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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狼与爱丽丝

第八章、狼与爱丽丝

【嗳,你叫什么名字?】

【……欸?】

【你的名字啊——我叫柚子。虽然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以前叫什么了,不过因为柚子茶很好喝啊。好喝到我都受不了了的那种程度。现在也想喝。所以就叫柚子啦。】

【柚……子?】

【嘿嘿,你终于笑了。你笑起来真好看。】

【……谢谢。】

【对了,你的名字呢?接下来我们就是伙伴了,我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真岛……有栖……】

*

那个时候是柚子向我伸出了手,让我从自己的阴暗世界中得到拯救。

现在,也是柚子向我伸出了手。

被灰色的毛发包裹着的,巨大的,狼的手。

擦过了我的脸颊,击打在我背后的墙壁上,造成了一片巨大的龟裂。

卡隆痛苦地咆哮着,地面如同地震一般震颤了起来。

但我们仍然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动作,反复完全无视了周围环境发生的一切,仅仅是以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暧昧的姿势,用包含着复杂的情感的目光对视着。

渐渐地,红色围巾遮掩之下,那对散着盈盈的绿光的眸中,不甘,困惑,悲伤,都逐渐地被黯淡的冷漠无情占据。

“没想到……重逢是在这样的地方,用这样的方式啊……”

她如此说道。

鲜血与尸体的王国,端坐在这片荒诞世界顶端的王座之上,狼扼住了女王的咽喉。

柚子眯起了眼,没有说话。

耳边传来了肌肉收紧带起的,细微的关节响动。

狼爪弹簧刀一般,庞大的力量瞬间释放,锋利的爪刃划过墙壁,凄厉的尖锐响声刺穿耳膜,一卷温热的,带着血味的气流扑面而来——

如果被这一下重击击中,大概我的脑袋就已经从脖子上脱离了吧。

然而她的爪子并没能如同预想的那样轻而易举地夺走我的生命。

在狼爪的手肘关节处,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深深地捅了进去。

疼痛对柚子而言算不上什么,她已然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而且还是异能者,忍耐疼痛的力量超凡,想利用痛感使她屈服是不现实的。

所以我封住了她的关节。

柚子没有怠慢,空置的右爪跟上,五道白光直线而上,直勾勾地指向我的鼻尖——

毫不留情啊。

顺势向左侧歪头,避开爪刃的锋芒,借力将手术刀向内捅深,反手向下摁下,身体随之下沉,牵动着身下的椅子先前挪去,膝盖顺势上顶,红帽之狼躲闪不及,聚合的空气瞬间炸裂,发出一声闷响——

身躯健壮的灰狼,在体态尚未满十岁的少女一下膝击之后,身躯已然克服了大地的束缚,在空中向后退去,利爪却仍然没有停止原先的动作,身躯以一个扭曲怪异的姿势愣生生在空中控制住了身体的平衡,厚跟长靴在地面上擦出了长长的痕迹,紧接着借力向前弹射而出——

气势汹汹的攻势令人头皮发麻,每一下挥击都带动着排山倒海般的蛮力,几番轮转牵动着空气呼呼作响,只要稍微触及到一点边缘,身体就会如同豆腐一般四分五裂。

倘若是之前的我,在这般攻势面前只会抱着脑袋,缩紧身体等待死亡,或者像个没长大的娃娃一样,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曾经的挚友,为她为何对我刀刃相向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然后被削成肉渣。

然而柚子这一回面对的,是另一个我,是一个已然能够预料到这一切发生的,被鲜血完全染红的我。

行动没有一句言语。

背贴着椅子背下滑,头顶的木制椅背顺接被切成五段,借用着幼小身体优秀的灵活性迅速滑入了柚子身下的空隙,向上抬起腰,小腿格挡开她劈下的右臂,灵巧地缠上了她的身体,回身反手,血迹斑斑的手术刀捅入了她的右手腕,血噗呲一声喷溅出来。

我从柚子毫无神采的眼睛里,看见了我同样毫无神采的双眼。

那一瞬的失神,让我损失了半秒的专注。

柚子没有放走这次机会。

厚厚的狼爪从身侧轰击而来,大海啸一般的粗犷力量让我身体内部一片翻江倒海,每一处肝肠都扭曲地搅在一起,顿时满口溢满了熟悉的腥甜味道,仅仅只有八岁女孩等级的娇弱身躯哪里能承受住这一下重创,就像是被工厂里的铁锤击中的落叶一般,笔直地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轰击在一旁的墙壁上,穿透胸膛的震颤感充斥了全身,大地再一次震颤了起来。

感觉坏到要死了……

但时间并不给我抱怨的机会。

野狼已经冲了过来,像是一团黑色的影子,以闪电一般的速度侵袭着周围的一切——

必须采取措施了!

我咬紧了牙,努力克制住大脑的胡乱混沌,紧紧攥住双拳,蓝色的印记迅速弥漫开来——

“轰!“

墙壁被瞬间轰炸成渣。

柚子已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柚子了,而我也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我了。

锋芒狂放爆闪之前,虫类的鳞状甲壳即使保护住了我的双手,与狼爪对撞,激烈的蓝色火花四处喷溅。

只有异能者才能对抗异能者。

只有异虫才能对抗异虫。

而现在,是异虫和异能者的厮杀。

手臂上承受的力量在空中悬浮的过程中已经略有舒缓,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双臂发力,奋力将柚子格挡向一边,借力向后退了一段,耀蓝色的双翼骤然从背后赫然舒展。柚子对我的动作没有展现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如同战争的机械一般顺畅地遵从着训练时所教导的一切,顺畅地反转两下,在卡隆的屋顶落脚,红色的围巾在气流中舒展开来,一对招摇的狼耳挺了起来。

狼化得比之前所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彻底。

而作为代价,柚子的体力消耗超乎想象,而现在的她,却完全沦为了一台只懂得残杀的精密机器。

“柚子……“

我眯起了眼,缓缓做了一次深呼吸,让自己的眼神回归冷漠。

“这一次……是你的神智有点不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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