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久前，中止授课的那天，独孤求败最后对赵若歌说了破气式的关键所在：
“《易经》上说，‘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鹏举也说过‘阵后之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鹏举是说岳武穆吗？前辈你认识他？”
独孤求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赵若歌顿时收声，做侧耳倾听状。
“所谓‘道可道，非常道’，这等玄之又玄的道理说是说不明白的。独孤九剑讲究‘一剑破万法’，要破去一个法门，就要先看到其破绽，可‘气’的破绽要如何看出？”
独孤求败却不往下说，以眼神示意赵若歌说出自己的答案。
“神识？”赵若歌迟疑地说。
“也对，也不对。你知道风清扬也是独孤九剑的传人，现今是无方境，要说神识，他可比你强太多了。可为什么协会里那些无所事事的人说你学会破气式的希望要比他大？”这一次独孤求败没卖关子，径自就往下说，“因为他做不到‘意气神’之间的圆融无碍。
“如果你可以做到这三者之间圆融无碍，那你离看见气的破绽，也就不远了。”
“可要说‘意气神’三者融会如一，不说方前辈，阿青前辈不也可以……”
“不。”
独孤求败却只是摇头，然后，赵若歌就没再见过他。
这是赵若歌所见的独孤求败最多话的一次，可是最终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师长词不达意，所以也依旧不知其所以然。
不过他也清楚，若是这般简单就可以言传意会，独孤九剑的传承早就大白于天下了。
——————————————————————————————————
就是现在，就在这个蒙昧幽暗的夜里，在这个迎面碰见的银发少女身上，赵若歌隐约明白了意气神这三者是如何不谐的。在她那个纤细的形体上，这种三者彼此之间甚至可以说是分裂对立的状态，让赵若歌第一次看清了那玄之又玄的破绽。
他甚至在想，只要轻轻一剑刺出，这个少女那堪称浩荡磅礴的“气”，也会在瞬息之间……
“你这是什么眼神？”
陆大有见赵若歌站定下来，眼神冷冽，甚至隐隐透出刀剑般的清光，就拍了一下他。
少年立时清醒过来，收敛起那份快隐隐成形的剑意，恢复了平素的云淡风轻，正想举步，走入少女身后的二十四小时超市，陆大有却扯了扯他，指着少女说：“这位，貌似就是传说中的人形自走因果律武器，真·言出法随，伪·唐三藏，冥界的死灵法师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
“所以？”
赵若歌回想起那位貌似至今还在协会的控制中的筱之之束。虽说协会绝无侵犯人权之举，可是一些天驱的行事方式绝对不会放任这么一个“人形自走因果律武器”在外晃荡的——
“所以他们应该听到了……”
“他们？”
“是指我们。”
上杉奈月的声音响起在频道里，但风声稍动，与奈月话语中混杂的啸声相若，于是赵若歌抬起头，却见一道飘忽的惊影闪掠，然后落下，雪白与浅绿的颜色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阿青前辈？”
赵若歌一时间目瞪口呆，心想这次钓鱼到底是钓到了什么，居然连这等人物都亲自出马了。
“小赵你果然是主角命格啊。”越女阿青对赵若歌说，她那一袭浅绿的衫裙如一池被东风吹皱的春水，弱质纤纤，不染尘埃。
上杉奈月却只是对他点头，然后就走上前去，开始跟那个银发少女交涉。
但是身穿防护手套和板甲的银发少女只是举起手中的小本子，并不出声。
所以赵若歌就近跟阿青搭起话来：
“阿青前辈，你不会说东瀛语吗？”
“会一点点，但还无法正常交流。”
赵若歌就疑惑起来：“那为什么不呆在国内呢？”
“国内……太压抑了，我不喜欢。”
压抑？堂堂剑神，也会被九州结界压制吗？
但他转念一想，华夏神秘侧盛传的四大剑道体系中，“越女剑”和“青莲剑歌”是真正的“天上人”才可以学会的剑道，这两位天人就也经常在传言里被凑成一对。
未尝没有劝阿青尽早忘了范蠡的意思。
想想也是，若是按照金庸对历史的解读，范蠡那种行径，实在是让人生厌的。他跟西施明明两情相悦，但却为了他个人的野心，转手就把西施送进了夫差的后宫里——虽然说最后他的确青史留名了，可是泛舟五湖的时候想到亲手给自己戴上的绿帽，会是什么心情呢？西施自己当时，又是什么心情？
啧，也说不定范蠡他老人家就好这口呢？
不过李白在感情上，貌似也不是什么……
赵若歌恶意的腹诽没敢再想下去。
方忏轩和独孤求败都或多或少地透露出让他去学《青莲剑歌》的意图，虽然他对学会天人“忽自有之”的剑道不抱期望，但那毕竟是传说中“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的《青莲剑歌》，有机会的话，总要试过才好。
现在的他对自己在历史上语焉不详的未来的老师做这种猜测，貌似有违黄裳那种“君子慎独”的教诲。
不过范蠡的行径是明明白白写出来的，他腹诽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阿青见到小鬼的神采时起时落，眸中的光彩闪烁，一如旋舞在乌云深处的巨龙，所以一时间也浅笑盈盈起来：“小赵你是在想要怎么学到我的剑术吗？”
赵若歌摇头。
要说他对越女剑的印象，那就跟青翼蝠王韦一笑的轻功一样，属于是个人的天赋异禀，旷古绝今，举世只此一人而已。
君不见那袁公通灵，亲授她无上剑术，却不是照旧折在她手里？
如果说《青莲剑歌》是有石破天在前，《越女剑》……他绝不会认为这种天选般的技艺可以分毫无差地重现在他人身上。
阿青正想继续说什么，但那个举着小本子的少女忽然开了口——她的声音清澈得近乎透明，像是风吹过排箫的音管，但引发的效果却如同神在创世时亲口决定星辰的列位：
“于此地者，各归其所！”
于是赵若歌才明白，陆大有口中的“人形自走因果律武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真正的言灵，黄旭东那种“预言”不过是因势导利之下做出的判断，是从必然要发生的结果中择其一说出。但这个少女一开口，却是世界在强行实践她的意志，将她的言语化为真实！
赵若歌眼前的画面一晃，然后就发现了萧峰就在自己的不远处。
但那种失真感还残留在他的意识里，只模糊了片刻的记忆又重新浮上了心头，他霎时间惊醒，正想回到原地，但在视线中的萧峰大喝一声，左手一划，右手当空一掌击出，掌力排山倒海，竟驱散了与夜色相融、状若无物的黑雾！
“你居然……”
雾中传来了男子的声音，他的话音中断片刻，然后赵若歌就感到一道让他很不舒服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随后却见雾气聚合，一个青年就这么显现出来，站在黑暗中，视线直勾勾地望了过来。
“优克莉伍德的‘言灵’吗？”
“你的对手……”
萧峰大步迈出，抬手就是一招“亢龙有悔”，朝远在数十米外的男子击去。那人只注意到了凭空出现的赵若歌，等回过神来，萧峰已经抢到离他十几米外处，又是一招“亢龙有悔”，前掌压后掌，排山倒海地压将过去。
“是我！”
那人下意识地伸出手，但萧峰掌力如怒涛狂涌，势不可挡。他甚至还未与萧峰两掌相接，整个人就被凌空压后，片刻之后，就如一滩烂泥般印在了墙上，鲜血淋漓。
“作为僵尸，就是有这种好处。你是不是也该放弃了？”
那摊烂泥发出了空洞而别扭的嘲笑。
——————————————————————————————————————
PS：意气神这个概念本来是想用形意拳的内三合一说，后来想了想，与其写一个现实中本来就有据可依但自己却不甚了解的体系，还不如自己扯淡一个更玄的算了。
据不可靠的推理，独孤求败是岳飞期间的人，也有人说岳飞是形意拳的创始人，金庸的书里倒只是写岳武穆的兵书，没说过他的武功——想了想还是有歧义，这里不是文治武功的武功，而是武林中人的武功。
《吴越春秋》的说法：越女说自己“窃好击剑之术，诵之不休。妾非受之于人也，而忽自有之”。也就是说她的剑术不是学自袁公，而是自己突然就会的。
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都说是学自袁（猿）公……
《吴越春秋》里越女论剑的篇幅也不长，有兴趣的话，请自行查阅。至于可读性，推荐《东周列国志通俗演义》。
“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一句，出自余光中的《忆李白》。记得几年前的高考作文范本里出现率挺高的，也不知道近几年是不是照旧：“酒入豪肠，七分化为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了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PPS：上杉绘梨衣和优克莉伍德·海尔赛兹这两个角色，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既视感，写着写着忽然就窜戏了。
龙与剑的少年游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斗破同人系列之百合也能后宫》、《海贼世界里我吃了崩坏果实》、《来到斗罗的我竟成了银龙王的女儿》、《综漫之万人迷》、《斗罗大陆之麒麟》、《斗罗大陆之霍雨浩穿越斗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