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难的处境
“是为了什么人吗？”
莫问有些惊讶转回视线，湫叶脸色平静，静静道来：“过世的母亲曾说过，当一个人想要为另一个人做些什么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拼命。前提是那个人在这个人心中占据着很大的比重，在莫大哥心里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人呢？”
莫问沉默了下来，被一双纯净的视线看着，他有种被看透内心的错觉。
“我说啊。”莫问开口，“如果一个人满心期待想要见到另一个人，可是后来却发现这个人变成了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人，那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湫叶歪着脑袋，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像是想到了答案，一脸郑重道：“去见这个人！”
莫问苦笑：“说不定两个人早就大吵了一架，关系已经形同陌路了。”
“那更应该去见她！”湫叶大声道，“会吵架说明有什么误会，没有人希望被人误解，如果不能解释清楚误会两人心里都会难受。”
莫问心里有些好笑，原来这丫头是这样理解自己的话的。他说道：“就算能解释清楚也没用，因为她根本就不记得那个人。对于她来说，那个人只是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
“莫大哥为什么要说这么寂寞的话......”莫问看到湫叶的眼眶湿润，现在就是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但是她没有哭，而是坚定地吐出了心中的话语：“这就好像否定了那个人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难道仅仅因为一个误会就可以丢弃过往的一切？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我......我......”
湫叶最后还是哭了，她跑出门外，莫问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这傻丫头，哭成这样，岂不是就像我在欺负她了？”
莫问挠了挠头，嘀咕道：“不过真是一个纯朴的孩子，你说是不是，宁宁？”
在刺眼的朝阳下，莫问伸了个懒腰，眼中的神采就像他此刻的心境。
其实进过一个晚上的冷静思考，他基本上已经整理好了思绪。跟湫叶一番对话，心里最后的犹豫也烟消云散了。
“好了，去找她吧。”
让他放弃宁宁？这是不可能的！
莫问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更何况是在宁宁的问题上，他的固执更是比牛还倔！
“重新开始。”
莫问发现自从见到这个世界的宁宁后，自己就一直在犯一个错误，那就是把这个世界的她当作了地球上的她。
这是根本上的错误认知，是偷换概念！
在这世界的她有自己的生活轨迹，她既是自己认识的宁宁，也是完全不同的个体，两人是似是而非的存在！
就好比莫问心里深爱的宁宁是无可取代的存在一样，这个世界的宁宁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居然忽略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最后还需要你来拉我一把。果然不管何时我都是敌不过你呢，宁宁。”
在失意的尽头，莫问想起了宁宁说过的话：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是不可复制的特例。世上不存在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只会是把谁错当成了谁的情况。莫，你会不会在什么时候，把我错看成在哪里的某个谁呢？
村子的人都起的很早，莫问发现许多人都完成了清晨的采购，或者开始为一天狩猎的行程做准备。
大部分人看见莫问都选择了忽视，他昨天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可能是此刻这个村子最不受待见的外来人员吧。
不过这毕竟是一个朴实的乡下村落，不会因为印象而延伸到刁难的程度，这大概就是莫问仅有的幸运吧。
转过村头，莫问又来到了昨日被赶出来的地方，村落的小广场。
“你们是什么意思！”
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广场上传来，莫问停下了脚步，这不是豹子的声音吗？
广场上，想昨天一样聚集了一些乡亲。阿豹站在发布消息的告示板上，脚下留有被踩得废碎的纸张。
他怒视着眼前的士兵，俨然不惧对方是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成年人，大声抗议自己心中的不满：“想要收编我们村的村民？让我们村搬出去给你们卖命？我阿豹第一个反对！”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阿豹冲动的个性差点就和士兵打起来，乡里的人忙着劝架。
莫问趁机挤到阿豹身边，抓住他高举的拳头道：“别冲动！豹子，发生什么事了？”
“莫问，你来了！”阿豹被莫问制止，情绪还有些激动：“这些城里来的高官贵族真不是东西！欺负我们村人老实，竟要以提供我们粮食为借口要我们搬出去！他们根本就不懂！这个村子对于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来说有多重要！”
阿豹说完，围观的乡人都沉默了下来。他的说虽冲了点，但是却说进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坎里。
看着众人的反应，莫问心里叹息。人都是有感情的，何况是扎根在这里不是度过了多少岁月的人们，他们这种强硬的做法确实有些过了。
“都聚在这样干什么！”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昨天差点要了莫问的小命，国字脸的将军率领着一队士卒，推开人群挤了进来。
“你就是这群人的头？”
阿豹粗鲁地指着这位将军，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态度。
看着阿豹粗野的言行，将军脸上流露出厌恶。他瞥了眼站在一边的莫问，一愣，冷笑道：“哪来的小野人，真是没规矩！你家里人是怎么教育你的？所以说这种未开化的野蛮人群聚地就是让人不堪入目。”
“你说什么！”
阿豹的脾气当时就被引爆了，要不是，莫问死死拽着他，只怕就要扑上去干翻这位将军了。
“怎么？狗急跳墙，想要和本将军动手？”
戏谑地注视着阿豹的举动，那个将军却将手伸向了随身的佩剑。
“慢着！”莫问忽然挡在阿豹身前，大声道：“我要见你们的大小姐！”
将军不为所动，冷冷道：“大小姐千金之躯，岂是你的身份可以见到的。”
莫问上前一步道：“那我问你，在这里你们谁说了算？”
将军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大小姐说了算。”
莫问进一步逼问：“部落搬迁这种大事，总要给个明确的说法吧！还是说你想无视你们大小姐的想法独断专行？”
“荒谬！”将军有些慌张，“你这是一派胡言！”
莫问渐渐掌握主导权，笑道：“我是不是胡言乱语见到你们大小姐自有定论。还是说你不想让我们见大小姐？”
“让我们见大小姐！”
不知谁喊了一句，顿时群情激愤，众口一致要求面见大小姐。
莫问松了口气，这种心理战最重要的就是助势，所幸他成功了。
俗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可见群众的力量是很伟大的。
就在将军掌控不住局势时，身后的士卒中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
看到这个人影到来，群众们的呼声渐渐停歇。
夏宁馨扫了眼围堵的人群，有些疲惫的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恭敬地上去俯身道：“小姐，这两个小鬼对你颁布的搬迁令感到不满，不仅当众撕毁令条，还扬言要直接和小姐见面。”
夏宁馨扫了眼阿豹和莫问，平静的视线落在阿豹身上：“你有什么不满？”
“你就是他们说的大小姐？”
打量着眼前看起来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阿豹的心里有些惊讶。
“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带了一帮人吵着要见我？”
这人的粗线条让夏宁馨觉得好笑
“管不了那么多！”阿豹挥了挥手，“既然你就是大小姐本人，那我要问你，这条搬迁令真是你颁布的？”
夏宁馨平静回答：“是我。”
“为什么！”被对方不温不火的态度刺激，阿豹的情绪顿时又上来了，“你不知道这个村子对我们的重要......”
“等等！豹子。”莫问安抚住暴走的阿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理由......”
可是夏宁馨接下来一句话彻底让阿豹的情绪失控：“我知道，所以才这么做。”
“你什么意思！”
阿豹的眼中闪现危险的气息。
拒接想要上前保护的士卒，夏宁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道：“我说我知道你们村子的来历，在来的路上就读过了。可是那又怎样？继续抱守着老旧的规矩龟缩在这里？我看认不清现实的是你们，看看这个村子的现状吧！你想让整个村子的人因为你那莫名其妙的固执而继续这样下去，最终灭亡吗！”
她的话语深深刺入每个人心里，就连莫问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按他所生活时代的观念，这种想法才是正确的，但是在心底，他总有些不能接受的地方。
“这些大道理我不懂！也不想懂！”阿豹推开莫问朝前走去，“我只是想守护这个一直生活到现在的，最喜欢的地方！”
夏宁馨忽然淡淡开口：“醒醒吧，如果只凭借感情就能改变现状，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难以理解的事物。现实远比你想象的要残酷。”
莫问心中一动，他感觉这段话不是夏宁馨说给阿豹听的，更像是自我辨证的理由。
“看来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心意了。”
阿豹忽然安静了下来，眼中只剩下冷静的光泽。
“豹子，你......”
这副表情莫问见过很多次，这是阿豹准备动手时才会露出的神情。
“别拦着我，莫问。这是现在唯一能救这个村子的办法了。”
莫问的脑海一片空白，他听出了阿豹话语中的份量，所以没有办法做出轻率的发言。
“都给我住手！”
一个苍老但是浑厚的声音适时响起，传遍了整个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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