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人流越来越多,前行的方向已隐约可见红潮涌动。呼哧呼哧的风声穿过马车的缝隙,刮得人脸颊生疼。白色风暴夹杂雪片扑天盖地席卷而来,天空与地面呈现同样的色彩。看在眼里,混乱了思绪,分不清自己身处的是陆地还是天空。
置身其中,惟独一扭曲旋转而上的巨形建筑横跨眼前,那被侵蚀的表面闪着金属特有的色泽,以比自然更为庞大的力量狠狠插入冰地,宏伟壮观,令人心生敬畏。
"终于到了,真想早点上去。"
"你要怎么带他上去?"
"呃,不用担心,只要沿着无尽之塔肯定能到达的,我对他非常有信心。"
"真是坏心眼,一个人的话不觉得有点不大妙吗,即使是我们单独行动也不见得轻松吧!"
"丝黛拉,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重要的是他是不是以幻影城为目标,我们不是也曾经历过,要去那里,这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太早了,不是吗?没有人可以光凭信念一鼓作气登顶的,凡事都要…"
瑟菲洛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东张西望的库里,幸灾乐祸地说:"他挺好奇的,不是吗,那个地方肯定能满足他的,顺利地话也可以为他进行一场不同寻常的洗礼。"
丝黛拉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希望一切都能如你如愿,出什么意外可别埋怨我。"
不过此刻的瑟菲洛已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听到对话的内容,为此她在往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悔莫及。
修长的马身苍劲有力,洁白无暇。马头上有一个金色的圆形印记,一圈一圈萦绕而上,又被生生掐断,空留下平整的截面,令人暇想无限。观察着这匹马的库里深深着迷于它那纯洁,高傲的姿态,一时忘却时间。直到马背坐上人后发出浅短的嘶鸣才回神过来。
那是一位明媚的少女,衬着制服的紫发在白雪中格外亮眼,一双光洁可人的手笼着头发免得被风打散,然而细雪还是点点沾染上去,浸透着秀发。似乎意识到这并没有作用,便放开手,随满头发丝乱舞飞扬。
"她不说话时是不是挺不错的。"
"嗯。"
库里片刻后转过头,望着面齿含笑的丝黛拉,气血一下子涌现上来,涨红脸颊。
"她心地很好,只不过有点不坦诚,哪像你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我喜欢你,也喜欢她,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相处。"
说着说着跨步向前,迎向白马。紫发骑士优雅地伸出手,扶拉一把,两人稳坐马背。白马忽地展现一对长翼,踏步冲刺一段距离,飞向天空。
"抱歉,它不喜欢男性乘坐,麻烦你自己想方法上去。"
雪地上的痕迹很快被新雪覆盖,库里盯住天空出神不已,同时也为怎么上去烦恼不堪。如果不只是不坦诚还好,现在分明是实实在在的恶趣味,想想自己今后要与她同处,那么眼前的难处也变得稍微可爱了点。
倚靠在闲置的车厢上,仔细打量周遭的情况。目前已知上去的途径有三种,一:拥有能飞行万米高空的珍奇飞行生物。二:缴纳一定费用搭载帝国研制的飞行机械一一空机艇。三:延着古怪建筑一路向上。一直接排除,二身上没通用货币也直接排除,三呢,比起来一方案还比较有戏。
望着巨型金属塔蜿蜒而上,塔身扭曲如弯曲匍匐的毒蛇,难以想象征服它的人会是怎样,想必也不可能是毫发无伤,轻松自在。可是这却是现在惟一脚踏实地、自己可以去尝试的路。就是不情愿也惟有硬着头皮走下去,毕竟到了幻影城下,岂有不睹真容便一走了之的豁达心态。
正当库里下定决心迈向怪塔时,不合时宜的问候插了进来。
"小兄弟,看你可是要去那无尽之塔?"
抬着迷茫的眼睛,看了看向自己搭话的陌生人,疑惑地点了点头。
陌生人用剩下的独眼笑了笑,"我有别的轻松的方式可以上去,计划顺利的话甚至不需要你出手,你放心我也不会做出不利于你的行为,你是那两位的朋友,我可不想自讨苦吃。当然计划虽然很完美,但还是有一些小风险。你只需要在计划失败且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为我们出点力就行。"
她们俩在幻影岛是人尽皆知的人物,独眼人可能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才提出这么诱人的条件,而他所提计划的风险肯定没有他说的这么小。独眼人本人也不可小觑,正常人搭乘空机艇便可自由来往,价格对于幻影岛这片梦幻大陆的价值也不值一提,想来他有着自身的难言之隐。原来巨型建筑被称为无尽之塔,光听名字就让人望而却步。
思虑小会,库里点头答应陌生人的条件。
独眼人再次笑了笑,另一只眼上划过的疤痕抖动不止,虽不是第一次看到,但还是令人难以亲近。
"我叫坎贝克,我们的人加上你总共5人,看,那个矮个子老头是杰克,旁边的是他的朋友,戴斗篷的是我妹妹,等我们过去后,我会重述下我的计划。"
"呃,我们都是帝国的通缉犯,乘坐不了空机艇,这点还是让你早点知道,也是合作起码的诚意,我可不愿因为这个原因导致计划失败,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我是库里,上去之前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
"那在好不过了。"
"这家伙行吗?"杰克瞪眼看着库里问道。
"我再说一遍,我们的目标是空机艇一一闪烁之星附近的小型机艇,由我引开守卫的注意力,你们趁机溜上去。不出意外到这里我们都会成功,重点是机艇起飞需要一分钟的地面冲刺加速,这段时间他们会发觉我们的目标回防并阻止它的起飞,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明白了吗,各位。"
老杰克很不满自己被人无视,嗖地蹿上坎贝克的身上,使劲给他添乱。
坎贝克无奈之下弯曲着身子讲完,"当然,先锋艇的驾驶还要劳烦我们伟大的机械师一一杰克·布莱恩先生高超的技艺。"
由此才让他甘心下来,翘起高傲的头颅,享受大家的视线,也暂时遗忘对库里的质问。
铁皮包裹着流线型的机身,底下密集的金属零件交错其间,发出轰轰声响。腹部装卸着与机身相比显小的长条型载客管道,多个管道复合在一起,捆绑于机身底部。臃肿的躯体如气球膨胀充斥冰天雪地,尾部伸出好几条弯曲气管,气管朝上,喷出黑呼呼的尾气。
转眼在它的周围,分布着黑点状的人群,在往人群边缘注意,就能发现些许身穿亮丽甲胄的士卫穿梭其中。卫兵的位置一眼看去散乱无章,仔细观察却井然有序,密不透风地把守着仅有的几个关键路口。
小型机艇就停靠在空机艇附近,看上去像小一号的铁皮怪兽,但中间没有膨胀,曲线轻盈飘逸,两边嵌入折叠收拢的翼肢,尾端平整光滑,延续着优美的线条,整体形状多一分有余,少一分不足,宛如鱼骨简洁有力。
爆炸就在它的附近响起,冰层断开,破裂的碎屑卷向天际。卫兵勿忙赶到,疏散人流,同时追逐着爆炸的根源一一疾驰于雪地人群中的坎贝克。突发事件引起的片刻混乱吸引了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几个黑影趁乱展开行动,移动到机艇边上。
"动作快,别磨蹭了,等厉害家伙来了想走都难,"杰克急躁地挥舞手臂,急迫说道,"该死,真倒霉,来的真快。"
仿佛响应老杰克的呼声,机艇的边上蓦地走出两个人。
"本来只是听从安娜女王的吩咐打发时间,没想到还真有不畏惧于帝国的勇士,可惜,在我们面前,还是束手就擒吧。"
"闭嘴,凯恩,狩猎时间禁止无意义的对话。"
"我明白,姐姐,我们⋯"
被称为姐姐的女人有着棱角分明的男性般刚毅外官,触碰的到头皮的短发,丰满的胸脯呼之欲出,火爆的身材才让人意识到身为女性的存在。她狠狠瞪了凯恩一眼,甩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鞭子,腾地一下卷向正停住脚步的库里一行人。
众人纷纷散开,急速袭来的鞭子带动风雪、长了眼睛似的抽向老杰克。老杰克狼狈躲开,红润的老脸上透出几缕苍白,但口里还不忘呛对面几句。
"挨千刀的,4个人,你怎么就往我身上抽呢。可不要让我抓住你,我一定要以牙还牙,以⋯"
鞭子的主人用实际行动很好地回应了老杰克,暂时让他闭上了那喋喋不休的嘴巴。只见茫茫多的鞭影疾风骤雨落下,而老杰克从背后抽出一面小盾,单手吃力地防御着灵活自刁钻角度击来的鞭子,双脚随着鞭击缓缓没入积雪中。
戴斗篷遮着脸的少女见形势不对,默不作声地慢慢后退,旁边的两人瞥见了她的举动,配合地向后靠拢,不知不觉间,他们三人已脱离战场,当然如果只有他三人的话。
老杰克忍受着鞭打,在严酷的环境下竟还有心思东张西望。当他看见三人后退的身影,怒不可遏地大声叫喊:"你们这些混蛋,跑什么,我不扛了,要死一起死,别想⋯哎呦!痛死我了,轻点⋯"
走神的同时脸上烙上几条红线,老杰克痛得面目扭曲,汗水堆积在褶皱的老脸上,看起来颇为惨人。
因为敌人的退缩,看戏的青年男子凯恩不得不离开先锋艇一旁,加入战斗。他裸露的粗壮手臂缠绕着闪烁银光的锁链,双手一挥,银链犹如活着的生物一般颤动不已。转眼间三条链子已伸至库里三人的眼前。
库里衣袖底下跳出一把漆黑匕首,握住后堪堪抵消银链的第一波冲击。老杰克的朋友,一位瘦弱高大、摇摇欲坠的风烛老人。满布苍荑的手掌轻轻一握,简简单单就将威猛链条挡下并加以控制。而少女的举动更是令人惊奇,仿佛洞悉了链条的动向,斜过头颈,与水泻般的链子擦身而过。
凯恩见了,这才收起玩笑的心态,开始警惕地注意着三人。很快,第二波的攻击紧接着第一波的空档迅猛击来。库里学着老人,毫不犹豫一手巧妙地握住链条,抵制着其余的攻击。一手拿着匕首,用力朝着凯恩狠狠拋去。
凯恩大吼一声,锁链掉转回头,险之又险地挡住了匕首的威势。而减弱力道的匕首发出叮当的脆响,抛物线似的疾飞到了库里的左前方,被他一个闪身再次紧握在手中。
"让我瞧瞧你们的真正实力吧。"
掷落的言语蕴含的危机很快展现,环绕着的锁链分崩离析,飘浮在空中,如疾射的箭矢磨擦空气噼啪作响,迎向敌人。
比暴风雪更为猛烈,无数的锁环从正面倾泻而来。瘦骨老头向前迈出几步,站定双脚,张开长臂,挡在他们两人前面。长臂快速挥动,打击拍落,让人产生幻觉,以至于看到多条手臂的影子。
最令人震惊的是他所站的位置竟没有丝毫移动。
"老师?"疑惑的口气自库里嘴里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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