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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异闻(4)

小镇异闻(4)

在我忆中那是二十年前一个闷热的夏天,天空被乌云所笼罩,云间有闷雷滚动。

小镇的失踪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到今天算起已经失踪了11人了,小镇人人自危,都担心自己会不会遇到同样的事情。

我被父亲叫到祠堂的时候,祠堂里面气氛很是凝重,父亲和几位长老坐在一起抽着旱烟,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皱着眉头。

父亲看见我进来,冲我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旱烟,和周围的长老对视了一下,其他的长老们也小心地点了点头,所有人都很谨慎。

“那就这么定了,有罪咱们这些老的一起抗,绝不能这么让他们毁了全族。”父亲的话很清楚,一字一顿,用了很大的力气。

“去,和我去见见外面那几位。”这话父亲是冲我说的,我像父亲点了点头,然后跟着父亲出去。

祠堂外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车,车上的人看见我父亲走了出来,也下车迎了过来,他们是3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都是年纪不大的年轻人。

“老先生,决定了吗?”为首的年轻人声音很轻,听起来很好听。

“决定了。”父亲用了很大力气说出了这三个字,这三个字也决定了百人的生死。

“那就开始做准备吧。”

“等等,你必须向我发誓,此事之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事情。”

“这个我做不到,我只能尽我全力,这种东西并非那么容易斩草除根的,要是真能做到,也不会有我们这种人了。”年轻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很是哀伤。

“父亲。”我扶住父亲,紧紧地捏着父亲的手,我知道这是多么难的一个决定,但是不这么做,小镇也就算完了。

坏了的东西就要及时清理了。

我们在小镇的郊区挖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准备好用于焚烧的火油。那些人告诉我们,想要净化不洁最好的就是火焰。

夜半,我们聚集在离夏族人居住地不远的地方秘密集结。之前我们已经确定过了,夏族的主要人物都在,他们统一居住在郊区,那是他们逃难来到这里,家族给他们分的一块地。

“给,把这个东西分给其他人。”年轻人把一个装满药剂瓶的袋子递给我,那是我召来的三十多个人,都是镇上胆大,能信得过的人。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猎魔人特制的药剂,喝了这个,能保证4个小时内你的神智清醒,不会受到幻术的蛊惑。”

“谢谢,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们的装扮全是黑色?”我从第一次见到这些猎魔人开始,他们都穿着简单明了,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服,黑色的皮鞋,他们全身都是黑色的,肃穆而凝重。

“这个啊,因为我们是送葬人啊。”

之后年轻人并没有再和我说什么,他们三人也开始服用类似给我的药剂,不过他们的比我们更多,一时,空气中充满了药怪怪的味道。

喝完这些药剂后,那三人好像经历了很大的痛苦,强烈的痉挛让他们额头上,手臂上的青筋都胀了出来,我想过去帮助他们,那个为首的年轻人向我挥了挥手,拒绝了我的好意。

“没事的。”

缓缓深深地喘着粗气,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我愣了一下,他的眼睛不再像正常人那样,完全变成了金黄色,瞳孔扩了开来,就好像猫眼,让人看着发怵。

“别怕,一会还有更瘆人的东西等着你呢。”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回头看看身后的那些我着急来的人,他们也被吓得够呛。

“喂,别那么没出息,想想自己的家人。”

接着我把药剂都分了下去,然后作为表率,我一口喝干了药剂,药剂凉凉的像将融的雪,直接滑进了我的胃里。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和年轻人那样的痛苦。

“不会的,你喝的那个药剂不会有那样的副作用的。”

年轻人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冲我笑了笑,我也尴尬的笑了下,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地喝下了药剂。

“那么动手吧。”

那夜黑的吓人,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我小心地跟在那三人的后面,我们悄悄地靠近了夏家,目标是夏族的宗祠,那个年轻人告诉我,那里的味道最浓烈。

“宗祠里的味道不对,恐怕有裂变兽。”

其中的一个猎魔人向那个年轻人低语,我们已经来到宗祠。

为首的年轻人向其他两个示意了一下,其中一人放下了背上的背包,打开来,里面是四把在鞘的军刀,几把伍兹冲锋枪和一把左轮手枪,为首的年轻人一手左轮一手伍兹,然后将两把军刀背在背后,其他两个人全部双持伍兹,背背一把军刀。

“油确认没问题吧?”他询问那个背包的猎魔人。

“没问题,全部擦好了,伍兹子弹全部是正常子弹,您的手枪子弹是炼金材料的。”

“嗯。你们呢?”他看着我,用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盯着我。

“没问题,按你说的,每个人都拿着武器和火油,在你们冲进去后立马点火,然后封锁出口。”

“好,记住一点,一旦遇到非人的东西立马跑,那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在确认所有人都明白后,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即将开始比赛的运动员。

“动手。”

夏家祠堂规模并不大,进去后左手是议事堂,右手是祠办和值更室,正面就是前堂,跟着后面就是上堂了,夏家的上堂修建的很特殊,是全封闭的,外人也进不去,也没人知道详细情况。

按照计划,猎魔人三人会率先冲进去进行第一波清理,完成后会发出信号弹,我带着镇上的人进去放火,进行第二波清理,也就是杀光祠堂里的人,我们动手的同时,镇上其他的壮年人会纷纷开始捕捉祠堂外的夏家残余。

三个猎魔人的行动非常迅速,从暗中冲出来的瞬间就用伍兹击毙了守门的人,不到几秒的功夫就冲进了祠堂。

就在他们冲进祠堂的一瞬间,祠堂里响起了号叫声,那声音尖锐刺耳,就像指甲在黑板上的摩擦声,隐隐地还透着一股幽怨的感觉,让人背脊发毛。

枪声和闷雷声响彻整个夜空,像是响应枪声的号召,夏家的居住地周围亮起了火把,小镇的人开始冲击夏家人的居所。

大概也就过了十分钟,但是这十分钟异常的漫长,对我来说就好像好几个小时,我既期待有害怕,期待是人类本能的杀戮欲望,害怕则是对杀害同类的罪恶感。

终于一个信号弹炸裂在空中,我带头第一个冲进了宗祠,冲进去的一瞬间,我就被眼前的镜像惊呆了,到处都是鲜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火焰的味道,我第一次知道电影原来是骗人的,到处都是残肢,肉块和内脏,每个人的眼睛都大大的睁着,死死地瞪着我们。

在场还参杂着一种特别的东西,就像黑泥一样一块一块地糊在地上,里面泛出一些淡蓝色液体,上面镶着几个没有眼睑的眼球,令人作呕。

从那一日起,我再也吃不下烤肉了,因为现场的血腥味里就有那一股淡淡味道,我强忍住想吐的欲望,寻找着那三人的身影。

跟着我进来的人,有的忍不住了,蹲在墙角吐了出来,有的发疯一样的喊叫着,有的直接惊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别过来,点火。”一个冷静地声音提醒我,我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个年轻人和他的一个同伴站在上堂的门口,上堂的门紧紧地关闭着,在他们的身边,他的一个同伴躺在地上,胸口被掏出了一个窟窿,显然已经没救了。

“把火油给我一些。”年轻人的同伴过来从我手上拿过火油,年轻人扔掉了手里的伍兹冲锋枪,抽出了一把背后的军刀。

那是一把直刃军刀,军刀刀身是纯黑色,和他们的装束一样,上面泛着一点油光。

“开门。”

他的同伴一脚踹开了上堂门,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瞬间向在场的人袭来,接下来我看见了屋里的那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上堂里面被挖了一个深坑,深坑整个用暗红的鲜血填满了,在血池的中间,有一个彷如小岛一样的凸起,上面用人骨拼凑成一个六芒星法阵,法阵的每个角都摆放着不同的残肢,有人的内脏,头等等,最让人惊恐的是法阵的正中,一个全身披着未鞣制新鲜皮革的男人用一把石刀划开一个全身**女孩的喉咙,披着皮革的是夏家的族长,而被他隔断喉咙的女孩则是她的孙女。

“哈哈,成功了,我成功了,神啊,请降临于此吧!”夏家的族长在疯狂地呼喊着,用近乎疯狂的眼神看着我们。

“真可悲啊。”

年亲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里竟是无限的哀怜。然后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左轮枪,瞄准了夏家的族长。

“嘻嘻,我要将自己也奉献给神。”

说着夏家族长用杀害自己孙女的石刀开始剖自己的胸膛,石刀本就不怎么锋利,他边疯狂的大笑边不断用力,脸变得扭曲起来。

年轻人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缓缓地掏出一根,用火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咳嗽起来。

他的同伴皱着眉头靠过去,拍着他的后背。

“就不能用其他东西啊。”

“恐怕不能,要来了。”

“你带着你的人赶紧出去,在院子外面点火,快,那个东西要出来了。”年轻人向我说。

“那你们呢?”

“没事的,快走吧。”年轻人冲我笑了笑。

夏家的族长已经不再挣扎了,脸上的狰狞也彻底凝固住了,但是他周围的血池却开始像煮沸的水一样沸腾开了,翻滚着冒泡,一股不安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血池里面有什么东西即将出来了,但是我强烈的希望他不要出现,那绝对不是人应该面对的东西,是非人的,是残忍的,是人所无法契机的。

我的神智开始有些不清楚,一种原始的欲望开始控制我,我突然想要杀戮,想要将自己侵泡在鲜血中,一股燥热感弥漫在我的身上。

我不受自己控制地向前靠过去,那一池沸腾的献血是多么诱人,多么美好。

我完全地抛弃了理智,我开始解开我的衣服,我要将我的献血和生命献上,为了我无上的神!

就在我准备冲进血池的一瞬间,一个人拦住了我,将一管药剂强行喂进了我的嘴里。

那冰凉的液体让我燥热的身体立马冷却了下来,我的神智也恢复了正常。

“我是怎么了?”

我惊恐和不安笼罩着我,汗水打透了我的衣服,顺着脸颊不断地下滑。

“没事的,快点走。”

拦住我的正是那个年轻人,我一边安抚我一边小心地观察着血池,就在我刚有所缓和的时候,我看见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布满了异样的血丝,上面有着三个眼眸,一个红色一个黑色一个金色,慢慢地旋转着,我浑身都在颤抖。

血池开始剧烈地翻动,一个巨大的物体从血池地下向上爬了出来。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物体,它全身上下有着细长的毛发,沾染着浓稠的献血,头好似鹿头,四个有着三眸的眼睛在头的位置上不断打量着周围。

我开始后退然后不顾一切地向外面逃出去,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出祠堂的。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夏家祠堂被大火所笼罩着,和我一切进去的人出来的就剩下几个了,其他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三个猎魔人只剩下一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他的一只胳膊已经不知所踪。

父亲带着几个个中年人来了,他吩咐那些人照顾好剩下的那个猎魔人,然后就呆呆地看着燃烧的夏家祠堂。

和父亲一起来的人告诉我,夏家剩下的人并不多,就抓到几个妇女和孩子。我心里想祠堂里那血池和肉块恐怕就是夏家人,他们除了残害小镇的人,也残害他们自己。

留下几个人看着燃烧的夏家祠堂,我,父亲和那个仅剩的猎魔人来到了郊区挖好的深坑前。

“把这次用过的工具全部烧了。”那个仅剩的猎魔人向我说。

“嗯,那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办?”我问他。

“你们先看着,别让乱走,过两天我们会来人带走他们。”

“他们会怎么样?”

“没啥大碍的会好好活下去,有问题的我们会严加管控。”

大火舔着我们扔进去的一切,看来今晚一切都会结束了。

“那么就此别过了,对了,这个给你,我拿着也没用了。”

那个猎魔人将几个药剂瓶递给我,里面装的正是我们之前用的药剂,之后他一步步地向火坑走去,我还以为他只是要靠近火坑查看什么东西,直到火舌已经快舔到他的时候。

“喂!你干什么!”我惊呼。

“我被感染了,没救了,我的同伴来了,你就告诉他们一声就行了,他们都懂。”

猎魔人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就那么走进了火焰中。

正如年轻人所说的那样,大火净化了一切,这件事过去没几个月父亲就病逝了,我成为了家族的长老。

这件事就那么被埋在了历史中,后来,我们和外来的商人合资在郊区修建那个工厂,工厂的运营并不好,很快就倒闭了,那也是我期望的,因为那座工厂底下埋着的就是夏家祠堂的废墟,我希望那个工厂能成为那件事的封印,当工厂都被人遗忘后,掩埋在哪的事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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