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茫茫人海中,苗咪一时不知该从何找起。
忽然她灵光一闪,隐约觉得小娘会在那个地方。
苗咪来到她们当年的小学,远远便看到小娘坐在台阶边。
“李小狼!”苗咪生气地喊道。那个女孩浑身一震,朝她看过来。
“已经很久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明明都快要忘掉了。”小娘幽幽地说。
“既然你认出我来了,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苗咪心切地问。
“告诉你,让你同情我现在这副落魄的下场吗?”小娘低下头,看着肮脏的自己。
“……而且,我早已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他了。纠结了许久,还是觉得让你忘掉比较好。”
“但你依然是李小狼啊!你的一举一动,倔强时候的模样,就算变成女孩也没有改变。”
小娘听完苗咪的话,看着她静默良久。随后,她将视线扫向学园的每处角落。
“我一直以为,这所学校,仍然还是印象中的模样,然而却不是这样。”
“虽然只是小小的变化,却已经不再是我记忆里的样子。所有怀念的事物,都已经成了过去。”
说着,小娘看向苗咪。“我总是在想,如果那时我对你说的是‘留在我身边’,未来又会怎样?”
她站起身来,自嘲般地呢喃道:“我是否就会变得不像这样软弱了呢。”
“但那终究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早就已经回不去了。”小娘缓缓走下台阶。
身后的苗咪跟上去,抓住她的手。“既然这样,就换我来保护你。回来吧,小狼。”
从手腕上感觉到小娘的身体在微微颤栗,随后轻握的手指,又让她变得平静。
“以前那个需要被人保护的苗咪,如今已经变得这样强大又温柔了。这样我就安心了。”
小娘转过头来,宁静地微笑着。“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了。所以,让我走吧,我累了。”
苗咪没有立刻放开手,迟疑着说道:“真的只是累了吗?”
小娘点点头。“今后我不会再做那种事情了。已经没有那个必要。”
“苗咪,能再度和你相遇,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豆花和饭菜,我已经满足了。”
听小娘轻声述说着,苗咪这才稍稍安下心来。“那,我明天再来给你做豆花。”
小娘没有回答,沉静地看着,直到苗咪缓缓松开手,这才默默地走远。
有一些故事,错过就不会重来。而有一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天空下起了雨。苗咪早早买好材料,打着伞来到那栋陈旧的公寓。
路上,一辆救护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公寓的楼道前,一群人正在议论纷纷。
“看起来还只是个孩子,有什么想不开的,居然会自杀。”
“听说住那房间的人是个经常陪睡的女人,好像是叫李小娘来着?”
“刚才我听赶来的医护人员说,发现得太晚了,估计是没救了。”
苗咪呼吸一滞,手上的豆浆与伞掉落在地,顿时一片冰冷袭来。
她奔走到小狼居住的地方,只见大门敞开着,空荡荡的房间里寻觅不见往日的身影。
苗咪失神地在雨中走着,无意中经过天桥,江鱼正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雨景。
“是吗,你失去了重要的人啊。”江鱼为她撑着伞,轻抚着她的背脊。
“是我的错,如果那一夜我拉着她,强行带她回去的话……”苗咪自责地说着。
江鱼望向迷蒙的天空。“我不太懂安慰人,或许也没有资格说这些。不过——”
“离开的那个人,和还陪伴在你身边的人,谁都不愿意看到苗咪你这样难过吧。”
“不要为自己的温柔感到自责,那绝不是该摒弃的东西。所以,打起精神来。”
“悲伤的痕迹,任由时光擦拭;散落的雨水,流向蔚蓝世界。每当流年远去时,请微笑着幸福。”
江鱼轻轻哼着歌谣,抚慰苗咪的心灵,在冰冷的雨中遥望远方。
江鱼的歌声给了苗咪不少宽慰,但小狼的身影萦绕在她心头,依旧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苗咪在工作中时常分神。店里的人看她心不在焉,索性让她出去送外卖。
大雨仍在下着,骑脚踏车不方便,苗咪只好撑起伞,带着刚热好的饮品出了店。
在街角拐弯的时候,一直出神的她意外地和别人撞了个正着,饮品不由得脱手而去。
“好烫!”听声音是名男子,他呵斥道:“喂,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苗咪这才惊觉过来,连忙取出手巾递过去,嘴里念叨着:“对不起。”
随后,她的手被抓住。“这好像不是一句没有诚意的道歉就能解决的吧。”
“……对不起。”苗咪只是低着眸,重复着刚才的话语。
“你这算是什么语气,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难不成是家里死人了?”
苗咪浑身一震,此刻被陌生的人抓着手腕,不免心中焦虑。“……放手。”
“放手让你溜走吗?喂,你可是烫伤我了,至少诚心点道歉吧!”那人从容说着。
苗咪按捺不住,压抑的心情一下爆发。她脸色一沉,转瞬便对那人使出防身术。
那人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拆解掉了她的招数。“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苗咪下意识地又使出一招。“雕虫小技。”那人轻笑着正要应对,却没想到脚下一滑!
结果便是苗咪压在他的身上,跟着他一起倒在一滩积水中,顿时水花飞溅。
被雨水冲刷了一阵,苗咪终于冷静下来,此刻发现自己竟将人推倒在水坑里,更是一惊。
“对、对不起!那个,我还要送货,真的对不起!”她心中慌张,爬起来就溜走了。
白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个瘦小的家伙整得如此狼狈。
他回到别墅,接过管家递来的干净衣服,想起那人的格斗术,尽管生硬,却让他颇感熟悉。
虽然那人趁机溜走了,但落下的甜品包装,还是让他掌握到线索。
苗咪也没有想到,仅仅是第二天,她就在甜品店里遇到了先前撞到的人。
“一杯黑咖啡,加糖。许多的糖。”白麟支着下巴,淡淡吩咐。
苗咪点点头。心想:穿得这么体面的人,应该不会记仇吧?
她将甜品端来,返回柜台时,发现店员正紧张地朝她招手。
“快把刚才那份咖啡要回来,新招来的后台伙计错把盐包放上去了!”
她一愣,急忙回到白麟身边,却见他正将咖啡送进嘴里,随后脸色阴沉。
苗咪对上白麟斜来的视线,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是多么不友善的眼神。
她一边道歉,一边打算换上一份。白麟却默不作声地放下餐具,起身离去。
苗咪看着他离去,暗暗不安,心叹:糟了,这下梁子真的结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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