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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第一章
  • 左山的灰烬
  • 2019-07-27 10:18:02
第一章

如果要仔细阐述我那一夜的开端,大概要从数周之前开始。

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作为一个在大学中无比正常的人而存活着。

不与任何人有所牵扯,也不牵扯任何人。

就这样平凡无奇的活着,硬要说的话,大概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这一句话开始的:

————

“郁学长,如果有空的话,能帮我一个忙吗?”

每当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我总会情不自禁地在心里皱起眉头。当然了,一直以绅士自居的我并不会将厌恶的情绪表现出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什么场合都能使用的二十四号笑容微笑。

不过事先说明,我并不讨厌帮助他人这件事。

恰恰相反,我为我微薄之力能被他人看上眼,予以借用这件事感到喜悦。在路上碰到需要帮助的人也会主动上前询问。

其次,我也并不讨厌别人向我寻求帮助这件事,因为人只有互相帮助才能活下去。

帮助别人就像预期投资,指不定哪天你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别人也会看在欠你的人情上帮你一把。

我感到麻烦的只是向我求助这一点,因为我并不擅长拒绝。虽然在新入学的自我介绍里也曾恶狠狠地说过,因为怕麻烦请不要拜托我任何事情这种话,可是一年下来所有人都摸清了我的性子,碰到实在麻烦的事情就会找我。

更何况——

“为什么又是你啊。”

看着站在我面前,矮了我一个头的直系学妹,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刚从售货机里取出的咖啡罐头。

“哎呀呀,再捏就要捏爆了呀学长。”

“放心我的握力没强到这种程度。”

自己的身体怎样,应该是身体的主人更加清楚。以我这种每日熬夜的作息,身体早就进入了什么都做不了的亚健康状态。

用食指扣开罐装咖啡的扣环,浅浅地喝了一口,视线却始终在打量夏琦,已经快要入冬,却还穿着米黄的秋衣,大概因为身子娇小的关系,就连穿在身上的秋衣都显得薄了很多。

这让我想起某狂风天还穿着短裙的女生,难不成她们都是有别于怕冷的我的另一种生物吗。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看着她乔装出无助的眼神,我在内心里,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在高中时在团学联与她共事,所以十分清楚,名为夏琦的个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硬要作个比喻的话,就是一个能够把我国沉闷教育体系下的高中生活过得有如日系校园类轻小说和三流言情片一样的伟大存在。

被这个世界的神眷顾的女主角,大概。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与她产生一点纠葛,哪怕只有拇指姑娘的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也会被卷入她瑰丽迷离跌宕起伏的人生里。

这也导致我从高二开始过得惊心动魄,到大二的现在也没能安置好我不知跳到了何处的心脏。让我安稳度过高中的计划在第二年就彻底报废,我的性格变成现在这扭曲的样子也有她三分之一的功劳。

“学长,我的钱包被人偷了。”

只见她一脸严肃地这样说。

“这种事情请去找警察谢谢。”

我立刻转身。

“诶诶诶学长你别走啊。”

这样说着,她拉住了我的袖子。

一副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始乱终弃卑鄙下流的样子。

“快放手,周围已经有人往这看过来了。”

“不放。”

“放手放手,你这样败坏我名声,会害得我找不到女朋友的!”

“那我就更加不能放了。”

你到底是有多想你每次碰到麻烦事就求助的学长在几十年后某日孤独死去直到几日后变成巨人观时才被发现啊。

听到她这样说,我只能无奈地停下步子。

“所以说了,找回钱包这种事是警察的工作,我又没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

如果我能找回钱包的话,我为什么还要待在中文系,不如直接去报考刑警算了。

虽然会在身体素质这一关被直接刷下来就是了。

“不是,啊,可能是我刚刚说得话有问题,我的钱包被人给偷走了。”

“哦好的,补办一卡通在本部十号楼,身份证补办要到户籍所在街道,然后把银行卡里的钱全都转到支付宝里。”

“学长你在说什么啊。”

“钱包被丢了以后的应对措施,嗯。”

听了我这样的话了以后,她颇为无力地“哈——”了一口气。

在逐渐变凉的空气里,这声叹气和她的温度一起,变成了空气里逐渐混作一团的氤氲。

走廊的灯光好像闪烁了一下。

她的睫毛有这么长吗,我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想到。

“我说,我的钱包是被人偷走的……”

她再一次如此说到。

啊。

“对哦,一般来说你根本不可能意识到自己的钱包是被偷了还是落在哪里了。”

“这话听上去真失礼。”

“但是你无法反驳。”

听到我如此冷酷的话,她从纤细的脖颈里发出了一声细碎的哼鸣。

我看了一眼她身上背着的包,与她美少女一般的穿衣风格和周身氛围十分不符的,是用单肩系带背在肩上的上午笔记本电脑包。应该是联想X系列的本子,作为商务本来说性能还不错,可是显卡太差根本跑不动游戏。

她好像从一年前就开始用,到现在还没换掉吗。

“你是把电脑包落在教室,钱包也放在电脑包里,下课了去吃饭的吧。”

“诶?”

看她样子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等等我很好奇你这样怎么吃饭的?”

“因为知道我没带钱包以后,同行的男生帮我付账啦,反正下次请回来就行了。”

……就是因为这样你在高中的时候才会同时被四个人围攻。

那个时候为了不让团学联变成天天上演恋爱喜剧的浮夸场所,弄得我心力憔悴。

结果到了大学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男生是很容易自作多情的生物,如果不能认清自我的话,甚至有的时候会产生全世界的漂亮女生都喜欢自己的错觉。

好在我已经过了这样的时期。

“真是可怜……”

“什么?”

“没什么。”

“啊呀,我对那人没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就是我想的那样。

“比起那个,学长,你怎么知道我把电脑包留在教室的。”

我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每次喝完咖啡以后就容易开始头疼。

“如果不是别人告诉你,或者你亲眼看到,那么你根本不能确认钱包确实是被偷了,也只会认为是自己一时疏忽掉在哪了。”

“是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就随便冤枉别人,对被冤枉的人来说太过分了。”

“所以你肯定看到了什么,但是如果是别人告诉你或者你自己亲眼看到,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当场把钱包抢回来然后把那人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吧。”

“正是如此。”

这样说着,她点了点头,扬起了脸,用充满自信的口吻这样应答。

虽然只听说过传言,但是她似乎能轻松对一个两百斤的人使用过肩摔,应该……只是传言吧。

“所以,你并不是‘当场’看到你的包被人偷了,你之前说你去吃饭的时候是别人帮你刷卡,所以那个时候你意识到自己的钱包放在了电脑包里,回去的时候发现钱包不在,意识到了是别人偷走了,然后去保卫处,看了监控录像确认那是被人偷了吧。”

“就是这样,啊,所以我说需要学长的帮忙呀。”

这样说着的时候,夏琦的眼睛里发出媲美二十五瓦白炽灯的光亮。

啊,讨厌,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个夜行生物,真的会死的。

“这是凡人都能够得出的结论。”

只要是正常人,应该都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来,如果有不能得出结论的情况,那也是因为信息不足而已,比如不知道教室里有监控录像,或者不清楚夏琦有点冒失却不失正义感的性格。如果得知所有的信息,那么就能够通过经验取得结论,人的大脑比我们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

就是输入和输出。

就在我想要离开的时候,夏琦又拉住了我。

“还没完。”

“还没完?”

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用按键打开了锁屏,下午一点半,虽然下午没有课,但是一直站在昏暗无光的走廊里也只会徒增不快罢了。有备而来的少女,在古代文学史教室门外蹲点了三节课,看来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就不会善罢甘休。

早知道就翘课了。

“去咖啡厅吧,我请客!”

大概是害怕我因为没有耐心而走掉,夏琦这样说道。

每次遇到有问题的时候,她都会把我请到咖啡厅去,那里的咖啡虽然价格并不亲民但是可以续杯,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可是你钱包被偷了,拿什么请。”

夏琦偏着头,用竖起的食指抵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

“今天是周几?”

“你这家伙过着怎样糜烂的生活啊连周几都不知道了,今天周四。”

“是立雪姐值班,先记在她的账上吧。”

听到了并不想听到的名字。

“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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