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感觉有些恼火,尼克觉得最好在开工之前平静下来。打开汽车音响,在电流声中调试着频道直到他找到了让他感觉舒适的东西。那是首节奏轻快的歌,讲述着人们对生命中美好之物的追寻。它让堵车变得几乎可以忍受,几乎,嗯,几乎。一旦尼克离开了市中心,他就能遇到熟悉的交通体验。他看了眼手表,他决定他将不会去工作的那么晚,他戴上了他的太阳镜,进入了放松的状态。
Fauna city很特别,那是毫无疑问的。建筑物给人一种有机结合的感觉。每一个都比上一个更加独特和眼花缭乱。每一栋建筑都会遮盖和围绕你,让你觉得你被拥抱的同时又被瞧不起。至少,如果你在意。作为一只狐狸,意味着被人们看不起并不总是因为身高。尼克把他的目光从周围的景物上转移,回到了交通上。
在心里过了一遍今天的日程表,他惊讶自己竟然走在了计划前面。通常他都会选择睡懒觉而非争分夺秒,但似乎命运再次背叛了他,虽然完成了足够多的的事,但他仍然需要工作。尼克在他的车缓缓移动时被拽出了他的白日梦。心中被希望填满,尼克用他的脚爪轻轻推动油门,当前面的车突然停下来的时候他被迫松开油门,他觉得自己对理智的把握逐渐削弱。尼克开始了消磨时间的所有方式。他识图找到一个没有播放过重复音乐的电台。他试着数清楚自己爪子上的所有毛发。他用他的手指在假装成一个人的腿在他的车顶滑冰。最终和方向盘成为了朋友,他觉得自己真是无聊到想睡觉。
身后汽车的鸣笛把尼克的理智招了回来。他抬头一看 发现车辆已经开始移动,他打了个哈欠,开始加速。穿过横跨Fauna City海湾的大桥时,尼克能够辨认出他的“办公楼”······至少他是这么称呼的。快要下桥时,尼克可以看到他办公室所在的停车场;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一条相当大的长队已经逐渐排了起来。尼克诅咒自己。当他离开这座桥时,快速地左转,他进入了停车场。在角落中,他看到队伍事实上穿过了街区并延伸到桥下。觉得他的胃掉下来了,他慌忙地把车停到了一个标有“老板”字样的停车位。
尼克走向那栋停车场中心的小小建筑,一块“诊所”字样的标牌低调挂在那里。他可以看到聚集的顾客已经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所有体型和种族的食肉动物都在那里排队等候,其中一些有耐心,而另一些生气地抓着其他人的衣领。他进入了小诊所,一只带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肥胖猎豹出现在他眼前并扑倒了他。
“哦!我的上帝!谢天谢地!尼克你终于来了,我发誓我这里的所有人都想攻击我!这里已经一团糟了!”
“克劳豪泽”
“都快四点了我们还没开张!我已经看到他们看了手表后焦躁不安地跺脚了,还有的人贴在玻璃上看向里面!没准是想冲进来把我好好揍一顿!”
“克劳豪泽”
“我的意思是……呃,他们如果闯进来我该怎么办!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
“克劳豪泽!”
“嗯?尼克?”
“三件事。一,从我身上起来;二,别害怕,我在这;三,现在只是三点半并且我们四点半才会开张,所以你能不能冷静下来然后让这一切恢复正常?”
“哦……好……明白……知道了,老板”
克劳豪泽放开了尼克然后帮他站起来,他比猎豹大很多,实际上比任何动物都要大。常年压力下的暴食和久坐不动的生活方式把它变成了现在这样。虽然他有缺点,但他是尼克身边能干和值得信赖的同伴之一。尼克把自己的毛发梳理整齐,看着克劳豪泽在药品展示柜周围闲逛。
“嘿,斑点,我只是说明天做好准备工作,并没有说你要穿上白大褂。”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让这个地方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哦,我们开始吧。”
克劳豪泽把架子上的一个小药瓶拉了出来,一阵咔嗒声响起,和整个后墙的旋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隧道。摘掉他的太阳镜,尼克走下楼梯,并告诉克劳豪泽他会告诉他何时开张。打开了他手机的电筒,尼克走向是深处,深入大地。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令尼克牙酸的咯吱声。当尼克看到从隧道尽头传来亮光时,他知道自己已到达隧道的尽头。
楼梯的底部通向一个巨大的空间,这才是这间诊所的本体,单从表面你很难发现这一点。挂在前面入口的巨大木质牌子自豪地展示着“WILDE TIMES”。这个庞大的地下城,是食肉动物为食肉动物提供的乐园。在这里,没有食肉动物担心被评头论足,城内所有的肉食动物都能到此放松。
这是尼克倾注了心血的地方,也是他在城市中唯一的安乐窝。
“回来了,我的家。”尼克走过了令人着迷的景色,低声说道。这里有被压迫的肉食动物梦寐以求的一切。过山车,幽暗的迷宫鬼屋,巨大的延伸到天花板的扭曲水滑道,只要你能说出来名字的都能在这里找到。在去自己办公室的路上,尼克看到了那个外号为“Wilding”的员工,对他挥了挥手。这主要感谢克劳豪泽,他们中许多人是他的朋友,也有几个背景不太干净的。不过,当你在城市中央开设一家非法乐园时,你还想苛求什么?
尼克的办公室是乐园中的一间单层小屋,他用门卡滑过门,推开了它。一只叫斯凯的豺在里面等着他,她是维持WILDE TIMES设备运转的驻园机械师。见到尼克,她立即向尼克回报问题已经全部解决,并询问是否有新的任务。尼克在听,可是他累了,她所说的大部分话都是左耳多进右耳朵出。大部分话尼克只是笑了笑,偶尔听到他认为合适的点一点头。斯凯完成报告后就离开了,留下尼克一人在办公室中。尼克瘫倒在他的座位。他出一声长叹,打开了桌子下面的保险柜。他拿出一个和医生那里一模一样的装置伸向脑后。轻轻点一下,项圈应声落下,掉在桌子上。他给了自己一分钟的休息时间,然后站起。看了下手表,尼克把装置攥在手中,离开了办公室。
“Show time”
尼克把他的员工聚集在一起,站成一个圈,进行传统经理鼓舞士气的讲话。
“伙计们,你们知道现在的情况,外面有一排食肉动物等着来享受美好时光,我希望你们能全力以赴,斯凯正在拼了老命敲打那台过山车,它肯定能动起来……就在……”
“两小时后,先生。”斯凯说。
“从现在开始的两小时,在那之前先引导顾客玩别的,我们从冰原区的朋友那进了一批新的零食,所以我们已经万事具备了。提尼,由于杰夫生病了,今晚该你站岗了。对了,你要确保每个离开的客人都戴上了项圈,我们不愿看到任何人因为我们的差错进局子,更不能因此被这些个倒霉鬼把我们抖出来。明白??”
演讲过后,每个人都走到了他们预计的岗位。尼克把解项圈的设备交到了这只叫提尼的大熊手中,转身回到了他的办公室。公园被游客填满不需要太长时间,金主们(patrons)兴奋的嚎叫声穿过了单层小屋的墙壁。尼克打开了他桌子上的收音机,开始查看堆在桌子上的文件。时间蜗牛般缓缓流动,但他最终还是看到了一些进展。尼克刚完成最后一个财务报告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低头看向手机,消息来自芬尼克,他的一个老朋友。解锁手机,尼克开始阅读消息。
“忙完了来喝一杯啊?”
“当然,我一定会。”
“很好,一定要带一些……”
一个电话打断了尼克的回信。当看到了是谁的电话,为了最快速度回复,尼克慌张地几乎要从椅子上跌下来。
“科兹洛夫!金老大!有着金子般声音的人!近况如何?”
“省掉那些无聊的客套,尼古拉斯,我有正事要说,你对政府密探了解多少?”
“没……我意思是,没什么重要的,您为什么问起这个?”
“今早我的员工运货时被拦下了,就是那些探员,问东问西;我的人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脱身,但是恐怕那些货车已经被盯上了。”
“嗯……那听起来……有点糟……”
“是糟糕透顶!尼古拉斯,如果他们搜查这一带找到了这间‘乐园’,你会进监狱,而更糟的是,你的乐园被关停而我损失大把的钱。”
“现在,我们不要太……担心,科兹洛夫先生,没人会发现这里,先生。外面看来我们在做的是合法生意,还有我哥们克劳豪泽他货真价实的行医执照让这个诊所的掩护看上去完美无缺。让我提醒你一句,没人会到废弃的鱼罐头工厂下面的桥上傻狗钓鱼。”
尼克竭尽全力保持着冷静,手机保持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在科兹洛夫作出回应之前,他甚至觉得科兹洛夫已经挂断了电话。
“好吧,尼古拉斯,你是对的。抱歉打搅你。这真是漫长的一天,坦尼亚还没有准备好晚餐。”
“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先生,你只需要好好进餐,这样你会感觉更好。”
“好吧,尼古拉斯,好吧,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到时候我们好好商量这件事。”
克兹洛夫挂断了电话。尼克跌倒在它的椅子上,擦拭着他的眼睛。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先有那只公羊,现在克兹洛夫也出问题了,饶了我吧。”尼克大声说道。感觉到头痛发作,尼克走到了他身后的一个迷你冰箱旁,取出一瓶苏打水按在太阳穴上,他努力想着如何回复芬尼克。一无所获之后尼克决定先把这件事凉拌,稍后再说。
那天晚上,乐园关闭后,游客离开了。尼克离开了办公室去迎接他的员工。桌子上堆满了清点后的钱,他取出作为雇员薪水的那一份发给了他们。他又拿走了自己那份,然后把剩余的钱放入了一只熊的公文包里,他只知道这只熊是“克兹洛夫的助理”。熊拿到了钱,和其他员工一起离开了。
尼克拿出了他的门卡然后走向了隧道的门。路过那些迷人的景色时,他忍不住看了今天最后一眼。他穿过公园的护栏时和斯凯挥手告别。当灯盏在他身后咔嚓咔嚓的熄灭时,尼克感到了些许如芒在背般的幻痛,每晚打样时这感觉都会出现,这感觉令他生厌。
在台阶上,尼克走得很慢,细细品味着每一阶咯吱作响的台阶。他不想离开,但是他更不能呆在这里,这太冒险了。当尼克到达楼梯顶端时,他看到克劳豪泽在诊所挥手告别最后的员工。
“真是个忙碌的夜晚,尼克。”
“是的,斑点,嘿,听我说,你今晚打算做点什么?”
“没什么,我只想回家。”
“忙我个忙,朋友,回家前开车在这附近转上几圈。”
“嗯……当然可以,但是为什么?”
“不,没什么……只是,……什么事都没有,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尼克从敞开的门离开了,克劳豪泽跟在他身后锁上门。尼克坐进了他的车,看着他朋友离开。在确保克劳豪泽没有被跟踪后,他发动了车,离开了诊所所在的停车场。尼克开车穿过城市,向芬尼克的公寓行驶。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不用担心交通状况。高速公路上几乎没有车,尼克可以开的比平时更快。下了一个高速出口,尼克把把注意力放在路上,不敢再看四周。芬尼克住在撒哈拉区,位于城市和另一条海湾之间。唯一的通向那里的路要穿过一条很长很长的桥,可以从桥上看到……Happytown。那里本是一个小社区,时移世易,命运安排他最终扩张成了只有食肉动物的贫民窟。尼克握紧了方向盘。.Happytown并非一直是贫民窟,曾几何时它还是一个美丽又繁荣的社区。再美好的事物总有它的结局,尼克将这种想法逐出脑海,他觉得最好不要细想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
尼克到达了撒哈拉广场中芬尼克的公寓,敲了敲门。他听到里面乒乓作响了一阵,几分钟之后门才打开。尼克抓住机会消遣芬尼克一番来补偿自己的等待。入戏的尼克假装向公寓里面张望,表现得好像不知道谁给自己开了门,因为对方太矮自己看不到。他维持着这个状态直到他感觉有人在快速地踢他的小腿,尼克弯下腰,手支撑在膝盖上,把视线放到芬尼克的高度。
“啊,这就是你欢迎朋友的方式?”尼克说。
“当他每次都来扮脑残的时候”
“(笑的说不成话)我懂,我懂”
“你带喝的来了吗?”
尼克举起一罐黑咖啡,这是芬尼克最喜欢的饮料。看到它们,小巧的(并不是姿势)耳廓狐高兴地抓住了它们。芬尼克把尼克领进了他的公寓, 芬尼克的单身公寓(bachelor pad)是他所有能买得起的奢侈品中最完美的。
“我接手你的汽修店后生意还不错。”
“什么给它招来了生意?新的音响设备?”
“嗯,有这部分的原因,不过我觉得主要是因为墙上那幅画中的你像个劫持妇女的维京海盗。”
“切,你这是嫉妒,因为你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我可是有在这个城市中你永远不知道的画家的快捷联系方式。”
“闭嘴,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每次要到联系方式都会告诉我。”
“啊,被你发现了。”
两只狐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谈论芬尼克的女人缘问题,以及政治。准确的说,芬尼克‘谈论政治’的方式就是大骂斯温顿市长。尼克没有打断他,因为看这个小家伙变得激动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芬尼克喝了一罐又一罐,多得尼克都发出了警告。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小狐狸如何在几分钟内喝掉如此多的咖啡……而且还依然活蹦乱跳的。尼克曾经问过芬尼克,得到唯一的回应是“你不明白,我需要这个,如果我不喝这个,我的身体就会变得昏昏沉沉,来弥补缺失的睡眠。”尼克决定再也不提这个问题了。
“你还跟科兹洛夫做交易吗?”
“你知道我别无选择,公园需要他的资助才能开下去。”
“伙计,那可真操蛋,没有他你照样能行。”
“不,我做不到,我不知道从哪儿弄到我需要的物资,没了他,我甚至不知道从哪儿搞到电力。”(原文中是power,暗权利)
“伙计,无论如何,你做得到的。”
“不,我不能,虽然实在很烦人,但他还在可控范围内。”
“我还是不明白。”
“实现梦想总要有付出。就拿你来说,为了买件合适的衣服只好去逛童装区。”尼克接住他扔过来的枕头。
“闭嘴!没有人……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非要忍受他?如果我是你,早就卷钱跑路了!”
“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这两个朋友聊了很长一段时间,也看了很多电视节目。然后叫了个披萨外卖,尺寸大到他们可以共享。他们就这么闲聊着,直到尼克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们来了个兄弟式的拥抱后,尼克回到了他的车中。再次经过Happy Town时,尼克把目光重新放回公路。贫民窟的灯光却从两边包围了他的视线。他抬起头环顾四周,不由自主地记起了这块地方。尼克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同时开始后悔来见芬尼克,在通过市中心时,尼克遇到了一点‘午夜交通问题’:俱乐部的人在街道上蜂拥而出,尼克几乎不得不避让一个在街上手舞足蹈的醉汉,幸好一个酒吧保镖帮了那醉汉,也使尼克快速通过了市中心。
进入了雨林区,尼克打开了他的雨刷,放慢驾驶速度准备迎接水幕的洗礼。他驾驶的车子被一片噼里啪啦的敲打声包围,视线所及只有倾泻的水流。这情况只持续了一秒,然后尼克便驾车行驶如常。雨水系统在夜晚关闭了,尼克看到了晚上美丽的热带雨林区。人行道在黑暗中发光,每一步都会在他重新发光之前留下一个黑暗印记。数百万昆虫的鸣叫声无论什么人听都像是一场交响乐。这就是尼克感谢他的地下室阻挡声音的原因。管道的声音已经让他夜不能寐,他也只能想象和这里的虫子做伴是种什么感觉。
尼克把车拉到他房子里的车道。当尼克走上台阶进入屋子时能听到电视的声音。他开门后发现比尔又一次开着电视睡着了。至少这一次他穿着裤子。尼克走过比尔,从裤子中拿出一个标着‘租金’的信封扔到咖啡桌上。走下台阶进入自己的房间,尼克开始检查他的手机信息。唯一一个信息来自哈尼,还是关于绵羊之类的胡扯。尼克一点不关心这个,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短暂的沐浴后尼克拉出他的抽屉床躺了上去。一天之中就经历了高峰和低谷,但总的来说也不是很糟。尼克闭上他的眼睛几分钟后,就睡着了。梦中一片绿地(这里的greener pastures有另谋高就,开拓新事业的意思)的景象进入他的脑海,尼克无法想像未来会把自己带向何方。
这可能是最好的。
END OF PART 2
Thank you for reading
注*
到目前为止,文中告诉我们项圈的作用是在掠食兽产生激动情绪时电击他们。
所以那些比较刺激、会引起强烈生理反应的游乐设施食肉动物是没法用的。
只有在尼克的地下游乐园,悄悄用特殊设备摘了项圈才可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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