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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浮世

第十章 浮世

“全球失忆症患者病情尚未出现好转迹象,目前我市已成立无身份证明,无亲人家属的失忆患者收容中心……”

“我市新上任市长发表讲话,对前任市长患失忆症表示问候,并祝愿他能够早日康复。他表示会积极面对这场灾难,希望市民们能够众志成城,共度难关……今天的新闻到此结束,我们明日再会。”电视上的女主播收起了新闻稿,新闻节目很快就转到了广告上。

叶曦此刻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看来即使是人类出现危机,失去了某些平衡,金钱和利益依旧能够推动着这世界的发展。

他失去了换台的兴趣,起身走到了窗边。

如他眼前所见,这世界正在一点点的失去平衡,滑向崩溃边缘。

没有人知道,在那失去了记忆的十几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可以预料到,这将会对人类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

人们一成不变的生活节奏已被打乱,如同交响乐中出现的不明所以的休止符,将整首乐曲破坏。

当记忆都能够被轻易的销毁抹去,那这世界到底还剩下多少真实的存在?

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的人潜伏在阴暗角落,带着不信任的敌意看着这世界,在乘人不注意的间隙,将无辜的同类拖入黑暗。一时间,抢劫,偷窃,诈骗等犯罪率大幅度的上升,和平的表面被撕开一条裂缝,露出里面无数双绝望疯狂的眼。

为了维持所谓的秩序,政府不得不实行全城戒严,让人们躲进自以为安全的蜗牛壳之中。

叶曦的脑海中回响起临走时,与噬的对话——

“即使回到原来的地方,也不一定是过去的模样了。”

“这次我不会再迷路了。”

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遍,然后忍不住握紧了拳。

就在这时,嘈杂的广告声突然戛然而止,一个年轻男主播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

“下面临时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全球网络系统被不知名组织入侵……”电视的画面突然开始混乱了起来,伴有“嗞、嗞……”的声响。

“广播电视塔受到不明信号干扰……”

“请……民众……注意……”

“啪!”电视的信号中断。

少年走到电视机前,眼睛紧盯着屏幕。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上面。

这个人穿着与之前追杀车兰羽的神秘人一样的白袍,只不过没有戴上兜帽,而是用一副白色面具遮住了脸。

“吾为神丑,乃神之侍。”

——这是他登场后的开场白。

街头上,房屋里,办公室内所有正使用电脑,收音机,电视和手机等的人类,都在这一刻停下了手中正做的事,看向了屏幕。

“吾等为维持人类与蜃的平衡而存在。但就在前不久,这个平衡被打破了。蜃贸然闯入了人类所居住的世界,吞食了大部分人类的记忆。”

“蜃界失去了运行的秩序,吾神降下神意,指引吾等从人类中选出蜃界的主人,为蜃制定新的规则。”那个神秘人一边说着。一幅地图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缓缓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成为蜃主的人类,可以统御所有的蜃。而这幅蜃界的地图,将指引这世界所有被神选中的‘候选者’参与选拔……”

“神将会无条件实现胜出者的一个愿望。”

“人类啊,以记忆之名,战斗吧!”

说完,白袍人手中的地图瞬间化为了无数的碎片,朝着各自的方向散去——

“啪!”

电视屏幕又黑了下去。

沉默重新占据了叶曦所在的房间。

半晌,少年像是有预感地回头,发现他身后的茶几上,正静静地躺着一块小小的拼图。

他弯身捡起它,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上发出了一阵幽蓝光芒,渐渐地没入掌心里。瞬间,无数信息在他脑海中交错着形成,他很快就看到了“比赛规则”。

刚才的那一小块拼图已经存储在了自己的意识中,它象征着被选中者的“参赛资格”,一旦失去,就会出局。

而这场选拔的方式,就是“夺取”对手的拼图。

无论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将自己“重要”的记忆打中敌人的头部,就可以获得对方的拼图,被击中的敌人则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出局。

这是一场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的选拔赛,每个城市都有潜行在人群中的“候选者”。找出并解决对方,这就是所有“候选者”们的任务。

虽然规则已经说明了这么多。但就现在所知的规则而言,还有很多不明之处。比如,所谓的“用自己的‘重要’记忆去攻击对手”到底该怎么做?做了以后,又会引发什么后果?

规则中那些未完善的细节,只有等到比赛时,才能被一点一点挖掘出来。

不过,叶曦并没有兴趣成为蜃主。

自称是“神丑”的人撒下了一把诱人的饵,他虽然不知道,在争夺这些饵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但最后吃到饵被钓走的结果,他却很清楚。

他的母亲,就是被这名为“蜃主”的光环所禁锢,忍受百年的寂寞孤独的受害者。

但直觉告诉他,如果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一定会寻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世界的真相,蜃与人类存在的意义,都在这条路的终点等着他。

所以,试着去战斗吧。

不过,叶曦还不知道的是,世界已经因为神丑的出现而沸腾了。

无论人类原先是如何看待“集体失忆事件”的,等一夜间看到每座城市上空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蓝色光圈而无法解析其成因时,所有人都选择了相信蜃的存在。

接着,世界疯狂了。

人们开始恐惧着蜃,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种生物,而且蜃还拥有吞食人类记忆的能力,这对人类来说,简直如同噩梦般的存在。在他们的想象之中,蜃就是一种狰狞可怕的凶兽,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游走并垂涎着他们宝贵的记忆。

所以贪婪的人们渴求能够得到“统御蜃”的能力——试想自己如果拥有了蜃,别说是一支军队,或是一个国家,连征服这世界都不是不可能!更何况,蜃主还有机会让“神”实现一个愿望。

于是,一个个被权力与欲望所蒙蔽了的候选者们,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们疯狂的猎杀与反猎杀。在他们的眼中,神手上的“蜃主”宝座,正散发着无限美好的诱惑,吸引着他们撕开文明外衣,暴露出人类最原始的贪婪本性,前仆后继的陷入争夺之中。

而未被选中的平凡人类,出于对蜃的恐惧,开始对可能成为蜃主的候选者们产生了盲目的崇拜之中。很快,在一部分从亿万人类中脱颖而出的候选者身后,聚集了不少“追随者”,世人称之为“氏族”。

氏族用他们所拥有的金钱,地位与权力把自己所追随的候选者抬高。因为在他们心中,候选者即是神之下而万人之上的存在!

在街上,一个少女忍不住发出了无声的嗤笑。

她只身一人穿过弥漫着狂热气氛的街头——无论是周围人们手中紧攥着的报道这次选拔赛的报纸,还是街角大楼的电子屏幕上对已知候选者的介绍,她都视若无睹的向前走去。

在所有人以仰视的目光看着候选者们的时候,她那没有温度的眼神里,有的只是怜悯与不屑,宛如站在顶端的高傲神祗一般。

少女走到了一家名为“萤”的酒吧前,摘下了她所戴着的那副黑框眼镜,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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