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
当我们路过高耸入云的圣帝山时,时间才过晌午。柔和的阳光投在巨大的圣帝哈特良的石像身上,他正神采奕奕地为我们指出去往西昂的路,正如他一千七百年来所做的一样。
“前面好像有人。”我身边的一位骑手望向荒野里的路,提醒着我们。
他的名字叫缪勒,是我的十多位旅伴中的一个。
缪勒来自赖布斯康威郡,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因为在老家整天游手好闲,他的家人听说帝国与灾祸大军的战争已经蔓延到亚鸣湾时,立刻把这个他们拿着就头疼的孩子送到北方去参军,他也觉得每个月三十银的军饷正好,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几个自由骑手在杉木船酒馆见面时,就接受了这个喜欢慷慨解囊的青年,他们同样也带上了正流浪在外的我。
“这条路是南郡到帝都诺兰多的必经要道,有几个路过的人很正常。”我看到了阳光下的那些黑影,轻轻回应道。
“去问问他们如何?我们自从离开石塘城基本没遇见过人了,或许战争已经结束了也说不定。”另一个骑士建议到。
确实,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什么路人了。塔维姆帝国前线战争吃紧,我们从城市离开起,最后得到的消息就是魔君玛洛塔里昂大帝已经攻占了静谧群岛,他的大军正在亚鸣湾整装待发,因此大部分南部三郡的年轻人都已经被调配到前线,而他们的家人则在今年一开始就背井离乡,有的逃向多洛特和奥锡王国,有的逃向尤兰德斯·诺德了。我们这一行人已经算是皇家大道上最后一只北上的男丁了。
“朋友!”缪勒夹了夹马肚,冲向地平线上的那群人。
一只箭射了过来,直中他的肩膀。
“啊!”缪勒立刻坠马,而我们却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停火!”我们的领队桑德森爵士大喊着,迅速驾马赶了上去,但是更多的箭射了过来,不过他更幸运,并没有立刻挂彩。
“遭了!是响马!”他顶起自己的风筝盾,朝我们呼救,我们这边的骑士随即顶起盾牌,冲过去保护同伴。
响马们没有减弱火力,反而分成两路迂回着靠近我们,这样一来,骑士们就面临着两面受敌的危险。
我拉下面甲保护好眼睛,眼缝里能看见来自左边的敌人,他们起码有三十人,人人都是黑衣,裹着布甲,手持刺长弓和铁剑,不配盾,这都是最标准的巴斯特利亚盗贼骑兵的装束。
而我们仅有十六人,唯一一位弓箭手杰斯正在努力还击,五人冲上去救中箭的穆勒,其他人则在掩护桑德森爵士,我就在其中。
此时,响马们已经冲锋到了我们面前,黑衣人和骑手们撞到一起,前方发出盾牌痛苦的撞碎声,刀剑随即交接。
当战线汇聚起来后,就没有所谓的人数优势了,每个身边都是战友,面前则是敌人,桑德森爵士挥刀砍翻了两个想攻其不备的盗贼,其他人也在苦战,不一会儿,对方至少有八九人落马,尸体被马蹄践踏得不忍直视,我们这边也有六七人伤亡。
我不动声色,用佩剑抵开面前的一个盗贼后,调转马头准备开溜。
在皇家大道上经常出现响马杀人越货的情况,但令我震惊的是在这种兵荒马乱,帝国将倾的时候,这些罪犯们还在打着人类同胞的主意。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吼声惊天动地,正在酣战的双方都不由得停下了动作,望向声音的来源。
在附近的小丘上,一位身着塔维姆亲卫队服饰的重装骑士背对着太阳,正向我们这边眺望,而他身后,则有一群同样身披重甲的骑兵。
似乎是龙骑士,我看到了他们打着帝国的昇阳旗。
为什么西线战斗已经那么艰难,这些人会出现在圣帝山?我不是很明白,但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快跑,是亲卫队!”响马们中有人呼喊道,那些盗贼立刻转身,收起武器逃之夭夭,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回头射箭。
“追!”桑德森爵士火冒三丈地命令着,我们剩下人的立刻追了过去,但迫于敌人那精湛的射击技艺,他们并不敢追太远,差不多等到敌人离开我们的视线后,他们就停下了马,转身返回。
“朋友,你刚才在干什么?”
桑德森气喘吁吁地靠过来质问我。
“我在自我防卫。”我坦然回答。
“你不会是想溜吧?”
我没有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黎曼,黎曼·埃加特。”我掀开面甲,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在我印象中,我已经不下三次告诉他们我的名字了。
“黎曼,我会对你留个心眼的。”桑德森恨了我一眼,随即走向我们的救星龙骑兵那边。
此时,那个龙骑兵的军官已经带着部队到我们这边了,那军官摘下头盔,一头火红色的乱发显露出来,连接着他两鬓的胡须,看上去是一个很豪迈的人。
“大路上这种事情很多,你们最好小心点。”没等桑德森开口,军官就不耐烦地说道。
“不是每次都能运气这么好遇到我们的。那些没多长个心眼的旅行者很难能活着到北方去——所以,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来自赛萨省的骑兵,正准备去诺兰多参加战斗……”
“不用去了。”军官垂下头摆摆手,“诺兰多已经沦陷了。”
“什么?”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但看到那些帝国的尖锐中的尖锐,龙骑兵亲卫队的士兵都一个个垂头丧气,就知道北方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不可能……不可能……”桑德森爵士抱住脑袋,他看向东北方,尽管四下依旧寂寥,只有初夏时微弱的蝉鸣和微风习习吹刮树梢的声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尊敬的骑士先生……很不幸……”军官疲惫的眼睛打量着我们,他似乎已经许多天没合眼了。
“塔维姆已经亡国了,你们去西昂也是送死。现在也不是什么战争的要紧关头,你们快回家吧,带上你们的家人,到尤兰德斯去吧。”
“那么说,皇帝也……”一个骑士悄悄地问道。
军官低下头,所有龙骑兵都在默哀。
“你们在干什么?!”桑德森爵士猛地抓住军官的衣领,“保护皇帝不是你们的责任吗?你们在干什么?”
“抱歉,我们没有办法……”
“把你的手拿开,爵士。”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她和其他男人一样骑在战马上,身着锁子甲,头发包在军盔里,缓缓走来。
“既然你不能为陛下而死,又有什么资格来怪罪我们呢?”女人的话吓到了桑德森,他缩回了手。
“收好你的丧气话,柯林。”女人冷冷地说,叫柯林的军官立刻昂首挺胸。
“陛下是为了塔维姆的百姓而死的,到最后他都不忘保护好'驱魔者'。无法为皇帝玉碎,是我们的罪孽,但你们这些永远赶在战斗结束后才来评头论足的懦夫根本没有资格同我们讲话。”
桑德森和其他士兵们狼狈地拉下头盔。
老实说,正是因为这只队伍北上的时间能刚好错过战斗,我才会加入他们,为拯救一个腐朽而浮肿的帝国献出生命什么的,我才不要。
“先生,你好像很不以为然。”女人看向了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我试探着。
“我是皇帝之手,尤拉·雪莱伯爵。”女人厉声呵斥。
尤拉·雪莱伯爵,御前宰相,维伦皇帝的亲信,其地位在宫中举足轻重,是少有的几个能支配专断的维伦皇帝的行为的人之一。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伙伴们无不惊呼,他们直接半跪下去,在这位过去的权臣面前卑躬屈膝。
“伯爵大人,贵安。”我带着些戏谑说道。
“如果你还是伯爵的话。”
尤拉被我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她拔出铜手柄的女式剑指着我,满脸恼怒。
“你会后悔的,爵士。”
“尤拉?我们到哪啦?”一个少女的声音出现在她背后,破坏了我们越点越燃的气氛。
“公主?”尤拉惊诧了一下,随即收剑入鞘,她翻身下马走到少女跟前,毕恭毕敬地吻了她的手。
“薇薇安公主,你不该出来的。”
察觉到少女在看我时,我直勾勾地盯了过去,这下我这才看清楚少女的样貌:奇异的淡紫色长发,澄澈的蓝色眼眸,个子不高,还未开始发育的身体还很单薄,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脸无辜地望着众人,就像一株青涩的薰衣草。
“听到外面打起来了,我就没有告诉皮尔茨……”
“公主!”一个高个黑发的男子匆匆赶来,满头大汗,看上去是穿着骑兵的重甲跑了很多路。
“您去哪里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虽然这样说着,但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即可他感觉到气氛的异样,似乎所有人都在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盗贼赶走了?”
“是啊。但是又来个无赖。”尤拉轻蔑地盯了我一眼。
“他怎么了?”
“他觉得我们是懦夫,不保护皇帝。”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打量了我一下。
“注意你的言行,先生。”他眯起眼对我说。
我识趣地点点头,退回到战友们中间,但是那个公主引起了我的注意,感觉到我在看她,公主也扭头对我眨眨眼。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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