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七日
PM 9：58
天气：雨
冼肖滔的行动记录
行动目的：弄清林雨竹对自己说的意义不明的话语
话语1：“在接近天空的地方我获得了光明。”
地点：林氏集团经营的大厦——第一案发现场
开始恢复少年的记忆——
——呐，冼肖滔，你所能想到的最高等级的浪漫，就只是陪自己心爱的女孩来高级餐厅吃饭吗？
不知为何，脑海中回忆起了马梦娇说过的这句话。
林雨竹的父亲死了。
像这样如同灾难一样的变故发生的时候，冼肖滔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安慰她。
自己是如此无用。
就在昨日，自己失恋的时候，冼肖滔觉得自己已经遇到了自己人生第二次大变故了，然而昨天的事情和今天的一比，就发觉，这并不是什么灾厄。
至少，冼肖滔是这么感觉的。
像这样脱离常识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自己该如何去应对呢？
该如何去行动呢？
——在接近天空的地方我获得了光明。
眼前的大厦远超百尺，虽然天空渺远，这里是最为可能的地方。
还有其他大楼，但是那些楼和林越与林雨竹没有关系。
冼肖滔进入楼内，心中回忆起童年时的风景。
——这么远的路，你是怎么找到老爷子的？
曾有人不解风情地询问在葬礼上无法哭泣的自己。
冼肖滔感觉到，那时的感觉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虽然入夜后气温降低了，但是冼肖滔感觉自己还处在那片热浪之中。
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燃烧殆尽的炎热，扭曲着周围的景象。
这是冼肖滔现在的视觉。
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目的地到达了，冼肖滔看向房间的铭牌：
——配电室。
他看向他视野中的某个人物，说道：
“自首吧。”
那个存在，是一个穿着制服，心神不宁的保安先生。
在岗位上发呆，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冼肖滔进来。
冼肖滔看着他猛地回过头，他盯着冼肖滔，仿佛震惊到无以加复。
冼肖滔对震惊不已的他说道：
“你昨天，做了一个噩梦。”
——就和我曾经，十年以来，每天夜里所做的噩梦一样。
保安张开嘴，但是话语却堵在他的喉咙里面出不来。
——每栋大楼都有两条配线，即使破坏了一条，另一条也能为大楼提供足够的电力。
冼肖滔继续说：
“你想逃离这个噩梦，对吧？”
逃离。
这是件困难的事情。
有些事情，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就算逃走，也无法逃离。
无法从那噩梦中逃离，也无法从自己的谎言中逃离。
年轻的保安站起来，额头渗出了汗水，他僵硬地保持着站姿，用毫无底气的声音问道：
“你、你在说什么？”
——就算有万一，也有发电机可以供电。
不过，停电持续了这么长时间，而供电线和发动机被破坏这条情报迟迟没有出现的话，就意味着是人为的。
这个时间，在这里工作的保安，如果把总闸拉下，就能做出那样的效果。
问题是，这是可以蒙混过去的。
保安只要说，电路系统被黑客骇入，控制了电力，就可以推卸责任。
没有绝对的证据，只能去质问他。
于是，冼肖滔站在这里。
他用他的眼神来质问这位保安。
他问道：
“你知道会有人死去吗？”
看到保安睁大眼睛，露出后悔的表情，冼肖滔明白了。
他不知道，只是受人所托。
“是谁的谎言，让你采取了那样的行动？”
保安的挣扎只是持续了一会儿。
然后他放弃了，冼肖滔看到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是老板。”
是林雨竹的父亲，林越让他这么做的。
他有些佩服地看着冼肖滔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只是有这种可能性。
真正确信，是在保安先生回过头来的时候。
少年垂下眼睛，然后对他说：
“我从你的眼睛里面看出来的。”
同为被噩梦囚禁的人的眼睛，冼肖滔对那种眼神非常熟悉。
一样的眼神。
保安微微沉默，然后摇了摇头。
“你是什么人？”
“我是——”
冼肖滔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基础侦探。”
“啊，我听过那个制度。”
保安点点头，然后开始解释：
“昨天早上的时候，老板过来，要求我晚上值班的时候在9:30的时候把总闸拉下来，拉个十分钟就好。”
“你问他为什么了吗？”
“嗯，但是被他蒙混过去了。”
冼肖滔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他当时是怎么样的表情？”
大概是觉得冼肖滔的问题有些奇怪吧，保安微微皱眉。
但他还是思索起来，然后回答道：
“……他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很着急，为什么事情在着急呢？
冼肖滔点点头，对保安说：
“谢谢你。”
“不用，我觉得我也想通了。”
他说着，摘下自己胸前的证。他向冼肖滔承诺道：
“感觉不太好啊，我还是去警局说出来吧。”
他目送冼肖滔离开。
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离开配电室，冼肖滔继续在大楼内行动。
他坐进电梯里，按下电梯按钮，开始接近天空。
不过，现场那里并不能进去，他来到了宾馆区域的前台那里。
两位前台小姐今天也在那里工作。
冼肖滔走上前去，对她们说：
“这里有任何像是这样的客人吗？”
他拿出手机，画面上是他拾取到的那个阳光男孩的证件照，他把它拍了下来，存在自己手机里。
两位前台接待员有些疑惑，她们问道：
“你是来找人的？”
“我是侦探。”
“啊，是来查案子的啊。”
冼肖滔从她们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耐，看起来自己并不受她们欢迎。
这样下去，她们就会闭上自己的嘴巴了。
冼肖滔没有任何方法阻止她们噤声。
但是，冼肖滔不想这样。
于是，他低下头深鞠躬。
既然想不到别的方法，就只能这样了。
他的态度让还在闲谈的两人沉默了下来。
“拜托你们了。”
拜托了。
然后，他听到一个接待员叹了口气。
“……照片呢，我看看。”
“谢谢你。”
冼肖滔抬起头，用双手把手机递过去。
接待员看了又看，然后摇了摇头。
“抱歉，应该没有这样的客人入住过。”
冼肖滔失望了。
他所想出来的两个可能性，一个猜对了，一个落空了。
冼肖滔并不是侦探，他原本是被卷入事件的学生。
会像这样失望，也是没有办法的。
就在他要再次感谢，并就此离去的时候，那位接待员却又发话了：
“不过，这张脸确实看着眼熟。”
冼肖滔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接待员耸了耸肩，回答他的疑惑：
“我们这里，曾经有一个非常能干的女的来当过老板的秘书。”
她说着，把手机还给冼肖滔，继续说道：
“她看上去就和这个男孩长着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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