我的天啊,之类的话,而神真的回报了他们吗?当然会回报,只不过,神的做法是,集千人之信仰达一人之希望,因为神不是万能的,人太多了,他不可能满足每一个人。”
“集千人之信仰达一人之希望…”陆仁想了想,“这简直就像是彩票嘛…”
确实很像是彩票,一大堆人把小钱聚集在一起,然后选出一个幸运儿,拿走这些小钱聚成的大钱。
“对啊,这就是彩票啊,神的彩票啊。”J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的做法有什么不同吗。”
“神的做法是毫无理性毫无根据的欺诈,他们是有史以来最没有道德的诈骗犯,而我们,和神完全相反,我们提供最合理最平等的契约。”J慢慢地走到陆仁面前,她伸出食指,轻轻地在陆仁的眉心划过。“神向人们兜售渺渺无期的彩票,欺骗人们的信仰,我们不一样,面对如此众多的人,我们会深入人群之中,选择适合的顾客,向顾客阐明契约的规则,明确告诉顾客所付出的代价,在尊重顾客的前提下取得顾客的信任,继而双方签订契约,之后,完美的达成顾客的愿望,然后按照契约拿走属于我们的东西,交易双方都得到满足,公平公正,童叟无欺。”J张开双臂。
“陆仁,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他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头发被揉得有点凌乱,而伊米莉亚,准确地说是J,她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不知过了多久,陆仁抬起头,他对伊米莉亚说出了那个名字。
“很好,作为交易,我要对应地取走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死后,灵魂归我。”
“呵,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拿走灵魂么,真老套啊。”
“你误会了,只是因为等价的原因,我们必须拿走灵魂才能让天枰不再倾斜。”她对陆仁抛了个媚眼,“这是一单双赢的生意。”
J迈着无声的步子,走出陆仁的房间,还贴心地为他缓缓关上门。
深夜,陆仁失眠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意迟迟不来,窗外的风刮得很大很大,把塑料遮雨棚吹得硌啦啦地响,紧闭的窗户也颤抖着,他被这些声音弄得心烦意乱,怄气似得把被子踢开,然后坐起来,披上一件羽绒服外套,只穿着睡衣就坐在了书桌前。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速写板,还有一张八开的素描纸,然后在文具盒里找到一支很久以前用过的2B铅笔,还有一小截软炭笔,橡皮擦没有,没有也无所谓。
斜着把速写板放在面前,他轻轻地用指尖拂过有些粗糙的纸面,这时候,一股饱含内疚和思念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他咬着下唇,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台灯昏黄的光让直面散发着柔和的光华,他已经把楚言风和石刻心的警告全部抛到了脑后,拿起那只铅笔。
“我现在只是…只是想要画画而已…我…”他自言自语,这样做可以缓和他的情绪,但是依旧无法阻止他的视线被泪水弄得模糊,他用手背草草地在眼睛上擦过。
风越刮越狠,几滴水珠砸在书桌正对面的玻璃窗上,很响,就像是石头砸在上面似得,随后,雨滴越来越密集,砰砰砰地响个不停,窗外的景色变得模糊,大雨倾盆,让整个城市笼罩在雨幕里。
窗外的风雨大作丝毫与温暖的室内没有干系,如果说那里还算温暖的话。
夜慕白独自坐在阳台前,他正在画一副素描,中国的素描风格受俄罗斯的冷色调感染很大,新中国成立以后,国内的美术发展最先受影响的也是前苏联,导致以后美术教育的风格骨子里具有一份西伯利亚的冷冽,而夜慕白在意大利留学多年,在色彩和素描风格方面洗净了西伯利亚干燥冷冽的寒,带上一份地中海温暖湿润的热,他笔下的色调明暗柔和而饱满,就算是黑白的素描,也让人感受到阳光的暖意。
雨下的很大,在阳台上方的玻璃天窗上砸出一朵朵水花,他的面前是一片森林,在黑夜里深沉寂静得可怕,只能在黑黢黢的林区看到一点火光,那大概是守林人小屋里孤寂的烛火。
虽然阳台上没有丝毫遮蔽寒风肆掠,但他感受不到一点寒冷,自从她离开他之后,他再次成为了那个对冷没有知觉的夜慕白。
通往阳台的楼梯发出一阵响动,有人踩着楼梯上来了,步伐有点急促。
他没有回头,注意力完全在画上面。
“好大的雨,你能不画了吗?整天就知道画画,都什么时候了,呼…冷死寡人了…”穿着黄色皮卡图案睡衣的白发少女搓着小手,缩着脖子看了看玻璃天窗外密集的雨幕。
“别扰我,画完这一幅我就去睡觉,你先休息吧。”夜慕白盯着画说。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口气?这里可是朕的行宫,死皮赖脸搬进来的可是你啊,你这一副主人的姿态是怎么回事啊?”白发女孩一脚踢在夜慕白的后背,这一踢,导致他一笔画偏,他眉头一皱。
“好,那我明天就搬走。”
“走就走啊!谁稀罕你留下来啊!”女孩搓了搓手,一脸不屑地说。
然后她就站在他的背后,似乎等着他继续与她斗嘴,可是他一句话不说,摆明了要把那一句:我明天就搬走,当作这一次话题的终结。
也就是说,他真的要搬走。
这么一想,女孩顿时有点慌张,真的搬走??
“喂,你没有开玩笑吧?真的明天搬走?”她一步跨到画板后,正对他,整个人躲在画板后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
“啊,是啊,你不是嫌我烦吗,那我就走啊。”夜慕白还在忙着修修改改。
“寡人…寡人只是开玩笑而已啊,你不会当真了吧。”她紫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无戏言啊,你不是白帝吗,怎么能开玩笑呢。”
“都说了好多次寡人现在不是白帝!”她一巴掌拍在画板上。
夜慕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恐的神色,画板的强烈晃动导致铅笔戳穿了纸面,这幅画算是没救了,他绝望地抬头看着女孩,张着嘴说不出话。
“寡人已经完成了化形,兽魂彻底升格为人魂,现在,寡人的人名叫做**!白色的白,洁白的洁!”她得意洋洋地挺胸说道。
多么糟糕的名字啊…夜慕白很想说出来,但是看她兴致颇高,不好开口。
“既然已经不是妖仙了,那就不要张口闭口寡人朕,我看你一个朋友没有,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吧。”夜慕白无奈地取下那一幅没救的画,淡淡地说。
“朕…朕怎么可能没有朋友!!!!”**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朕作为妖仙是白帝,作为人类也绝对是万中无一的王者!朋友这种东西,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哦?那你告诉我学校里你认识谁?”夜慕白斜眼看着她。
“啧…学校里的那一群渣滓么…寡人不屑与之为伍!”她抱起双手,傲慢地说。
“所以说你现在就是一个朋友没有喽,**同学。”
“那些凡人怎么配待在朕的左右!”她从阳台地面抱起一盆仙人球,“这就是朕的朋友之一,它叫做万刺邪帝,不但和你一样沉默寡言冷酷帅气,而且是唯一一个胆敢扎伤寡人的植物,可谓是冷血无情勇猛无畏,寡人欣赏他的秉性才让她成为朋友,寡人经常对他讲诉学校里那一群渣滓的蠢事,他也从来没有反驳过我,真是太可爱了。”
真是太可怜了。夜慕白额间溢出冷汗。
“算了算了,你都把我的画弄破了,我明天还是不走了,改天画完再走吧。”他擦去冷汗,心里倍感凄凉。作为人类,她真是可怜啊,还是再陪陪她吧,顺便帮她在学校里解决一下人际关系什么的,他想。
“哼!”**喜上眉梢,傲慢地别过头,还在强装淡定,“既然你还想死皮赖脸住上几天,那么寡人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你吧!”
“真是恶劣的性格啊…”他收起绘画工具,“你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不然到时候死活叫不醒,迟到了可别怪我。”
“嘿嘿,好的!”她小跑着往楼下走,“一定要叫我起床哦!”
“嗯。”
不知为何,夜慕白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记忆中的一幕在眼前回放。
“夕尧,别玩了,快去睡觉,明天要上学呢,到时候迟到了可别怪我。”
“不会啦,只要哥哥叫我起床,我就一定不会迟到的。”
夜慕白把画具全部收好,笑了笑,“真是莫名其妙。”他自言自语。
就在他准备下楼的时候,突然,在雨幕深沉的西方天际,在城区的方向,天空打开了一道口子。
“这是…”他猛地回头,直直地看向那一片天空。
契约终于执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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