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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墨空山
  • 2019-07-29 07:38:45

第二手记

初中的时候,我喜欢过一个女生。

她是在初一下学期来到我的班里的,当了我两星期的同桌,然后就离开了。我觉得她离开的原因应该不是受不了我吧。不过那一点,我从来也没有问过;她来干什么,也没有问过,甚至名字,长相,也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感觉很熟悉。

“嘿,你看上去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种明显而老套的搭讪我当然做不出来,只是形容一下感觉。

《这咬人的爱》里面说,一见钟情,明明是见色起意。这一点我还是想要反驳一下的,虽然我承认那个女生很漂亮,但我确实是因为感觉。

我无法理解这种感觉,而在我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她只在我的人生里待了那两星期,但在我的回忆里待了很久。

她走的时候,也留下了QQ号——给全班人——但我那时候根本没有QQ号。初中毕业那个暑假里,我有了自己的QQ号,却没了她的。

我也找了挺长时间了,才终于在高一的时候找到了她的QQ号。在我提醒到说出我的名字之后,她终于想起了我,不过那已经值得我高兴好长时间了。

之后,我们也像朋友一样聊了聊天,我也偷偷用她空间里的自拍做了屏保,也和她道晚安之类的,还顺便表了个白。

实际上表白那个事,挺丢人的。我那时候不知道女生会喜欢故意在空间里发一些忧郁的话,类似失恋或者失意之后才会说的话。不过在我用了很长的一段话表白之后,我知道了。

被拒绝得挺自然的。之后她还说什么可以做朋友,明明是自己都不信的话。

第三次表白失败之后,我被彻底拉入黑名单了,也被明确说了不可能了。所以说要是第一次就这么明确地说了,我不就没有后来两次了嘛。

男生都是很单纯的,只要女生没有明确说:

“滚!”

那么那个女生就是喜欢我。不搭理,害羞;讽刺,傲娇。

关于男生很蠢这件事,我挺有发言权的。

在被彻底拉黑之后,我很悲伤,悲伤到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在第二天不上课,我就去了外面透透气。

伤感在一两天之后就退去了,连我自己都有点惊讶。

我发现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喜欢她。这三年来,她的形象在我的心里不断放大,而我喜欢的,是我心里的她。但是就像盖茨比的黛西一样,她当年的形象和我心里的形象相去甚远,而且这些日子的谈话,也让我看出来,她现在甚至不及当年。不过如果真的说我心里的那个形象的话,我至今都还是喜欢着的。这一点,杜若可以证明。

在被拒绝之后,我又喜欢上了另一个女生。虽然这听上去有点像渣男,或者我通过移情来缓解心里的伤感,但这并不是。我不会随随便便喜欢上一个人的。

她叫赵小仙,坐在我的右前方,一抬头就能看到她。我承认开始让我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的外表,但是如果内在不够好的话,她对我的吸引力很快就会消失的。我对待她的方式也挺简单的,在她周围默默帮她,遇到什么事就尽力帮她,没有事就争取能多说几句话。方式对还是错,就交给时间吧,我只能做到这样。

在一次考试结束之后,她又没考好。放学之后,我和她的闺蜜就在一旁安慰她。高中的时候,星期五的晚自习是自愿的,加上这是饭点,班里只有我们三个。我不知道如果人多的话我会不会这么做,因为我受不了别人的目光。帮她都是默默地,也是因为这个。

赵小仙也很在意别人的目光,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她的闺蜜是个挺疯的丫头,提议翘掉晚自习,去操场散步。说真的,那是我第一次翘掉晚自习,只是为了给她放松心情。

突然觉得写出来好像不是什么很大的事。

在操场走了一圈之后,她的闺蜜觉得插不进嘴,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玩手机,而赵小仙和我就继续走着,一圈,一圈,又一圈。据她闺蜜说,我们走了二十多圈,虽然我不太信。

我们聊了很多,我用了一些学了几天的心理学上的东西让她敞开心扉,开多少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我们聊的基本都是她的事。

她是一个表面活泼,心里柔弱的家伙,用她自己的话说,“越嗨的时候,就说明我心情越不好”。同样,她也在意别人的目光,因此做事有些畏首畏尾。其他的话,很多都不记得了,但有一句还是记得听清楚的。

“感觉每次我有事都是你在帮我。”

也许她只是随便一说,但这句话真的很触动我的心。男人可以为了一句话去死,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至于我为什么能让她觉得我很了解她,也许是因为那些心理问题,我也都有吧。不过比起后来,这些真的是九牛一毛。关于人的心理问题,后来我也有仔细想过,一切应该都是与“恐惧”有关吧。

我觉得所有人都在恐惧一些东西,也许那个可以解释我们的所作所为。

恐惧不合群的人,会压抑着本性;恐惧被忽视的人,会尽力做出吸引别人注意力的事;恐惧平凡的人,会故意做出和别人不同的事……我们的恐惧,导致了我们的问题。不成熟的理论,不过我也懒得继续想了。

总之,于公于私,我都打算帮赵小仙,至于失败又是另一回事了。高一的时候,我也确实帮了她一些小忙,不过大的改变什么的,没有她后来的男朋友改变得多。而且当时一个出于喜欢去撩她的男生,我也只是报告老师,而且没有任何用。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到吧,明明口口声声说帮她。

高二上学期,我的心理问题开始加重。

加重的原因,我不止一次思考过,但一直没有想明白。我承认成绩下滑和我入宅有一定关系——或者说很大关系——但那绝对不会让我对一切都失去兴趣。

体验过吗,对一切都失去兴趣的感觉?吃饭,只是为了能活着。饿不饿,想不想吃,这些东西几乎不在我脑子里出现。出去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无非是为了让父母老师不那么担心,偶尔出去找个清净的地方坐着。在外面,所有人都成群结队,有说有笑,只有我一个人低着头在他们之间走过。就像别人都是七彩的,只有我是灰色的。

晴天,雨天,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好吃,难吃,几乎分辨不出来。生理上,我的确活着,但却感觉不到自己活着。行尸走肉的感觉,体验过吗?我试图学习和解触一些新鲜的事物,但是那也只能解决一时。目标达成之后,满足感只是一时,而空虚感却长存。我能做的,只是在空虚来临之前,不断地刺激自己的神经。

我会远离所有我关心和关心我的人,免得影响到他们。我的问题,自己承受就好。

我父母也的确看出来我的状态很糟糕,也和我谈心过很多次。高二的时候,因为离家也挺远的,我在学校附近自己租的房子,一个人住着。父母在家那边做生意,但也隔三差五来看看我。我知道,他们对于不在我身边这件事是存在着愧疚的,而我的状态只会让他们更加愧疚。

我能做的,只有欺骗。这种欺骗,最好的办法就是三分真,七分假。因为我的状态糟糕到他们的确能看出来一些,全部都瞒着,只会让他们更加担心。透露一点无关痛痒的事,反而能让他们安心一点。

大概每两个星期左右吧,我爸会和我谈心一次。他知道我正处于一个叛逆的时期,不会随便否定那些,免得我的问题恶化。他们全心为了我,只是作用真的不大。

那时候,我一个人坐在班里的最后一排,上课就睡觉,下课继续睡。用周围人的话来说,我的眼睛就像死了一样。班里的人基本上也都避着我,真把我当成疯子了。说话交流什么的,整整一个学期没有过。

想起来,我和齐兰的关系恶化,应该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吧。高中的时候,我和齐兰虽然还是在同一个学校,但并不同班。齐兰不像我,她会交新的朋友,实际上原来也不止我一个朋友。我不知道该和她聊什么,基本没有再说过话了,只是偶尔碰面的时候,会互相打个招呼。挚友又怎么样,还不是因为我而破裂?如果说我有什么超能力的话,那大概就是吧。

而赵小仙,她那时候坐的地方离我很远,和我也最多在QQ上偶尔聊聊。但是在班里,我还是会经常寻找她的身影,看她是不是一切都好。

就在我想要做出改变得时候,赵小仙通过QQ联系了我。

前面大概聊了几句之后,她开始步入正题了。

“有人向我表白,我该怎么办?”

问了一下,是那个那时候经常撩她的人。

“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

“要不然拿我挡?”

“……”

“开玩笑的。”

我倒真希望那是在开玩笑。

“这种事我无权过问,我只要看到你高兴就好了。”

“你给我一个建议好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只给你一个人说了。怎么办。”

“如果我让你拒绝他,绝对是我自私心的原因,所以我尊重你的想法。”

“他让我等他,直到他有能力照顾我的时候。”

“你觉得呢?”

“我想答应他。”

“就这么干吧。你觉得对,就去做,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永远别后悔。感觉不好了,回来找我,我跑不了。”

“谢谢。”

我放下手机,躺在床上,长叹一口气。没有感觉,又怎么想着去答应?我想起来《解忧杂货店》里的一句话,“很多时候,咨询的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来咨询只是想确认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她能来找我问这个问题,至少也说明她的确信任我,那是我这么久以来努力的结果。默默奉献,也就能做到这样了吧,感动她什么的,那都是动漫里的剧情。不过,她怎么想的,我还真不知道,因为我喜欢她这件事,她知道。

还是那时候在操场上走路谈心的时候,我们走累了,躺在假草坪上。

“你说,在别人看来,我们想不想CP啊。”

这句话还真不是我说的,也许她只是因为聊了这么久,随口一说吧。

“想不想的,我又不介意。”

她只是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啊?”

“我吗?”

也许是走累了吧,我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因为我对你感觉挺好的,想帮你。”

“……”

“我会无条件信任你,无条件帮你。而且,你还可以有三个愿望。”

如果她对我有感觉的话,那时候应该也就会表示同意了吧,可我连暗示都没有收到。那时候,我大概也就知道了,她不会喜欢我。

不过那并不影响我喜欢她。只是那三个愿望,到现在,她也没有许愿。

而知道她要接受别人的表白的时候,我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这个倒不是因为我对她没感觉了,只是在那段时间,我甚至失去了哭的能力。听上去很可笑吧,即使再怎么悲伤,思想也会不断偏离,让我无法流泪。说是强颜欢笑的话,不太准确,只是无法哭泣,只能笑,或者面无表情。再说了,哭泣又能怎么样?

那时候,我真的希望我连感情都一同失去,但是那也是奢望。悲伤,痛苦,痛苦到想要哭泣,却怎么也哭不了。

值得一说的事,直到高三毕业,我都能看到她和她的男朋友在秀恩爱。现在一想,还是莫名地觉得心里不好受。

明明我不断告诉自己,她幸福快乐就好。

果然,我也只是一个说一套做一套的家伙吧。

我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好的解决,虽然杜若出现之后缓解了一些,但仍然没有解决。虽然说平时看起来没多大问题,只是比别人都要消沉,但是就像水满自溢一样,那些负面的因素并没有消失,时不时会爆发。在一次爆发的时候,我终于向齐兰和赵小仙摊牌。当然,是通过QQ,现实里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顺带一提,我和初中喜欢过的那个女生也彻底道别,并删了她的联系方式。

“明明也说着是朋友,却只会在需要我的时候找我帮忙,除此之外你们来了吗?我的问题呢?又有人来吗?”

“对不起。”(赵小仙)

“你也没说过啊。”(齐兰)

“你们都说我没有说,那你们又有问过吗?一点点都看不出来吗?”

“你一直都是那样,我以为没什么大的问题。再说,你一直都是在封闭自我,很本不让我们进去。”(齐兰)

“都说我封闭,你们又有人敲门吗?我一直在等啊。”

“我以后会尊重你的。”(赵小仙)

“你又说我没敲门,我没试过吗?”(齐兰)

“我不需要那尊重。我想要的你们给不了。”

我想要什么?恐怕那时候我也没有想明白。或许我可以弄明白,只是不想去了解。我向往着《爱情公寓》《老友记》那样的生活,朋友不是很多,或者都有一些问题,但都是知心好友;在外面不管怎么样,都知道有那么一群人等着自己。开心,哭泣,都有人陪着,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

而我在和她们的人际交往中的定位又是什么?在和她们摊牌之前,我和赵小仙有过一次对话。

“我就像一个摆渡人,载人过河。上船的人要去的是对岸,我能做的只是带他们过河。我无法要求上船的人留在船上,只能看着那人在对岸快乐的生活,然后一个人撑船回去。”

“好伟大啊。”

我从来都不想要伟大,也根本不想去做什么摆渡人。但是,这也许也是我的天性。除了我提到的,我还有过几个有好感的人,帮她们过河,但是船上仍旧只有我一个人。什么摆渡人,不过就是天生的备胎罢了。

我热情,对她们无私,默默奉献,不图什么,而且对她们有求必应。但是,我也清楚,我配不上她们,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罢了,不能也要求她们必须因此感动并且和我在一起。

说真的,如果当年杜若没有出现的话,恐怕我的问题会不断恶化,直至无法控制的地步。

我第一次见到杜若,是高二,在赵小仙脱单之后。心里不舒服也是实话,我想找点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我记得在被初中喜欢的那个女生彻底拒绝得时候,我在年级的名次上升了三百多名。不过这一次,我对学习实在没什么兴趣了,上课什么的也都是敷衍而已。我把大量的时间用在了图书馆,而我庆幸这一点。

在把书放回书架的时候,我看到了她。

时值冬天,她身穿一件蓝色格子的呢子大衣,戴一条蓝紫渐变色的围巾,长发及背,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光着。她的五官堪称教科书式的完美,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皮肤白皙,身材纤细。

我承认我看的时间有点长。

她发现了我,对我一笑。如果说初中时见到那个女孩是心跳的感觉的话,那么这时候,我感到心脏漏跳了两拍。我在心里不断劝自己去搭话,认识一下那个女生,直到离开图书馆的时候还在劝着。

之后的几天,我经常能见到那个女生,食堂,超市,书店,也许这和我在寻找她的身影也有关吧。但是,这么多次,我从来没敢去搭话,只是放任心脏罢工。感觉面对她的话对心脏不好。

初雪的那天,雪很大。我喜欢雪,轻,柔,冷。而雪夜,更让我为之着迷,那种美,是钻到骨子里的。在下楼的时候,我在一楼过道口又见到了她。

她伸出手去试探雪的大小,貌似在等着雪变小。正是晚自习放学,很多人打着伞离开学校,没有人主动提出为她撑伞。我虽然喜欢雪和小雨,但书包里也一直会备着一把伞,预防大雨。

我走到她旁边,撑开伞。

“进来?”

还能说出来话的我真了不起。

她听到声音,看了我一眼,对我笑了笑,进到伞下面。

好嘛,我就说这对心脏不好。但是,即使我明显感觉脑子里有什么在欢呼雀跃,还是要故作镇定。否则就太丢人,我可没兴趣再增加自己的黑历史。

“去哪儿?”

她说了目的地,我便带她走着。巧的是,那个地方正是我租的小区,只是不同栋罢了。走了二十分钟,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过我的心跳得那个快啊,能够活着走完实属不易。

送到了目的地,她向我道谢,我并未回答,转身要走。这个时候就应该潇洒地走开,以烘托人物形象。但是,刚踏出第一步,我就后悔了。

都还没问名字!这种机会了不是能常有的。天杀的!再回头会有点丢脸吧。好纠结。

正当我纠结着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她的声音。

“真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怎么说呢,惊慌到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只能转个头,面向她。

她一下子笑出了声音。

“明天中午,在食堂门口等我。”

说完,她就转身进楼了。而不知作何表情、只是傻笑的我,收了伞,跑回了家。

我应该说我庆幸我是一个人住,否则我父母一定会以为我疯了。虽然之前我的状态也有点像是疯了就是了。我并不想让父母知道我心里太多东西,尤其是那些事。不过这也都是题外话了。

重点是第二天的午饭。

实际上,那之后也都是喜闻乐见的展开吧。我们一起吃了饭,互相交换了名字和联系方式。杜若也是高二,新转来的人。她的形象,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像是榫卯一样,和我理想中的那个人正契合。

那段时间,除了父母,我也就只和杜若交流了。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一起谈心。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也帮我解决着心里的一些问题。就像我说的,我的问题因为她而缓和。同时,我也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目光。我知道,她那么完美,而我,连普通人都不如。不过奇怪的是,杜若这么好的女生,也没有其他的朋友。换句话说,我们都是对方唯一的朋友。我不可能没有喜欢她。

但是,这世上的彩虹都是虚无的,都会在某个时刻失去色彩。

那天晚上因为什么在思考,我还真记不得了,写第四遍了都没想起来,应该也不重要吧。总之,我向往常一样跑偏,慢慢就偏到了杜若那里。

一个如此活泼的人,为什么会只有我一个朋友?要是想动漫里性格冷谈或者有缺陷还能理解,但是她的性格几乎完美。她想要交个朋友,是在容易不过的事了,她为什么偏偏要天天和我待在一起?况且,我从来没有见过别人向她搭话,不可能所有人都和我一样觉得打招呼是件多余的事。关于她的事,她也几乎没怎么说。她的家人,成绩,以前的事,她从来没说过,平日里基本都是在听我说。对了,我们两个的意见怎么会十有八九都一致?这一切都不像是巧合,让我感到太不可思议了。

思考了几分钟之后,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躺在床上。

我为什么要去思考这件事?我现在的每一天,每一天都很开心。有人和我说话,有人听我说话,杜若在我身边陪着我。一个长相惊为天物、又可以陪伴我的人在那,我还有什么不乐意?况且,客观来说,我的问题不再恶化,杜若绝对出了很大的力。我为什么要思考这些?

果然,就放任这美好吧。

正这么想着,我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杜若。

“喂?有什么事吗?”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完全契合你的理想?”

杜若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不继续想了吗?”

“我没必要去想那种事。”

“没必要,还是不敢去想?”

“……”

“既然如此,那么就由我来继续问吧,你听着就好。”

“不要再问了。”

“你有切实地碰到过我吗?走路的时候留下的又是几排脚印?为什么我总是会如此巧合地与你相遇?”

“不,不要再问了,我不想知道。”

“那些人的目光,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感到异样?”

“拜托,不要再说了。”

我低着头,用尽了力气,才发出了这轻微的声音。

“你知道的,你要是不想听,可以随时挂掉。”

“……”

“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

“说吧,该是时候了。”

“我不想说。”

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感觉眼睛有点湿润,我果然还有流泪的能力。

“我不会离开的,只是,你必须面对。”

“……”

“说出来吧。”

我试着张了张嘴,说话从来没有这么费劲过。我几乎用尽了力气,才硬生生地从喉咙里挤出了那句话。

“你,从来都不存在。”

“你终于承认了。”

声音从身边传来,一直都是锁屏的手机从我手中滑到床上。我抬起头,从朦胧的视线中仍旧清晰地看到杜若,坐在我旁边的杜若。

“我只是你的一个幻想。”

“很可笑的一件事,不是吗?”

“或许你只是不了解自己吧。”

“了解自己有多可悲吗?还是算了吧。”

“不管怎么说,你做到了。”

“平时想这种东西的时候明明都会被自己阻止的,为什么这次我突然想要承认了?”

“我不知道。也许,每次都买两份饭,太贵了吧。”

然后我们两个就一起笑。我仍旧没办法直面全部的自我,即使是这种严肃的场合,我的大脑也会跳到别的地方。

怎么说,就好像我在阻止自己接触自己。

不管怎么说,杜若一直陪在我身边,现在也是。当然,她中间有消失一段时间,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之后的高中生活,我也打算像小学初中一样,几笔代过,因为足以让我记到现在的事,实在太少了。记得的,也就算是这两件略显悲惨的事了吧。我仍旧没什么朋友,尽管的确也有能说两句话的人,比如老师、班长之类的。回想一下,我应该主观屏蔽了很多的记忆吧。

不过呢,我也不是一无所获。高中,包括之前,我都有在训练自己的心性。我想要达到一种清静无为的境界,虽然至今都没有做到。但是,因为我长期出去那些小集体之外,我能够以一种扭曲而客观的角度去看周围的一切。高三的时候吧,我写过大概一万多字的所思所想,有关我周围的一切的。现在吧,我大概还能记得一点。前面写了三次,没有一次一样。所以说,我已经不求能够写的准确了。总之,以此作为我的第二手记的结尾吧。

“狼为了生存,下到村庄吃了一个人。愤怒的人群为了正义,上山打狼,暴尸荒野或者剥皮利用。杀狼最多的,被封为英雄,然后告诫后人,狼是嗜血的恶魔……

“我实在不理解被称为‘大家’的,到底是什么人。所有的一切,他们都遵从着‘大家’的意思,做什么,怎么做,一切的一切。一旦违逆,那人就会被‘大家’排挤。可是,‘大家’到底是谁?又为何有些这么大的权力?我始终弄不明白。我只知道,在‘大家’面前的人,没有地位,没有主见,没有思想,没有自我。但是这样的生活他们却舍不得放弃。好处,我实在想不到。

“我讨厌虚伪的人,讨厌虚伪的事。我并不轻易说带有这种感情的词,但的确讨厌。生活中的一切,都可以被他们加工,加工为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打架斗殴,说是年轻朝气;考试失利,就大肆批判教育制度;甚至是违法犯罪,也会成为多年后他们吹嘘的资本。他们不在乎对错,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而所有危害自己的利益的,也都会被他们贬低到一文不值。总之,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利益最大化,别的一切,都是没用的东西。

“我看到他们在开心,看到他们在说笑,我也看到他们之间的矛盾。他们分为好些个小集团。平静,像海平面一样平静,似乎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在海洋深处,暗涌从未停止流动。他们对外人、对自己人、对一切看不惯的东西都存在着不满。但是,先手为恶,这是他们不成文的规定。因此,他们都在忍耐着,等待着。我也在等待着,等待着暗涌摧毁那脆弱的平静,展现它的真实。我们都在等待着。

“恶人反而是无罪的,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无罪,认为自己绝对正确。所以,当自己的想法与别人不同的时候,为了自保,他们坚信别人是错的。因此,有罪的是别人。为了维持这个信念,他们尽力扭曲着现实,扭曲着真理。他们唯一相信的,就是自己一定是对的。

“谣言,那是我最憎恶的事物。散步谣言的人,永远都躲在人群后方,操纵一切。几句话就能操控人群,一张嘴就能掌控别人命运,这一点让他们着迷,让他们疯狂。直到处于谣言漩涡中的人被毁了,他们才会心满意足地离开,寻找其他目标。即使找到他们,一句‘我什么都没做啊’就足以为他们洗脱一切。没人能够指控他,就算他浑身都是鲜血,双手始终都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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