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湿透的身体走回楼道。
在我身前，还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看鞋印像是一米七五到一米八的男人。
虽然应该只是普通的邻居的脚印，但我还是隐约间察觉到不对劲。
步长……太宽了些，每一个脚印之间相距至少两米。
下半身的长度大约是人身高的0.618上下，也就是所谓的黄金比例，但大多数人的比例是到不了这么大的，这个男人的腿长若是正常便……
我在脑海中计算了一下，是一米一左右。
很自然的，人在走路的时候，两条腿与他的步长构成一个三角形，而两边的长度加起来不可能超过第三边，并且他想让步长变长，他的腿就要迈得很开。
而步长超过两米……他几乎在劈叉。
这已经不是隐约间的不对劲了。
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人有问题。
我从放松中回到警觉状态，虽然跳着走也可能达到这种效果，但跳着走在我眼里也是一种不正常。
不管怎么样，都要先回家和哥哥会和。
我尽量轻声、且不至于过慢地走上楼梯。
每隔五级都有一只脚印。
没有停下。
到了五楼了，虽然淡了很多，但依然没有停下。
延伸向……我和哥哥所住的六楼。
心跳陡然加速，我感受到胸膛的敲击。
冲动和镇静在一瞬间于我脑海相撞——我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又担心打草惊蛇。
但我还是直接冲上去了。
所见画面与我所期望的很一致，与我离开时几乎相同的、紧闭的房门和安静的楼道。
「啪啦！啪啦——」
我下意识做出躲避，将身体向一侧移去，抬头才发现只是灯泡灭了。
不是偶然吧……
我做出下意识的判断，之后发现
的确不是了——
黑暗像是进食的饕餮，将窗外灯光模糊的城市慢慢吞噬。
那些灯光由近及远地消失，我知道有可能是这座城市的电路被大雨淋坏了，但我还是有些习惯性地将这想象成阴谋。
但我还是没有以前遇到危险时地那种感觉。
这段时光里我除了努力适应平静生活外，也仔细了解了自己，同样包括哪些对危险的特殊「预知」。
想来，只要是危险，都是人或者某种事物对我和哥哥产生「杀意」而诞生的，那么我对危险的直觉实际上大概是对于「杀意」的感觉了。
对于卖药的大叔，那个律师，或者是那个话痨小孩，又或是寥寥几个老师和不过两三个同学，我都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的危险，解释为他们对我来说没有「杀意」也可以说得通。
很快我就接受了这个猜想，但这也代表我接受了物体也会产生「杀意」这一「事实」。
对于事实，我倒是觉得只要我认可便是事实了。
对了，还需要加上「哥哥也认可」。
我倒是明白这很难是世界的真实的「事实」，但是无所谓，我的世界这么大就够了。
有哥哥就够了。
我依旧在黑暗中没有动弹。
直到一道声音响起——
「还真是警觉呢，看来今天见不到小冰了。」
有点熟悉的声音。
「谁？」
我冷声说。
这个字大概是我对陌生人说起的最多次数的字了。
本来也会是这样吧，毕竟能让我开口的陌生人也只有对方的身份能让人好奇了，虽说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吾号『落云道仙』，是个神棍，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
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说。
原来是个神棍啊。
神棍不是褒义词吧，他怎么这样自称？
「你不进去就不会走？」
既然他说今晚见不到哥哥，意思就是要和我僵持了。
也就是说我不进去他也不走。
不会是声东击西吧。
不对——
那个玻璃碎掉的声音……有两道！
不只是灯泡的声音！
还有……玻璃。
我不顾那个人的问题，跑上前想拿钥匙开门。
但是……钥匙没带。
本想踢一脚门，但想到事态紧急，我还是选择跳窗。
他应该也会选择从窗户离开。
这时，门却自己开了。
「替你救下洛冰，可愿拜我为师？」
他比我强。
「好。」
我几乎是立刻接口。
「嗡——」
空气似乎发生了无形的波动——我的刘海被切断成两半。
再次安静。
莫名的警惕终于松开了我想要跑动的身体，我冲进房间。
如果刚才就动了……断的恐怕不是我的头发了。
哥哥依旧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
冷风自窗外吹来，我看去——
一片刀锋，沾血而立，除此无他。
是什么都无所谓。
我爬到床上，保住哥哥。
我……确实不够强。
与我和哥哥相关的世界，比我所想象要大很多。
我又下床，走到门口。
自始至终都没见过这人。
我正要关门，却看见地上有一张白地黑字的名片。
拾起，上面写着——落云道仙。
没了，地址、电话都没有。
我关上了门，把名片放在鞋柜上的钥匙旁。
钥匙上有些水，但我没有在意。
毕竟，现在更在意哥哥一些。
还有修窗户，好在准备了备用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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