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军人的五指仿佛玄铁岩石般坚硬冰冷,那强硬的力量对我来说就是不可能撼动的山岳。
就像是铁钩一样钳住我柔弱的手臂,完全不留情面地将我清瘦的身躯一拖而起,就像是被捕获到的野兔,只是野兔会为了活着拼命去挣扎,而我只是没有力气,也更不想去挣扎。
反正,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我被硬生生的甩到马背上,肚子这块的痛楚让我不由自主地痛叫出声,但是眼睛一直看着灰蒙蒙的地面,全身完全瘫软,不知道自己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只觉得恍惚。
「找个屋子,赶紧把事办了,」
「不然送去镇上就要花钱了,快快快..」
那群男人吆喝起来,好像是在预谋着什么坏事;我发现妈妈并没有上马,而是瘫倒在泥泞的土地上,就像是一具冰冷的死尸,鼻子红肿着,眼下的泪痕还为散去。
盯着在旁的土地,眼里灰蒙蒙的,已经没有任何光芒。
其他的村民好像极度悲伤,根本不敢往妈妈和我这边看,只是低着头,场面死寂,就像是坟场的墓碑,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群野狼围攻一只已经放弃抵抗的羔羊;男人们用炽热而邪恶的目光注视着妈妈的身体,这种视线都足以将干柴熊熊燃烧;男人们这样的目光让身为女性的我感到内心中的惶恐,他们不像是要果决的杀戮,而是将自己的隐藏的情绪爆发出来,食其肉,饮其血,绝不会让人好死。
妈妈就像是一只柔若无骨的动物,被一个强壮的丑陋男人一把搂住腰部,拖着她瘫软又绝望的身体,就像是对待禽兽一般,向最近的房屋中走去。
他们的表情都很精彩,那种只会令人感到恐惧的笑容是第一次见到。
我感受一股视线,
眼神迷离,头脑恍惚的我,缓缓地向对我发出视线的方向转头。马下,灰蒙蒙的地上,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落在地上,那张熟悉的脸我永远不会忘记。
爸爸睁开的眼睛,瞳孔中是痛苦与灰黑,他的表情好像经历过世间最惨烈的痛苦,大口地张着嘴巴,牙齿像是被硬生生地拔除,一片模糊的血肉中还透着黑,这副令人反胃的模样,让我顿时怎么都想不起爸爸曾经对我和妈妈的笑容。
他正看着我;
不仅仅是震撼了我的视觉感官,还刺破了虚无的心脏,直击我脆弱的灵魂,这绝对是人生中最大的刺激之一。
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住喉咙那一股紧缩的窒息感,伴随着身体一阵抽搐,终于将酸臭的胃液、稀烂的食物全部哗啦啦地爆发出来,断断续续地呕吐在地上;
这一片恶心泥泞的混合物,却比起爸爸现在那张脸要美观得太多;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发誓今后的一辈子中再也不会去看这种场景。
「啊啊啊!!」
土屋中,突然传来了意想不到男人的痛苦的嚎叫声,接踵而至的便是男人们凶狠的咒骂声,顿时间我的心开始紧绷起来,全身都蔓延起阵阵鸡皮疙瘩,像是触电般,整个身体都麻痹起来,我作为女性的第六感,察觉到即将爆发的绝不是好事;
男人,都是恶鬼。
手起刀落的钢铁兵器劈砍声传入我耳中,让我心里的最后一处防线完全崩塌,屋中妈妈的声音开始疯狂而凌冽起来,我的心揪成一团,听着妈妈低吼着野兽般的声音,那是绝望后的暴怒;
被雷霆抨击到心灵,我看向这映射在黄昏下的土屋,仿佛有更深沉的黑暗压顶出来,里面彻底乱成一锅粥。
接下来妈妈好像被什么东西制止住了,短暂得停止了片刻,我看着那土屋,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心脏就像是被悬在半空中,第六感极度膨胀,我只明白大事不妙;而妈妈却突然又开始嘶吼起来,刀具劈砍的声音越来越猛烈,好像在疯狂撕裂着什么,伴随着男人的咒骂与低吼声,妈妈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最后彻底地消失殆尽...
...
黄昏火烧云,除了最显眼的雄黄色,还更添上一抹腥红,携着夜晚的到来,逐渐黑暗。
就像是我的意识一样。
我知道。
妈妈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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