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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个雨夜」·「零」(下)

「十六个雨夜」·「零」(下)

2008.07.06「乱雨凌晨」

洛无冰摸着黑暗从床上爬起来。

他的妹妹应母亲希望去了「地窖」的地下四百三十一层寻找某样东西,他一个人有些忍受不了铺天盖地的、黑色的、海潮般的暴雨夜幕。

他也有些想念妹妹的温暖气息。

地窖的出入口都在后院,他不太敢在这样的夜晚独自跑去找妹妹。

父母和他们睡在同一房间,但今晚的父母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还未回房间睡觉。

男孩猜想那是因为他们在担心妹妹的安全,比如会不会滚下楼梯之类的。

但他觉得丝毫没有需要担心的什么,在他眼中妹妹是无敌的,因为她总是能做好任何事情——能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房间、能熟练地画出高水平的画、会说英语、能轻松完成爸妈布置的每一个任务。而反观他自己,总是笨手笨脚的,虽然没人对他提起过他的笨,但他体会得到。

虽然妹妹对他并不热情,但他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妹妹,因为妹妹总会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足够的温度。

不只是拥抱,妹妹还会为了照顾他的心灵特意做烂一些事情,或者是不言语地跟在乱跑的他身后,又或是无奈地帮他完成他自己没有做好的事情。

他反而经常觉得自己像是弟弟,「变成能照顾妹妹的人」也成为了他的梦想之一。

洛无冰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摸到自己的拖鞋,穿上走向门口。

「咣。」

雨声中掩藏的沉闷响声让他脚步顿住。

他意识到那应该是他们家大门的闭合声。

爸爸妈妈出去了?他在心里猜测。

又过了一会,他没再听到什么其他的多余声音。

卧室在二楼,他向一楼走去。

正踏上向下的旋转楼梯——

「啊啊啊啊啊——」

惨烈的嘶喊声划破闷雨声遮蔽的渺小天地。

洛无冰再次停下脚步。

楼梯转角似乎有人在……向上爬?

不多久,他就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是他的父亲。

恐惧像是万蚁噬心。

「爸——」

洛无冰快速跑过去,却又在半路定住了。

——父亲的胸口开了个大洞,心脏依然在他的身旁跳动。父亲的下方,一个看不清相貌的男人手握一把长刀站住不动。

「明明交出他们就好了——何必自寻死路。」

男人冰冷地说。

「跑——」

父亲的唇语。

「保护妹妹。」他似乎看得到父亲眼中如此期望。

双腿分明被恐惧压得柔软无力,他却不受自己控制般地跑了起来。

跑到长廊尽头,打开窗户,从雨棚滑下,摔进泥土里。

艰难地爬起来,努力辨认清楚方向,跑向一角的楔形石质入口。

视野中出现昏倒在地窖口前的女孩,他认得那是他的妹妹。

「妹妹!妹妹!醒醒啊!」

女孩并没有回应。

洛无冰完全不敢向着「她已经死了」之类的方向去想象,雷声突然劈下,他心中狠狠一颤,不顾一切地背起女孩,向着山林中跑去。

山林之下就是城市,他可以到那里找到父母的朋友,他们会在那里得到帮助。

「不要在这里倒下……」

「我要保护妹妹……」

男孩对自己不断重复着。

暴雨冲刷着他和他身上的娇软躯体,脚底的痛感混杂着沉重的压力将他打得踉跄,黑暗的树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身后的男人似乎近在咫尺。

无光的天幕像是死亡的被衣,在为整个世界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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