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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自称“黑无常”(其终)

少女自称“黑无常”(其终)

我是谁?环顾自身,瘦小的如同五六岁的小孩子一般。

我是什么?我没有媒介,看得清自己的面容。我曾尝试到镜子,到湖水上观看,却什么也没有。就连思考这件事的意识从何而来,何时而来,我也一无所知。

空荡荡的,我如同空有意识而没有形体的怪胎,既像极了什么,却又什么也不像。我连自己究竟是不是人型都一无所知。

我为什么存在?睁开双眼,四周都是模糊糊的黑暗,隐约有类似血丝一般蠕动的绯色光若隐若现,只有这地板,确确实实如同血染的湖泊那样,回荡着暗红色的涟漪,所有的环境,如同一具破坏了的人的内脏。

我认识那里。无数次目睹过,那是可怕的,深邃的,连想都无法想象的,真正的地狱。

“啊——!!”黑暗中,可怕的尖叫忽然从身后传来。

“噫!!”我捂住嘴巴,小小的身躯反射性地从背后跳开,并因此坐在了涟漪上。回荡着血色波浪,一具血淋淋的女性尸体从我的身后倒下,到最后都乞求着什么的凝固的脸,流淌着湿漉漉的,让我打从心里厌恶的东西。“......呜!”我发出了小小的,恐惧的呻吟。颤抖着那无力的身躯,我知道我的眼角已经因为害怕而挂着眼泪了。

“哈......哈......”我什么也做不到,光是睁大着眼,看着这具尸体逐渐向我伸出手,我便已然用尽全力。

“我......不想死.....”溢血的眼珠子如同泪水般涌出血痕,那女人像出了故障的木偶,除了那真真切切无助的眼神,她的全身都在高速鬼畜着。然后,忽然停止了机能,倒下了,沉入了地板之中。只有一半的头露了出来,直勾勾地注视着我。我看不到,却能感受得到。

“呜......!”这整个过程,我捂着头,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敢看到,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哭泣,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将是一种怎么样恐怖的体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全身心炸裂开,从脊骨,到四肢,再到内脏,炽热的心脏发了疯似地扯动着我的血管,一阵眩晕,我吐血了,干干净净地吐在地板上,为血池染上了更浓的颜色。

“叽呜呜呜呜!!”躺在地上,我抽搐着身体......或许是在抽搐吧,我已经疼得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连眨眼和呼吸都忘得一干二净。“......啊......啊......”即使经历了上百次,上千次,意识被强制性剥离的感觉还是那么的疼苦,而且,每次都会有全新的,不同的体验。真是,享受痛苦的最高形式了。

“哈.......哈......”痛觉仍在残留,我忘我地呼吸着,忘记了一切。

“呜......”我无力地躺在地板上,想在头晕目眩中思考着什么。

“呜......!呜呜呜呜呜!”然而,如果睁开眼,却只能看到地狱的风景,那么这双眼睛又有何意义呢?如果活着,却只能感受到人的死亡,那么,这份意识又有何意义呢?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无法预料到,也什么都做不到!从一出生开始注定只能做着永无止境的噩梦。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又一次拖入到噩梦中,又一次体会到人的死!这样的我!如果不是因为天生便背负有巨大的罪孽,为什么要受到这么可怕的处罚?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呜呜呜呜呜!!!!”哭声回响在这片地狱里,没有人听到,更没有人回应。只有无数的手从地板的血池里伸出,我知道,他们要把我拉入新的死亡中。

“什....么?不要!不要啊!求求你们!!不要啊!!!”我从哭泣中祈求着,祈求着某位观看着着一切的人伸出援手,哪怕只是一片刻,一刹那,一秒钟!拖延一点时间也好啊!求求你们!只要一点点时间!我一分一刻都不想死!不要体验到别人的死!!救命啊!!有谁在吗!?啊啊啊!!!要拖下去了!!车祸!!谋杀!!上吊!!又要体会到死了!!!我!!我......!!!!

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的脸早已陷入血池中,无法出声。

救救我......拜托了......有人吗......?救救我......

奇迹,永远不会发生。

“小清!!!!”

忽然间,老人的声音穿破了黑暗,一只苍老而满是皱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只露出手掌的右手。

猛然间,站在医院那颗无言的大树下面,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我转过头,一名略显老态的,神情惊讶而略显温和,手拿输液器,穿着青衣病患服的中年人,真真实实地伫立在我的眼前。

“......小清?”老人颤抖着,对着已经被遗忘的她说出了一声,救赎般的称呼。

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终于等到了,等到了一位能在他身上找到人类,以及我这样的存在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意义。

“所以说,无常她,其实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回顾到最一开始,在华缘向前来拜访的陆睿明分享赵进的故事的前期,睿明最先在休息室内向华缘提出了问题。

华缘弯着腰,在自己的抽屉里拿出几包茶叶,并同时整理着茶几上的杯具。

“睿明,你知道‘观测者效应(Observer Uncertainty)’吗?”

睿明稍微感到惊讶,点了点头。

“大概明白。就是观测者的‘观测’会引起被观测者行动的改变,类似于蝴蝶效应的原理吧?”

“恩,但这里的情况并不适用蝴蝶效应,而是另一种类似于与‘薛定谔的猫(Erwin Schrodinger’s Cat)’相结合的粒子情况。”

“猫箱是吧?这个我也大概了解。就是完全密闭的空间中,里面猫有一半概率被毒死,一半概率因毒药没有发挥而存活,此时存在公式:猫生+猫死=生死共存或生死不确定的状态。大概是这样?听说这个原理在科学和哲学领域都有着不少的影响,在科学领域被划入为粒子学相关。但这又跟无常有什么关系呢?”

“最初开始,无常并没进行物理干涉的能力。她第一次能对现实的事物加以干涉,是在我服药自杀时,摔碎花瓶的那一次。与以前不同,她头一次被我,被一个人类所观测到。在此之前,她本人进行过所有的物理性行为都没有成功。”

“......是因为受到了观测者的影响吗?”

“只能这么解释。虽然也有过许多猜想,但这个是目前最合理的。因为,在她被空观测到以前,她的干涉物理还无法达到‘能用连续的飞拳将一名青年打飞’这种程度。”

“......”睿明感受到了一丝不适和不爽:“所以?是否可以把无常解释成某种未知粒子,因为无法被观察而封闭,成为猫箱里的猫?TA是存在着的,但TA又没有被意识到存在,所以TA长时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类似于没有开天辟地的盘古那样有意识而无形体的存在?而因为特殊资质,被院长观测到后的无常在观测效应的影响下打破了猫箱,在一定程度上根据了你脑内的主观意识能动性形成了特定的形体,所以长相会与你的孙女极为相似。是这么理解?”

“学历只有初三的你,能理解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了不起。嗯,大部分都是正确的。但归根到底,组成她的粒子是什么?为什么会形成?这些问题至今我也无法解答,毕竟我只是名医生而不是科学家,而科学家又无法观测,进而无法相信。我个人认为,组成黑无常的应该是由携带记忆与信息的带电粒子组合而成的集合体,继而由这些零碎的记忆与信息,进化出崭新的,独立的意识人格。之所以会是带电粒子,是因为我发现,起码在‘只有一个观测者存在’的情况下,她也能进行手机的通话,而通话内容可以被外界观测到。而诸如收音机,电脑等电子通信设备,无常也能在附近产生一定的影响。如果没有猜错,这些粒子应该是由医院里所有活动着的人,或是生,或是死,由人所赋予的。而粒子能集合并形成集体的关键,一定与那棵树有关。但那棵树究竟是什么来头,我没有办法去弄清楚。似乎无常行动所需要的能量,离不开树所提供的某种物质。”

不自觉间讲了一大段,茶已经在茶几上泡好。唰的一下,茶从茶壶上溢出到茶杯上,散发出清新的迷雾。

“带电粒子集合体,拼奏出与小清完全不同的崭新人格,话句话说,用鬼魂形容她也很相似啊。”两人一起靠近彼此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对坐着。“那她为什么会自称为‘黑无常’呢?”睿明问道。

“那个......我也不清楚。据她说,她本来也没有‘黑无常’这种概念。但因为他人的意识中存在着这个信息,而这个信息与她本身环境的契合度十分高,于是在不知不觉间自认为‘黑无常’了。你也知道,中国的鬼使黑白无常,关于‘魂飞魄散’这个故事的演绎。”

“恩。一方面‘无常’二字本身既有‘形而无形’的意思,确实很符合无常的情形。另一方面,既然是拼揍起来的带电粒子,那么无常自然有办法对外界的带电粒子进行联系,在联系的过程中读取到对方带电粒子的信息......这么推测,人的那些带电粒子其实包含了对未来的信息?也就是,这些携带着过去与未来信息的粒子,是如同与肉体分离的,相当于灵魂(Soul)的存在?而无常的这种联系常常是不自觉的,被动的,在信息能量最强烈,即人之将死时,无常便不自觉地受到其反噬,从而产生了死亡预告的体验?”

“姑且先这么猜测。”华缘乐呵呵地说道:“不错,理解得很快啊。你在学校应该成绩挺高吧?”

“谁知道呢,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考过试了。”

“呵呵,后生可畏啊。”

以上,便是陆睿明在早上的访谈中,了解到的关于黑无常的部分设定。类似于古代中国传说中的无常鬼,根据人心而变化形态的死之守望者。

睿明怎么也无法想象,整整五年,或许更多,从婴儿形态伊始,便毫无缘由地感受到各种各样的死亡,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生命只能承受一次的疼痛,她却仅仅依靠那小小的身躯经历成百上千次,明明看上去像个无忧无虑的享乐主义混账,其实内心早已伤痕累累了吧!虽然从一开始见面,睿明就察觉到无常的性格开朗得不自然,但没料到会是如此的惨绝人寰。

“无常那孩子,承受得太多了。哪怕经历了那么多死亡,她却依旧活出了自己的生存方式,她依旧能用乐观的态度面对人。经历死亡却没有对人丧失信心,哪怕是当年我都没有完全做到啊......”

“所以,我会告诉你接下来的故事。睿明,你是个可靠的人,我希望你能在那边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再受苦了。”

悬挂在一二楼之间的防盗网上,睿明正用出吃奶般的力气,上托自己的身体:“这种事......我当然明白!”结束回想,睿明咬紧了牙冠,把头伸到了能够看到室内的高度。

“啊——!”

“无常!”

但下一秒,一股几乎让他发疯的绝望感铺天盖地地传了过来。

“啊——!啊——!HELP!HELP ME!”女性尖叫高昂地从......从音箱里传来。

“.......”(睿明的上半身镶嵌在铁丝网上,无法动弹)

“啊靠!队友这什么垃圾走位啊!会不会溜鬼啊!别引过来啊!啊完了完了完了!狗东西开电锯追我了!”电脑屏幕前,黑无常正全神贯注地专注于游戏之中,手舞足蹈,自言自语根本停不下来。

“......”(绝望,凄惨,哀伤,痛苦,阴影,请联想以上关键词根据睿明的形象描绘出一幅日和式脸庞)

“啊——!”

“卧靠靠靠靠靠靠!挂钩子!哎呀!GG了!”兴奋地用鼠标对桌子造成了1HP的伤害。

“哎呀!完败啊.......恩?”才感受到有视野注视着她,她转过头,对着粘在防盗网上的男人眨了眨眼。

“......”男人脸部扭曲的轮廓正在展示着如何用颜艺表现出人的绝望。

“啊啊啊啊!!!入室偷窃啦!!!!”

下一秒,伴随着凄厉的尖叫,一袋花生子以子弹般的速度撕裂开气流,以无可匹敌的趋势和无法比拟的精准撞到了睿明的脸上。

“咦!”不过,男人却粗暴地单手完美接住了那会心一击。强大的气流随着花生子的冲击扩散开了,凶狠的杀气不禁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黑......无......”男人一点一点地把停在脸上的花生子挪开,被遮挡的脸上,一道锐利得如同刀锋般阴森的绝对目光射得无常傻笑着后退了两步。

“常!!!!!!!!!!!!!!”男人发了疯似的大喊出来,让四周的邻居都稀稀疏疏地围过来观望这奇怪声音的方向。

那是,从那场灾难后,陆睿明头一次表露出如此丰富的表情,以及展现出,如此剧烈的愤怒。

“哈.......”回到另一边,优哉游哉的院长正坐在医院的大树下,坐在那张熟悉的石椅上,轻松惬意地打了个常常的哈欠:“呀~~~那孩子离开后,我这边也能享受到难得的宁静了呢!恩啊——”他又伸了个懒腰:“想必睿明那边早已经闹翻天了吧?呵呵!”自言自语,老人对着大树坏坏地偷笑着。

大树凭借着风摆动了一下,仿佛也跟着老人偷笑着这幻想着却确确实实发生着的情景。

“不过呢,朋友啊,”老人笑完了后,恢复了平静的面容,显露出了有点寂寞的表情:

“我还是,担心着她。”

“这样的她,能像那样子,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笑着,该是多么美丽和多么庆幸的事情啊......难怕只是一点也好,睿明,恳求你让那孩子感受到人的幸福。”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颗大树下,不过,同一地点,但时间已经接近十年以前了。

“前辈!已经赶了那么长路子了,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康复,别走那么急啊!”

“我知道,赵进!但有一件事,我一定尽快......要找到她,并向她道歉!哎呀!”

因为跑得实在过急,而华缘的身子也没有摄取什么营养,他体力不支向前踉跄了一下,被赵进扶住了。

“是那个叫‘黑无常’的事吧!我明白了,前辈。”赵进搀扶着老人,但这次他也确信了老人的话语并没有虚假。经历了火车那一趟以及事后华缘向他解释,他已经认同了她的存在。

老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尽量地靠在这可贵的后辈身旁。无论是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还是他对自己那份无比的信任,两边都是值得他用一生去回报的,对方给予自己的最好的礼物。

“谢谢,赵进。”

“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多次了,前辈。”

“哼......是么。”老人微笑着,即使再多的感谢他都无法完全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感激:“不过我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帮我帮到这个地步?”

“我只是你遇到的众多老师的其中一位。离开我,你依旧会有新的,甚至更优秀的老师。千千万万的老师里,我只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我没有过的资质,也没有完善的人格,事实上我还处处妥协,显得懦弱。我没有特别的,值得人去崇拜的闪光点,力量,才能,权势,人格魅力,这些我全都没有。这样的我,为什么你要如此不惜余力地去帮助?”

“前辈,”透着那略显古板而反显温和的眼镜,赵进笑着侧过头来,说出了一段至今令华缘仍然无法忘怀的一段话:

“那是因为......”

搀扶着,两人如同患难与共的兄弟,一起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开阔的公园。阳光唰地一下从外面射了进来,一反刚才大厅里那份沉寂的黑暗,蓝天下,白云旋涡状地围绕在此处,钢铁水泥的建筑外,长满了互相衬托的花草,几条小而平坦的小路在这面积庞大的公园内盘旋着,整个花草环境如同世外绝境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在那里,华缘一眼就看到了在大树下,躺在草地上的,那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喂,前辈!”老人倒吸一口气,一言不发地挣脱开了赵进的依靠。

“无常!你没事吧?”颤抖着从草地上抱起,小女孩好像睡着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明明本该是如同幼儿一般红润的胖乎乎的脸庞,在她这里却是无尽的苍白。

“在那吗?”赵进心里默念着,他没法看到无法看到的东西,他也因此只能无言地站立在一旁。

“老.....伯伯.....”长发拖在地上,身体年龄只有五六岁的她,却有一种凄惨的,与生俱来的美丽。

“在!我在......!”这次,老人深深地把她抱在怀里,那有力而温暖的温度,前所未有地感染到了小女孩的身上。她从没有感受到,人类的温度,竟然是如此的令人安心,暖和得几乎使她忘记了一切。

生命,居然是这么美好的东西么?

“伯伯......我做了一个梦。”语气如同梦话一般无力。

“梦?”

“那是......一个奇怪的梦......看到了自己躺在黑暗中......我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就是痛,好痛,痛到想哭......看到了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喊过,哭过,但所有人都隔着一个看不见的屏障行走着,没有人注意我。我躺在黑暗里,蜷缩着,什么也......做不到。”小女孩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而老人也愈发心痛地抱紧了她。

“但是......但是......”小女孩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小手抓紧了老人的肩膀。

“出现了啊......老伯伯......忽然回过头......抓住了我......把我一下子拉到了天上,拉到了......这里......现在......我还在做梦哦?老伯伯他......回来了.......他还......抱住了我......明明以前......从没有被人.......抱过.......?明明从前.......从没做过.......这样的梦.......”

“恩......?呜......我在......哭吗......?不好......连说话.......都没力气......”抽噎着,虽然看不到脸,但华缘能感受着,这孩子一抽一抽的啜泣声,到现在,她还抬着头,努力不让早已涌出的泪水流下来。

“笨蛋!逞什么强啊!”老人闭紧了双眼,彻彻底底地搂住了泪眼汪汪的,已经不能自我的她:“这不是梦!而是真真正正的现实!我就在这里!你也就在这里!大家都在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确确实实存在着的世界啊!哭的话!就不要憋着啊!就在我的怀里哭出来啊!”

“你不是小清!你也不是我的孙女!你不是谁的替代品!你就是你!你就是“黑无常”!那样的话!就按照你的意愿,自己哭出来吧!无论你哭多少次,从今以后......!”

他用手按低小女孩那还在上仰的头部,让她能更好地哭出来。

“从今以后!我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呜呜呜呜呜——!”两只小手抵在胸口上,小无常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在老人的怀里哭了出来。而老人的双眼依然紧闭着,他明白,不这么做,一不留神他也会哭出来。

赵进和大树都在无言地看着一切,他们仿佛听到了某位自称为“黑无常”的,孤独的人,终于得以解放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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