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缘者
正午烈日阳阳，整个小镇没有一处阴影。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卫兵队懒洋洋地在街上晃悠，小镇的居民并不乐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住所。不管在家吃饭还是睡觉，就算是无所事事也一定要在家里打发时光，天塌下来也绝不直面夏日的阳光。
在镇子西南口小镇的集市有一道身影在晃悠，东看看，西看看。集市的摊子上却只有商品而没有主人，想要见商品的主人估计要等到晚上收摊才能看到吧。小镇的集市商品都是表明了需要几匹布来交换，价格很是合理，没有讲价的原则，自行取商品，一直以来很久了，小镇的集市就是这样的奇妙存在，其实这个小镇就是一个奇妙的存在。
在西南镇口晃荡的身影是准备行李的曹正则，因为西南集市不卖食物，所以准备干粮的赵令烨并不在此，不过这个时候也该过来了。
“曹哥，你在干什么啊？”
“嗯？哦，赵小弟啊，我在看摊子上的商品。你说这个行囊怎么样啊，看起来挺耐用的。”
“这倒是不用看了，这个小镇的商品都是做到最好才出售的，一分钱一分货，另外你手上的行囊是唯一的了。”
“也是，干粮都买了吗。”
“放心都准备好了。之前在忆霖阁看到了地图还有不少有用的资料，我一会儿去找说书先生借来纸笔再过去记录下来。”
“行，剩下的都交给我吧，你先去找他们吧。”
2
雅致的茶间，周先生和赵令烨对坐着，在赵令烨借到纸笔之后被周先生留下来一起品茶。站在一边斟茶的并不是老板家的姑娘，而是刘小先生，刘小先生倒也很认真，似乎觉得斟茶这件事乐意无穷。
“这么说你们要离开了吗。”周先生轻摇折扇双眼微眯似乎很是享受。
“是的，我们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这样啊，你那套衣服算是我送你的了，那我借你们的布匹还有曹兄身上那老齐的衣服以及金贵的纸张，你们怎么还呢。”
“一借一还，因果循环。这孩童都知道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的吧。”
“日后若成大事，必回来报恩。”赵令烨脸色稍变却又马上恢复了过来，一脸正色道。
“太长了，太虚了，你让我怎么信任你。”
“我说道一定做到，但要我现在回报，请问我需要做些什么？”
“还不算愚钝，我这准备让我徒弟也出门一趟，你们一起吧。”
“好。”赵令烨顿时有点受气的模样。
“别不服气，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不过看你的架势，你一定觉得自己做过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吧。”周先生心底觉得好笑。
“如果你再表现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的话我也只能说你做的那件大事只是你的运气好罢了。”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你这茶抿了一口就准备离开了吗？小镇虽然富饶，但经不起这样的浪费。”
“师傅……”一旁的刘小先生试图插一句话来。
“不要插嘴，听完人说话是最基本的礼仪。即使有异议，也必须尊重他人的话语。”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这句话说的不错，但如果把你心底的轻蔑抛去就好了，你只是记下了这句话而已，没什么好自豪的。”
“记住，不要利用他人的善。认为他人的善是不需要回报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将施恩者当成傻瓜的人才是最愚钝最无可救药的。一恩一报是天理，是道，违背道必然遭到惩戒。或许你是个无神论者，举头三尺有神明并不相信，但也会得到心灵的惩戒，被玷污的心灵终会自我毁灭。”
“早在看你听烨画说书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并没有投身于故事当中，你所做的只是记录，你只是一个记录者而没有欣赏，你甚至还考虑了别的事情。”
“高调做人，低调做事。你完全弄反了，你的生活毫无趣味，忙忙碌碌，毫无目标和效率。你将自己的人格与灵魂丢到了烂泥里，却又自视甚高，仿佛高人一等。你准备做的大事毫无保障，让人无法信服。你一直在逃避，在躲闪，你眼中没有坚定，只有傲慢，你用空空的希望去报恩，你这是欠的，你的报恩在心里却与施舍等同。你也不确信自己能否成事，你依赖别人，不相信自己的力量，不敢努力。你太懒惰，你太傲慢，你太自私。”
“你又知道什么！”
“等……”
“等一下，酒曲放好了要酝酿的，瓶子还刚放好你别给我打翻了。别想太多，一会儿要用心，这是你离开之前最后一次在小镇说书了。”
“是，师傅。”
“之前打断为师想说什么？”
“师傅，你这个黑脸唱的，连我都想打你。”
“管他呢，反正我也是完成了任务了。”
3
今天晚上的伙食很是丰盛，毕竟是最后一顿好的了，这个世界的干粮真的是又干又硬涩得难以下咽，虽然也有糖心的但也并不能改变多少，偶尔吃吃倒是会觉得风味独特，但拿这个抵饱还要连续吃上不知道多少天就令人难以接受的，抱着这样的想法，曹正则特意准备了四菜一汤，有肉有菜。就这样曹正则准备了一下午，洗菜、折菜、剁肉……饭菜的香味飘出门外去，门外的行人闻到心神都飘然离体在饭菜香中美美地饱餐了一顿。不得不说曹正则是真的会烧饭的好男人，路过的婆娘都为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好好考虑了一番。
“赵小弟啊，借到纸笔了吗？”曹正则捣鼓着锅铲头也不回地问道。
“嗯。”
“一会儿开饭，再等我一会儿。”
“嗯……”
“这么晚回来你不会已经去过忆霖阁誊抄过地图了吧？”
“没……”
“你这是在生气还是在哭啊……”曹正则奇怪地回过头去。
“诶？别跑啊……”
“等等！”
慌忙将锅铲摆到一边盖上锅盖，但到门口却已经看不到赵令烨的人影了。
“嘛，这个小镇连小孩都不会出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神技，规则设定，所有职业者听命，禁止自杀，规则等级世界意志，执行者世界，时限七天。”
“今年的大神技耗在这小子身上了，以后一定要讨回来。”
4
灰云滚滚，空气凝重得好像快要滴出水来了，梅雨时节的第一场雨总是这样，来的突然，来的猛烈。西南口集市的商人们都早早回来收拾起了摊位，气象师的天气预报总是那么准确，连时间都分毫不差，正是因为这样商人们才可以不紧不慢地收拾好摊位，正因为这样居民才 早早准备好了蓑衣和雨伞。
“收摊喽，下雨喽，今儿的收获倍儿足哦。”
“梅雨季节快到了，估计这回收摊后很长时间都不会摆摊了吧。”
“是啊，不过梅雨季节我倒是挺喜欢的，雨声很好听，空气也都是泥土的味道。”
“全是霉味吧！动作利索点，估计快下了。”
5
湖边，浓密的水汽让人喘不过气来，一道人影左摇右摆疯狂地移动着，癫狂，颓然……
“忆霖阁应该在这里的，应该在这里的……”
“我还没见到阁主，遇到阁主之人当会成为搅动世界之人……”
“找不到了……”
“我找不到忆霖阁了……”
“我不可能找到忆霖阁的……”
雨，降落了。细密的雨滴落在了地上溅起了稠密的水花，空气中布满了雨水激起的水雾。天地间灰茫茫的一片混沌，没有上下，不见前后，只有密集地雨点声，世界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归元，整个小镇被埋在了厚厚的水雾之中。赵令烨颓然地坐在地上，汗水、泪水、雨水混杂而下，没有哭声，只有雨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场雨仿佛要将一切的污秽洗去，空灵的水声洗净人的心灵。
“机缘，有缘者见之，自强者得之。”
“忆霖阁神龙见首不见尾，见到需要的东西为何不当时记下，而想着下一次准备充分再来取？”
“机缘，贪心者寻之，痴心者近之，用心者见之。”
“贪心地去找寻忆霖阁，却不用心去寻，只知道碰运气，一次碰运气还想第二次碰运气吗？”
“机缘，骄者失之，谦者得之。”
“在找不到忆霖阁的情况下，本应该去找周先生去寻求帮助，为何又跑到这里来碰运气？”
“机缘，弃之者失之，持之者得之。”
“忆霖阁，甘霖久至之时于云雾中现身，云雾遮眼，不知道起身去寻找近在眼前的机缘。”
“懂的爱的人会受到诸神的祝福，学会感恩，学会原谅，学会热爱生活，学会去爱一切有生命的事物以及没有生命的事物。”
“我，错了……”
“站起来吧，”一个羽衣蹁跹的少年拍了拍赵令烨的肩膀，步入了云雾之中，“神明宽恕真心悔过之人。”
虽然吸入的每一丝空气都带有大量的水分但赵令烨还是觉得喉头发干，恍惚间赵令烨向着少年消失的地方踏出了一步。
云雾散开，仙石、灵泉、药圃时隐时现，仙禽啼鸣，水声潺潺。在这一片灰茫茫的世界第一个事物出现了，第一道有别于雨声的声音响起。
“忆霖阁……”
“进来吧，我有一个任务给你。顺便让人教你点拳脚功夫防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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