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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列车事故”

第三章:“列车事故”

在经过后面一番沟通后,具体的情况我现在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而在我退出与“<Blank>”的对话时,手机显示的时间也正由原来的七点二十一分来到了将近八点钟。这种情况,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我指的是“在社交软件上单独不间断的进行长时间对话”这件事。

现在的话,在“<Blank>”的推荐下,其实我早已整装待发。只是这一次,我并非是穿上工作用的正装,而是在自己的衣柜当中,找出了几套对我而言相当陌生的西式校服……这是在“<Blank>”的指引下找到的,是的,我这个家,现在它可比更加清楚,它也更像是这里的真正主人,而这个说法这对于一个“创造者”来讲也没有任何问题。我现在只是在这里进行暂住的一个“玩家”而已。

虽然,我再也不用上缴房租,成为房奴一样的存在。通过“<Blank>”的讲述,这里事实上已经是成为了我个人的不动房产,同时,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我也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简单的来说,就是拥有了一个全新的家庭,新的父母,同时还有一个比我年长上一岁的姐姐。

在我的手中,是从床头柜上找来的一个相架,里面有一张照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拍下这张照片的时间应该是在不久前,至少不会超过一年的时间。这是一张在户外拍下,用于纪念的“全家福”。在上面,有两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同时还有一个容貌姣好,身材高挑的少女,而在她身旁的,则是我自己。

——真是一张别扭到极致的照片,对我来说。

在这三个“新家人”的世界里,我的突兀存在,是理所当然,也是自然而然的,是一直出现在她们记忆当中的一个儿子,一个弟弟。是的,我的人生档案,我的种种信息,也因而有了全新的一份。我,名为“路仁”的这个存在,在大家的记忆中已经是生活了十七年,直至现在。

而“<Blank>”做出这一切的理由,其实便是为了保护“玩家”的身份,让“玩家”完美融入到这个满是“良民”的游戏世界里,来作为游戏的开始。在“<Blank>”的介绍下,游戏规则我其实已经是非常清楚……至少在当前“我要如何去做”这点上是非常清楚,同时,这也是它建议“玩家”的一种玩法。

正如它当时所讲的一样——“隐藏自己身为“玩家”的身份,藏匿在“良民”当中,静观其变,暗自筹备,找出目标,然后进行击杀,达到淘汰的效果。”而这也正是我现在居然要重新穿上校服的理由……因为在“<Blank>”的安排下,今天,是我作为“插班生”的身份,到当地的“铃兰私立高中”就读的日子。

虽然由于过去的经历,我本人对于校园这种地方仍旧留有恐惧,但这只是当前的一种选择而已,意思是我完全可以不理会“<Blank>”的建议,选择走自己的路。可我事实上是一个少有会意气用事的类型,按照我当前的这个年龄,想要贴合“良民”的身份,并且想让自己显得与其它普通人一样平凡的话,回到校园,绝对会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这就如同是古代的皇帝在探访民情或处理重案时,总会“微服出巡”一样。

——说起“让自己平凡起来”这种事,这绝对会是我的强项。

其实不如说,我本身就很普通,现在也只不过是在另外一个世界进行本色出演而已。虽然,凭借自己这种差劲的实力,我根本不清楚自己可以走多远,但无论如何,生活都总会过去的……这或许已经算是我少有的一个优点了吧,即使不是太乐观,但肯定不会感到有悲观,是这种性格,又让我活到了现在。

虽然“<Blank>”说自己已经在那个世界死掉了……但是这对我现在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这天,是我的复活新生,是的,我又活了过来,用另外一种方式,生存在第二个世界当中。既然这个事实我已经无力改变,也无法否定的话,那我也只能选择去适应它,并且遵守这个世界,这个游戏的规则。

或许“<Blank>”所指的“具备有一定的条件”这点,就是我的这种生活态度吧。在我心中这样想道的时候,我已经是再次回到了卫生间,在把残留在口腔中的泡沫清理掉,并且清洗了一番脸颊后,我再次把目光对向了身前的镜子上——清爽的黑色中短发,一种根据当时潮流而剪下的男性发型,把自己这温和而清秀的脸庞加上了几分,只是那少有亮光的眼眸,却是把这几分给瞬间减了回去。

穿在身上的,是来自“铃兰高中”的校服,白色的短袖衬衫,在上衣口袋前绣有这所高中的圆形校徽,主体图案是一朵白色的铃兰花,与校名直接对应。而在上衣之下,则是一条黑色西裤。在这样的搭配下,再配上一条绿色的领带,给人一种健康向上的小清新感。

重新穿上校服,让我心中涌动出一股别样的感觉,自从辍学在外工作后,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在有朝一日里,我居然能再次踏上名为校园的地方,本身,那会是一个非常遥不可及的存在。虽然我本身也不渴望这种总会孕育出几个社会毒瘤,充满不公的地方……只是不知为何的是,兴奋感,现在正占据了我的全身。

“你会有所改变吗……在这重新来过的机会当中……”

我望向镜子里的人,并且死死地盯住了他的眼睛,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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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出现在手机里的地图软件的指引,我总算是来到了最近的列车站。而在地板上传来点点震动之后,通往铃兰高中的列车也总算是开始前行了。或许是因为我已经迟到的原因,这让我完美的错开了学生上学的高峰期,导致如今出现在列车上的,全部都是少有青春气息,甚至是死气沉沉的工作党们。

我以前也肯定是这样的吧,虽然现在也差不多……这样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后,我便下意识的把目光转移到了列车的窗外,外面的城市景色,虽然不至于让人引人入胜,但是却也让我目不转睛起来。或许是因为新奇的原因吧,毕竟在外面,除了高楼大厦,花花草草之外,倒也没有其它不同的东西了。

虽然是来到了第二个不同的世界,但这里对于我而言,并不会出现任何的不便。不过其实倒也不能这样笃定,毕竟就在先前出门的时候,在乘坐电梯再走出公寓之后,身在陌生的环境里可是让我大伤脑筋……好在手中有手机的存在,并且里面又恰好有属于这个世界的地图软件,才让我这种本来并不需要地图的人找到了陌生的列车站。是的,从家里开始,只要步行五分钟之后,便能从居民区直接来到列车站。

而说起手机里的软件,除了地图之外,倒是还有几个让我感到相当陌生的软件。而其中,便有一个“Blank”在对话中对我详细进行说明的,一个名为“Poros(波洛斯)”的软件。适逢其时,趁着搭车的空余时间,我也总算是悄悄地打开了眼前这个名字非常奇怪的软件。

软件的标志很普通,会让人下意识的生出“这肯定只是一个普通的系统软件吧”之类的想法……只是当我点开它之后,我的眼睛已然是无法离开手机屏幕了……因为里面,是一个真正的,全新的世界。简而言之的话,这个软件就如同是一度出现在“小说”里的“系统”一样。

正如“Blank”当时所对我说的一样——“波洛斯,是造物之神,而把这个名字用在这个软件上的用意,你或许已经是心知肚明了吧……当然,这个软件的用途,也肯定不会只是仅此而已。可以说,波洛斯即是你们作为‘玩家’的全部,在里面,是商店,是银行,是仓库,是地图,甚至是情报所……而具体的运用,还是由身为‘玩家’的你自己去自行领会吧。”

“……‘夜猫’。”

这个是我的昵称,我一直都在使用的网络昵称,也是我唯一使用过的昵称。在对话中,“<Blank>”向我询问了这个问题,而我的回答则是“夜猫”。现在,它正出现在这个软件里的个人信息里,只是除了昵称,也就没有其它更多的信息介绍了,无论是性别亦或是年龄,这或许是为了保护玩家吧。

不过说起这个名字的由来,其实也只是在当时根据我的个人生活状态而起出来的而已。简单的来说,我和许多人一样,在白天,总会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状态,具体的样子参照现在出现在列车上的部分青年或大叔便好了……一副没有睡好,完全没有精神的模样,其实是因为活跃在昨天的深夜所导致的。

——这种在城市中普遍存在的生物,便是“夜猫”。

现在的话,也成为了我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的一个代号。按照“<Blank>”的说法,只要玩家一旦遭受淘汰,无论是死者还是凶手,它们的代号昵称都会在五分钟后公示在大家的“情报栏”当中,并且,案发的一定区域,也会一同标明在这个软件里的地图上。

说起“波洛斯”的地图和其它地图的不同之处,在拥有上述这种功能的同时,最明显的一点,便是会在地图中显示出“野外补给点”。所谓的补给点,放置的正是提供给玩家进行战斗的装备——枪械、近身武器、防具、辅助装备、强力医疗用品……除了这些之外,补给点里还有可能会找到由“<Blank>”创造出来的虚拟代币——“废币”。这种货币的用途是在“波洛斯”里兑换相应的道具。

我稍微点开了这个商店,里面商品的数量虽然比不上网游里的商城,但却胜在质量高,而且倒也算是琳琅满目……并且最主要的是,在这里买到的东西,可全都是实实在在的实物。是的,在以前,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若干年后,我居然能买到真枪实弹。这种即将踏进禁忌之地的感觉,让我不由的在列车上重重地吸了口气,而再想到日后我可能会把枪口对住一个人时……我的呼吸已经是无法顺畅了。

像我这种懦弱的胆小鬼……不要说是枪了,可能就连文具刀也……

不过好在的是,我现在是个真真正正的穷光蛋,身无分文,倒是可以暂时把这种事抛诸脑后,虽然这种逃避的做法非常可耻,但在短时间里还是很有用的,至少我在这样进行自我安慰的时候,心情也总算是放松了不少……对了,我上面说的身无分文,并非是指这个国家上通用的纸币,而是废币。要说是日常用的钱,先不讲“家里人”给我的生活费,“<Blank>”其实已经在我家中留有了一张“全国通”。

里面总共有五千块钱,在它的口中,名为“玩家启动资金”。现在,它正安静地沉睡在我的手提包里。按照“<Blank>”对我的说明,这种“全国通”其实简单的来说,就是这个国家每个公民都必须要具备的电子钱包,而这种技术,在这里已经是普及了很多年,即便是再落后的地区,都能使用到它。

“——欢迎各位来客乘坐‘向日葵号’快速列车。‘铃兰高中列车站’即将在一分钟内到达,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注意安全,祝您旅途愉快。由于现在处于人流高峰期,请车厢内各位乘客互相礼让,保持秩序,切勿喧哗,切勿推挤,感谢大家的合作!……‘铃兰高中列车站’已经到达,请……”

当听见“到达”二字传来的时候,我的双眼已经是因为条件反射而望出窗外……正如广播姐姐所讲的一样,铃兰高中列车站正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是这专门为学校而开设的列车站点,在这个钟点,现在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却少有其它人的踪影。

而根据地图的显示——“铃兰区”是隶属于“上京市”里的其中一个地区。按照地图上的注解,虽然上京市并非是这个国家的首都,但上京市毋庸置疑,是为这个国家的中心城市之一,同时也是一个超大的沿海发达城市。如果想要到铃兰区的中心区,或者说是其它地方,通过后面的几个列车站点便能前往。

只是我今天作为“铃兰私立高中”二年级的一名插班生,我只能在这里下站。高级列车非常平稳地停在了站点,而当我把手机放回到手提包,随后从软座上站起来准备离开时,才忽然地发现……

“水泄不通……”

说到底,其实也怪我自己当时没有听劝广播姐姐地提醒——关于“提前做好准备”这点。即便车厢内已经是在不知不觉间挤满了人,可难道我还能选择不下车吗……只是说实话,与陌生人说话,就算只是简单的一句礼貌用语,也绝对不是我的擅长范围。

虽然我是有几年社会工作经验,但那种工作也根本不能提高我的交际能力,反而会让我越发的内向起来。“不……咳,唔。不好意思……请,让一让……抱歉抱歉……多、多谢!”一只手把黑色手提包按在自己的胸口前,另外一只手则为我在车厢内拨开前方的“人流荆棘”。

虽然前面用的“水泄不通”这样的形容词,而我也更不可能是水,但人这种生物,其实只要心中一旦定好目标,便总能完成本认为“绝对做不到”的事。

我稍稍耷拉下头部,尽量缩在一团,就像是一条灵活的蚯蚓一样,非常缓慢地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其实也好在车厢内的各位乘客都表现的非常配合,虽然脸上总是一副冷漠,又或是没有精神的样子,但对于我的出现,大家也是竭尽全力的给我让开了一条适当的明路来,并不会充耳不闻。这让我心中顿时生出了“能平安无事地逃出去真是太好了……”这样悠长而庆幸地感叹。

若果遇到“野蛮人”的话,凭借我的这种性格,对于我而言简直是一场灾难。不过这已经是不会存在的事情了,因为列车敞开的大门现在就在我的眼前,我只要再迈出几步,崭新的新开始,便会来到我的面前,如今,我的鼻间已经可以闻到一股充满未知的味道……虽然我讨厌这种味道。

只是……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今天可真是倒霉到极点了——”

在门的前面,也就是在我的旁边,有一个少女,应该是吧……因为我没有在近距离打量别人的习惯,特别是对于散发出青春气息的少女。如果是换做平时,我绝对会径直而快速地踏出列车的自动门,没错,神色冰冷,头也不回的那种。要问我这样做的原因,其实不是因为我对漂亮的女生没有兴趣,而是我不敢对女生产生兴趣,即便是本平稳的心脏再如何悸动,我也要学会佯装出“心如止水”的神情。

在网上,我也曾遇到很多与我有相同“症状”的人,很多人都说,这是一种自卑,或许是吧……对此我也没有太多的意见,心中其实倒也非常认同就是了。只是事到如今,我之所以突然驻足在车厢门口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除了是漂亮的女生之余,还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是这点,让我停留了下来。

并且,当我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的时候,还发现了——这是一个与我“同病相怜”的人。是的,从她身上的装扮便能直接判断,她同样是一名来自铃兰高中的学生。特别是身在“只有我们两个是铃兰学生”的车厢里,在周围形形色色的颜色中,当我们身上的衣物出现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更像是一种情侣装。

——白色的制服,黑色的短百褶裙,绿色的小领结,黑色的及膝袜,再配上一双褐色的小皮鞋,以及一个黑色的手提包。穿上这种校服的女生,在我的印象中,往往只会出现在“别人的国家里”又或者是“美好的梦境里”……不过在现在这种关头,可不是给我发愣的,虽然不可否认的是,那真的非常赏心悦目。如果我有时间,也有胆量,我必定可以盯上一整天。

“呜……!如果在这个时候关门可就糟糕了!绝对不能这样!”

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女生搭话,因为本身没有太多的经验,同时,这个年轻的女学生也没有发现我的突然出现。不过我通过她的手部动作,我其实已经是在顷刻间弄清楚了她现在所遭遇的情况。——卡住了,或许是因为她一直站在门边的原因,再因为自动打开的车门,直接又恰好地勾住了她的短裙。

万幸的是,勾住的其实并不是裙片,只是勾住了裙子的丝线而已。但即便是这样,这个少女可还是无法从其中脱离出来,可能是因为没有多大的力气吧……只见她不停拉住乱作一团的黑色线条,想要凭借个人的力量把它抽出车门组成的缝隙,另一边,她又连忙踮起脚尖,利用自己的纤纤手指,不断点击门边的“事故按钮”。是的,眼前这个画面,毋庸置疑,是一件真实的“列车事故”。

可就在我心中这样想道的时候……这个陌生的年轻女学生,居然已经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现了我的存在,准确的来说,是在我重新把目光转移到上面,也就是她的脸颊的时候……她那圆圆的,非常明亮的眼睛,如今正直直的盯住了我的眼睛方向,其中,更是散发出“找到了救命稻草”之类的光芒。

她悄悄地抿了抿晶莹而水灵的粉色下唇,然后没有任何局促感的向我伸来了求助的单手。

这反应之迅速,就如同是见到了“列车管理员”一样。

“那个……同学!请把我,把我从浑浊的沼泽中打捞起来吧!求你了!”

或许是因为激动,又或许本是如此,她说出的中文,正蕴含有一股浓浓的口音味道,非常具有特色,是一种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口音……不对,其实倒是和某种口音非常雷同,当日本人说中文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不太纯正的口音。

“同、同学……?”

“呜!请你不要对我展现出这种冷漠的表情来……!”

见到她这副恍若欲哭无泪的无助神色,我心中不禁又是叹了一口长气。

——这样的自己,又被误会了,在一个年轻而单纯的女学生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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